P-38還沒送來。劉峙又來了。
神情非常嚴肅。示意周圍的人全部退開。包括閔剛。
“日寇發出了最後通牒。”
“哦？”
“要求我們立刻投降。否則，就將華夏夷爲平地。”
“然後呢？”
“對重慶的轟炸，纔是剛剛開始。”
“難怪……”
張庸若有所思。
明白日寇爲什麼會突然這麼瘋狂了。
它們要騰出手來。對南洋開戰。不希望被華夏戰場繼續拖着。想要輕裝上陣。
和美麗國的海上衝突，加劇了日寇向南的步伐。
“日寇來勢洶洶……”
“華盛頓不會同意國府投降的。”
“可是，遠水難救近火……”
劉峙還是憂心忡忡。
來自重慶的空戰消息，隱晦不明。
但是可以肯定，國府空軍是吃了大虧的。蘇聯人也不是對手。
第一波日寇飛機到來，就這麼瘋狂了。如果是源源不斷的到來，後果確實是不堪設想的。
“少龍，日寇來的到底是什麼飛機？”
“應該是日寇海軍陸航的新式戰機。航程很遠。機動性能很強。”
“我們打得過嗎？”
“依靠目前的伊-16和BA-65，很難。”
“那怎麼辦？”
“田忌賽馬。專打日寇的轟炸機。”
“行嗎？”
“和日寇戰鬥機糾纏，確實打不過。但是消滅日寇的轟炸機，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次璧山空戰，國府空軍損失很大，重慶機場元氣大傷。繼續這樣下去，恐怕難以爲繼……”
“不能撤！”
張庸提高語調。
他從劉峙的語氣裡面聽到了退縮。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可能是想要放棄白市驛機場，撤往成都。
這是國軍一貫的尿性。戰局不利，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撤退。
沉默。
劉峙沒有說話。
顯然，提出這個主意的人來頭不小。
默默查看空指部地圖。
整個重慶上空，都是紅色和白色飛機標誌。
紅色的是日寇。
白色的是國軍。
現在，國府空軍明顯是處在了下風。
或者說，完全是被日寇零戰壓着打。
默默統計。
伊-16戰鬥機只剩下十八架。
而且，明顯是在避戰。是脫離戰場。不敢再和日寇零戰觸碰。
相反的，那些霍克-3戰鬥機卻是英勇無畏。始終和日寇戰機纏鬥。雖然最後的結果都是被擊落。
後面還源源不斷的有霍克-3戰鬥機起飛。一架接一架。
顯然，這是所有的飛行學員都上陣了。
用他們年輕的生命，爲自己的戰友爭取殲敵的機會。
很悲壯。
很慘烈。
但是沒什麼效果。
說的冷酷一點，他們是白白犧牲了。
唉……
“委座的意思呢？”
“委座……”
劉峙欲言又止。
張庸於是明白了。
光頭是進退兩難。
如果撤退，陪都就完蛋了。
可是不撤退，白市驛機場的飛機就要打光了。
忽然明白了。
可能是蘇聯人的意思。
肯定是蘇聯人發現損失太大，頂不住了。
於是想要撤退到更加安全的成都。
唉……
外人還是靠不住啊！
偏偏光頭最喜歡依靠的就是外人。
死性不改。
嘴角忽然笑了笑。
“少龍，你笑什麼？”
“沒什麼。”
張庸搖搖頭。沒有明說。
說那些大道理什麼的，有毛用。埋頭做事是王道。
“我給侍從室打電話吧。”
“好。”
張庸拿起話筒。
一會兒以後，電話接通了。
接電話的是林主任。
“少龍……”
“林主任，麻煩你和委座說……”
“委座就在我旁邊。”
“請他接電話。”
“好。”
一會兒以後，一個模糊不清的口音傳來，“你說。”
“委座，如果蘇聯人要撤退到成都，我主動請纓，接手重慶防空。”張庸直言不諱。
“好。”對面非常欣慰，“額把周至柔撤了……”
“不。他繼續當空軍司令。日常事務我不管。我只負責戰鬥。”
“好。”
就這麼說定了。
張庸放下話筒。歪頭想了想。
然後目光落在牆壁上的地圖。
漢口到重慶……
長沙在側面……
如果日寇戰機起飛，從長沙出動攔截……
但是，這麼明顯的做法，日寇不可能沒有提防。它們一定會盯緊長沙機場的。
“閔剛！”
“到！”
“長沙機場總共有多少飛行員？”
“一百三十七名。另外還有飛行學員五十八人。”
“好。”
張庸伸手按着桌子。
日寇要打消耗戰。那就打吧！奉陪到底。
戰爭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雙方都已經沒有什麼戰略能夠優勢碾壓對方。
就是消耗。
消耗人員。
消耗裝備。
直到有一方耗盡最後一滴血。
既然如此……
“還沒結婚，還沒生孩子的有多少？”
“專員？”
“給他們留個後。”
張庸直白的回答。語調很平靜。
還有其他的辦法嗎？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想不到了。
零戰的優勢太大了。
哪怕是美麗國初期遇到都要吃癟。
何況是國府空軍？ 只能拼。
以命換命。
五換一。這是入門。
四換一。這是及格。
三換一。算是優秀。
閔剛沉默。
連張庸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局勢真的非常不樂觀了。
所有的飛行員，在升空以後，或許就真的是回不來了。
“我會安排。”
“謝謝！”
張庸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來人！”
“到！”
“接白市驛機場！”
“是！”
很快，電話接通。
接電話的就是錢司令。聲音很急躁。
“少龍……”
“從現在開始，我接管戰鬥指揮。立刻命令所有戰機，包括霍克-3，全部降落！”
“是。”
“飛機降落以後，用防空炮火攔截。”
“是。”
“日寇沒有轟炸機，所以，對地面的破壞效果不會很明顯。”
“明白。”
“就這樣。誰有反對意見，叫他找我。”
“好。”
錢司令如釋重負。
他早就希望張庸來接管戰鬥指揮了。
這都打的什麼爛仗。
完全是一面倒啊！毫無還手之力。
一下子損失那麼大。白市驛機場的飛行學員都要死光了。
幸好被張庸緊急叫停。
放下話筒。看着旁邊的崔可夫。
雖然對方不是空戰指揮。但是擁有決定權。
崔可夫似乎也是如釋重負，說道：“是張嗎？叫他早點過來。”
……
張庸轉身走出辦公室。
系統送來的P-38已經出現在天邊。他要去迎接這架雙身惡魔。
來到外面的跑道。徐煥生和佟彥博都在。
他們也聽說了一些消息。
“專員……”
“情況很糟糕。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專員，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已婚有娃的先上。”
“明白。”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然後沉默。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有萬鈞重。
他們都已意識到最嚴峻的時刻到來。
張庸沒有再說什麼。
豪言壯語不頂用。口水又殺不死日寇。
只有子彈、炮彈和炸彈可以。
去迎接P-38降落。
這架造型怪異的戰鬥機，緩緩落地。
周圍的人都是好奇的簇擁上來。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戰鬥機。
是戰鬥機吧？ 居然有三個機身？兩長一短？ 說是轟炸機，感覺又不太像。
“這是P-38戰鬥機。來自美麗國的洛克希德公司。”張庸簡單介紹，“我通過特殊渠道搞來的。”
“我現在起飛，你們在這裡待命。”張庸話鋒一轉，“等我的命令。”
“專員，你是要自己去嗎？”徐煥生躍躍欲試。
“我先去看看情況。”
“好。”
徐煥生和佟彥博都很遺憾。
他們駕駛的戰鬥機，航程不足。無法支援重慶空戰。
只能耐心的等待命令。等待機會。
張庸駕機起飛。
P-38航程足足3600公里。
加上系統賦予的15%餘量，超過4000公里沒問題。
所以，在華夏戰場，它真的非常完美。
作戰半徑足足1700多公里！ 速度也快。巡航速度就有480公里。極限速度能達到660公里以上。
可惜只有一架。
否則，絕對可以將零戰打出翔來。
其實，P-38皮糙肉厚，真的很適合國府空軍的菜鳥飛行員。
我纔不和你格鬥什麼的。就是火力開路。
你打我十槍，我沒事。
但是我打你一槍，你就死定了。
加速。
向重慶上空疾馳。
他想要在日寇零戰返程路上攔截。
趁日寇零戰人員疲憊，彈藥耗盡，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
那些日寇零戰並沒有返程。
它們還在重慶的上空盤旋。
雖然周圍已經沒有國府戰機。它們還捨不得離開。
估計是在對地面掃射？ 故意製造恐慌氣氛？造成心理壓力？
日寇試圖大規模轟炸重慶的目的，最終是要迫使國府投降。
所以，製造恐慌氣氛非常重要。
逐漸靠近重慶。
日寇零戰就在眼前。
沒有隊形。
非常散亂。
對着地面瘋狂掃射。
地面的防空火力很難打中它們。
確實是太靈活了。
張庸啓動5C通訊中心。接入白市驛機場。
“少龍……”
“命令炮火停止射擊。我來了。”
“你在哪裡？”
“馬上和日機交戰。”
“你帶來了多少人？”
“我一個。”
“什麼？”
錢司令驚呆了。隨後緊張。
張庸來了。當然是喜事。問題是，他只來了一個人。
一個人啊！ 怎麼是日寇戰機的對手？
“少龍……”
“命令炮火停止射擊。”
“少龍，不要冒險啊！”
“沒事。最多跳傘。下面是我們自己的地盤。死不了。”
“你……”
“執行命令！”
“是！”
錢司令跳條件反射的回答。
此時此刻，他必須聽張庸的。其他人都不是日寇對手。只有張庸有希望。
哪怕是他只有一個人到來。都有可能逆風翻盤。
很快，高炮停止射擊。
那些日寇零戰也是非常敏銳，立刻意識到戰場有變化。
原本零散的隊伍，迅速的重新組合起來。三架三架的編隊。最後匯聚成三個大型編隊。
張庸：……
瑪德。果然是精銳。
訓練有素啊！ 一看就要比陸航馬鹿強悍得多。
但是！
我也不弱！
瞄準一個日機編隊。
從側面突然間出現。
有雷達地圖帶路，就是好使。襲擊效果直接拉滿。
“嗤嗤嗤……”
“嗤嗤嗤……”
所有火力全開。
一門20毫米機炮，四挺12.7毫米機槍全部爆發。
子彈、炮彈好像雨點一樣向日寇覆蓋過去。根本不帶停的。也完全沒有節約子彈的意思。
張庸的戰術很簡單。就是打完就跑。
用火力壓制。
能幹掉一架是一架。
然後利用速度脫逃。
P-38使用渦輪增壓發動機，速度穩如老狗。
不要看它兩個機身很笨重，其實，它的直飛速度老快了。也就是野馬P-51能追上。
畢竟是裝備了兩臺發動機。而其他的戰鬥機往往都是單發。
“嗤嗤嗤……”
“嗤嗤嗤……”
彈雨橫掃長空。一瀉千里。
張庸並沒有太高的希冀。隨緣。只要能打中一架就算不虧。
哪怕是一架都沒有打中。自己也認了。
畢竟對方是零戰……
然而……
情況出乎意料。
彈雨橫掃過去以後，兩架零戰冒出黑煙。
咦？ 兩架？
沒看錯？ 仔細看。
確實沒錯。
確實是有兩架零戰被打中了。
歐耶！ 它們完蛋了。
就它們那脆弱的小身板。
一旦是被打中，基本上就沒有挽救的機會。
當然，資料是那麼說。但是實際上是不是這樣，還得看接下來的結果。
“八嘎！”
“敵襲！”
“敵襲！”
其他的日寇戰機立刻反應過來。
幾乎是瞬間，就全部散開。果然，零戰的機動性真是超一流啊！
偏科的技能樹，在機動性和航程上都點滿了。
散開。翻轉。試圖追擊。
零戰非常擅長這一套。可以很輕鬆的繞到敵機的後方。
當敵機以爲穩了的時候，已經被反殺。
張庸才不管。立刻將速度拉滿。然後遁走。留下一串瀟灑的尾煙。
格鬥？
不存在的。
我現在駕駛的是大笨牛。
不要跟我說機動性什麼的。哥沒有加點。
就和你比拼火力。
和你比皮糙肉厚。
這時候，地面上的國軍，還沒意識到。
直到兩架日寇零戰冒着黑煙，非常不甘心的墜落……
“咦？那是敵機！”
“快看！有敵機墜落！”
“看敵機！”
地面上的國軍觀察哨很快捕捉到。
那兩架被命中的日寇零戰，果然很快失控。搖搖晃晃的墜落。
不是一頭栽下去的。是飄啊飄的……
日寇飛行員還在掙扎。
導致機身上面的紅色大圓餅，非常的醒目。
只要不是瞎子。甚至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
“他來了！”
“果然……”
崔可夫也從望遠鏡裡面看到了。
現在，高空已經沒有己方飛機。只有張庸。
那兩架突然墜毀的日寇戰機，顯然是被張庸擊落的。那個傢伙。
真是神人啊！ 那麼難對付的敵機，一來就擊落兩架。
還是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
他真的還是人嗎？ 爲什麼如此厲害？ “轟……”
“轟……”
最終，兩架日寇零戰墜落地面。
爆發出兩個火球。然後粉碎。日寇飛行員自然也是死於非命。
這一切，張庸是沒有看到的。
但是空指部地圖有提示。有兩個紅色飛機標誌消失。
歐耶。
賺了。
這一趟沒有白來。
擊落兩架零戰已經非常滿意。
剩下的零戰，應該返程了吧？
等它們返程，然後自己再從後面追趕，繼續獵殺。
要是還能擊落一兩架，那就完美了。
然而，情況似乎有變。
剩下的日寇零戰，並沒有返程。
相反的，它們全部散開，在空中到處搜尋。
張庸：？？？ 沒想明白。
你們鏖戰很久了啊！
前前後後，都一個多小時了。
還不累？ 還不跑？ 我都給你們跑的機會了啊！ 你們的彈藥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吧？繼續逗留，不是找死？ 但是很快又明白日寇的心理。
日寇是要徹底的摧毀華夏人民的抵抗意志。
所以，對於任何敢於和它們作戰的人員，都要徹底的消滅。
那……
腦海閃過很多古怪的念頭。
最後彙總成——日寇這是在找死嗎？主動送人頭？ 你都沒有多少彈藥了哦！
還要打？ 行。我滿足你。
靜悄悄的返回。
走最外圍。尋找最外圍的日寇戰機。
正好就是在璧山的上空。
那架日寇零戰正在仔細的搜索周圍空域。
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剛纔襲擊它們的神秘飛機，完全無影無蹤。
但是日寇飛行員依然很精神。完全感覺不到疲憊。因爲出發前已經吃了藥丸。
一種特製的藥丸。抗疲勞效果非常好。能維持48小時。
在48小時裡面，它們都可以精神抖擻的戰鬥。可以連軸轉。可以將戰鬥力發揮到極限。
忽然心有所感。
純粹第六感覺。
回頭。
該死！
果然，後面有飛機。
形狀很古怪。絕對不是同伴的戰機。
完蛋了……
被咬尾……
下意識的拉昇。想要躲避。
和九七式戰鬥機不同，零戰最擅長的就是拉昇。翻轉。然後反過來咬尾。
但是……
“嗤嗤嗤……”
“嗤嗤嗤……”
來不及了。後方的敵機已經開火。
日寇飛行員感覺自己身體被什麼東西撞到。然後失去意識。
卻是被12.7毫米子彈打碎了座艙。當場斃命。
就零戰那樣的機身，鋁皮厚度還不到三毫米。怎麼擋得住12.7毫米子彈射擊？
搞定！
張庸心如止水。
零戰的神話，在他面前破滅了。
果然，一旦知道零戰的弱點，戰鬥起來，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前提是，有掛。
能夠先敵開火。
遁走。
繼續尋找其他零戰……
“看！”
“又擊落一架！”
“又擊落一架！”
地面觀察哨很快發現墜毀的日寇戰機。
日寇飛行員被打死了。但是機身基本完好。所以，也是搖搖晃晃的落下的。
錢司令走到樓頂，舉起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第三架敵機了。
都是張庸的傑作啊！
徹底送了一口氣。
原本死氣沉沉的機場，終於是有些振作了。
雖然犧牲很大。但是，專員大人來了。專員大人來了，日寇就吃癟了。
所以……
我們還有希望！
雖然黑暗無邊無際。
但是，黑暗中，有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