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兒最終沒能說服百里軒寒放棄一切遠走高飛。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外面忽然傳來了擊鼓的聲音。
原來是臨國已經有人按捺不住要攻城了。
百里軒寒的臉色再次凝重地讓人窒息,目光望向天燁城的方向,那裡已是戰火連天,夜兒的心情跟着沉重起來:“那現在如何是好?”
百里軒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其實他不回答夜兒心裡也清楚,以他的個性,必然不會對兄弟見死不救,既然百里梓陌對他再怎麼狠毒。最後他道:“這次,我務必要在天辰兵之前踏入皇城。半個時辰後我會帶兵從西門入,而你這邊,我已經派了幾名近身侍衛保護你的安全。”
夜兒道:“不,我會武功,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不行,不管怎麼說,裡面刀槍如雨,連我都不敢確保能平安無事,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損傷。”
夜兒內心一片感動,深深明白如果自己不按他的去做的話,到時他拼打起來就更加不全心了。最後她道:“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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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兒沒料到,百里軒寒派來的五名侍衛中,竟然有林燁。如今外面的情勢這麼亂,他把林燁給支走,危險性不是又添了幾分嗎?
看到她,林燁一臉淡定地走了過來道:“我知道你會擔心王爺,不過百里梓陌的人馬困在城裡很多天,已經到了糧草斷絕,人心喪亂的地步。王爺打算用親情來感化他,應該不會有很大的危險。”
林燁站在面前,聲調平靜的講起攻城的計劃,似乎不想掀起任何波瀾。可是夜兒還是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他眼底的那絲擔憂。
上前一步,她道:“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應該把你派來保護我!”
“派其它人來皇上怎麼會放心?”林燁的語氣裡盡是嘆息。
忽然間,夜兒內心升起了一絲自責,也許自己真的不應該來這的,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給他添亂。
這時,外面一片紛亂,攻城的隊伍已經出發。號角聲越來越響,拼殺叫喊的聲音就在不遠處。林燁馬上喝道:“臨國聯手攻城,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說完,他顧不了那麼多,一把抓住夜兒的手,便走出了帳營。
夜兒跟着他上馬,眼前已經硝煙四起,走到坡邊遙望,可以看到遠處城門外慘烈的攻城局面,飛沙滾石,硝煙四起,到處一片慘呼。
心中涌起極大的震驚,她預感到這次天辰這次真的要滅亡了。如果天辰真的亡了,那百里軒寒會跟着亡嗎?
會的!以他的個性一定會的!
思緒在內心翻騰起來,夜兒忽然喃喃道:“我好怕。”
林燁以爲她在怕死亡的到來,輕聲安慰道:“別怕,我這就送你離開!”
“不!”夜兒忽然斬釘截鐵,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的戰火:“我要進皇城!”
“什麼?”林燁心中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要進皇城!現在就去。”這一次,夜兒說得比之前還要執着,還要穩定。
看着她,林燁內心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她真正怕的,是百里軒寒出事。猶豫一下他道:“可是王爺有令,要我保你安全離開的!”
“如果他真的葬身於此,我離不離開,又有什麼區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守在同一個地方。”
林燁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內心自是被她對百里軒寒的那份感情的所感動。最後他終於道:“好吧,既然你已選擇,那我掩護你進城!”
夜兒沒再開口,跟着林燁的馬像風一樣馳向城門.
周圍血腥味越來越大,殺氣也越來越重,林燁渾身像要沸騰了一般,揮舞着手中的長刀,順着攻城的軍隊一步一步殺進城門。
亂箭射來,被他揮刀砍斷,士兵衝來,被他一刀捅起。夜兒幾次心都提到嗓子眼,卻都被他化危爲安。如今距離城門還有不到半公里遠,而每走一步都步履艱難。
北邊的城門已經被長木樁撞開了一條縫隙,城外的士兵便像瘋了一樣吶喊着衝進去。裡面守城的士兵顯然抵抗力不足,一個個轉身四處逃跑。
林燁看準了機會,“駕”得一聲,驅趕着馬直衝進去,順着皇宮裡寬廣的大道朝前奔去。
剛剛衝進大門,夜兒忽然看到了百里軒寒!此時此刻,他全身上下到處是刀傷,鮮血染紅了整件衣服。眼睛透紅地砍着每個衝上來的敵人。
“王爺!”夜兒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目光始終不願離開。
雖然距離很遠,但百里軒寒似乎還是聽到了她的叫喊,將目光移向了這邊,瞬間隔着廝殺的士兵,透過熟悉而安心感覺。
夜兒覺得耳邊似乎所有聲音都停止了,她看到百里軒寒衝她笑了,儘管很遠,可她確定他真的笑了,感覺竟是這麼熟悉,那麼得溫和。
然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身後突然一把大刀揮了過來——
“啊!王爺。”夜兒忍不住捂着嘴巴失聲尖叫起來,心都差點從嗓子裡蹦了出來。那一刀雖然砍在了百里軒寒的身上,卻比砍在自己身上還有難過千倍百倍。接着她瘋了似的掙扎道:“林燁,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娘娘,你冷靜點!”林燁一邊揮舞着大刀一邊大聲說道。
淚,不停地從夜兒眼眶裡流出來:“可是王爺……”
“你在這裡只會更加讓他分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保護好自己。只有你安全了,他才能全心全意應戰!”
林燁的話不由讓夜兒冷靜了下來,淚水已經朦朧了眼前的景物。沒錯,爲了讓他安心應戰,絕對不可以再讓他分心。
收起眼淚,夜兒緊咬着嘴脣,不再讓自己哭出聲來。
林燁一路載着夜兒朝後宮奔去,那裡已經亂做一團,宮女太監四處逃散,地上不時躺着屍體,原本乾淨而寬闊的皇宮迴廊裡血跡斑斑。越往裡面走便越是慘象環生。
林燁放棄了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宮殿,轉向帶她進了邊角的洲寧殿。那裡常年累月沒人住,也許相對來說是安全一點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彷彿有一個紀世那麼久。百里軒寒一干人等終於殺進了皇城的太和殿前,與百里梓陌面對面站着。
烈日驕陽,兩軍對戰激烈而殘酷,百里軒寒面對百里梓陌的時候,卻沒有急於決戰.
百里軒寒這邊明顯佔了優勢,已經控制住局面,此刻所有箭頭都指向了百里梓陌,如今整個皇宮都在百里軒寒的掌握裡。
拼殺的過程中,百里軒寒的肩頭早已經捱了兩刀,舊傷加新傷,幾乎已經不能動彈,而如今,只要他一聲令下,百里梓陌即刻就會橫屍當場。
面對大勢已去,百里梓陌表現的並不是驚慌和懼怕,反而更多的是種釋然。忽然,他將手中劍插進石縫中仰天大笑,笑的狂放而又淒涼。
昔日那個瀟灑俊逸的男人,如今看起來卻像個瘋子,一身的凌亂和頹廢:“大皇兄,其實我早知道我們兄弟倆會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百里軒寒緊緊的盯着他,既有痛恨,也有疼惜,那畢竟是自己的弟弟。
“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你恨我也不應該搭上整個天辰和父皇的命來報復吧!”他緊了一下嘴脣,聲音在這片風雪之中慢慢飄散。
百里梓陌因爲支撐不穩而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臉頰受了傷,有道彎彎的疤痕,樣子甚是猙獰,一滴一滴地濺落在地板上:“事到如今,討論這個還有用嗎?”
“我只想知道爲什麼?”這一次,百里軒寒怒吼了起來。雙眼腥紅得甚是可怕,就像一聽發怒的獅子。
百里梓陌苦笑一聲:“沒錯,我確實就是這麼得恨你,從小到大,你的才華都蓋過了我,就算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表現,在父皇眼裡,始終是不值一提。到後來,竟然還要把我的太子之位削去。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你,我恨不得你出了天辰後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百里軒寒手裡緊緊地握了一下,骨骼發出了咯咯地響聲。卻沒有作聲。
苦笑一聲,百里梓陌接着道:“三弟,如今,天辰大勢已去,淪爲亡國是必然的,既然橫豎都是死,不如我們投降吧,剛纔天伊國的統領說過只要我們肯降敵,從今以後不僅還可以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到裡天伊皇上還會給我們一個官職……”
“你簡直是瘋了!”百里軒寒氣得全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原來是個如此貪生怕死之人!百里梓陌,如今我們還沒有真正跟天伊交手,又怎麼認定必輸無疑?你忘了我手裡還有天燁的兵力嗎?如果我們兩兄弟連手,或許還有希望!”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