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半天，這名依舊操着機械聲音的輪迴使者纔對凌逸說道：“你的要求太多了，不可能滿足你。”
凌逸一臉危險的看着他。
其實在那些先賢留下的資料當中，對這種輪迴使者，都有比較詳盡的介紹。
說他們其實原本都是人，而且都很強大！
是進入到輪迴路想要探索輪迴奧秘的人，被輪迴路捕獲，從此無法離開，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守在這條路上。
因爲各種原因，輪迴使者的人性一面，已經相當稀少，只剩下無盡的……獨屬於輪迴路的陰冷一面。
不過他們對某種大道之香還是十分渴求的，如果能夠遇到，及時燃起一炷香，可以向他們提問。大多數時候，都會得到滿足。
但像凌逸這種，一口氣唸了好幾百個名字的請求者，估摸着也是史無前例的。
就連人性幾乎徹底被輪迴路磨滅的輪迴使者都懵逼了，感覺被冒犯。
但也恰恰是因爲這種冒犯，把他給逼了出來。
然後被凌逸給打服了。
畢竟只是一個被輪迴路捕獲的使者，不是神。
輪迴使者有些畏懼的看着凌逸。
即便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沒辦法看清楚他的真實面目，但這名輪迴使者依舊有種強烈的恐懼感。
不是他不行，是對方拳頭太硬，拳上的法太強……
“我只是一個記憶殘缺不全的輪迴使者，就算我想回答你全部的問題，也不可能。”
輪迴使者最終還是選擇了從心。
就跟曾經一樣。
那些沒有選擇從心的，都早已經死在輪迴路上。
很多人屍體都還在那擺着呢。
嗯，真靈轉世去了。
哪輩子才能回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好死不如賴活着。
即便永遠被困在這條陰冷孤寂的路上，即便記憶變得殘缺不全人性慢慢被磨滅……但終究還活着，不是嗎？
活着就好。
“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凌逸稍微收斂了一下身上的氣勢。
按照從那些古老典籍中得到的資料，面對輪迴使者，絕對不能軟，這是一羣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怕生靈！
嚴格的說，做了輪迴使者，就已經不是人了！
徹底斬斷生前一切因果！
所以別說凌逸這種陌生人，即便是面對曾經的親人，他們也是一樣。
隨後，凌逸問，這名輪迴使者答。
雖然知道的的確不全，但卻沒有謊言。
這名輪迴使者坦言自己曾見到過凌逸口中說的那些人中大部分。
不過他表示，他並沒有資格知道那羣人的真正去向。
真靈輪迴，不是他這種小小輪迴者能夠干預的，真想知道這個，還得繼續沿着這條路往前走。
如果運氣夠好，能夠見到路盡頭的輪迴盤，在那裡的高級輪迴使者口中，應該是可以得到答案的。
這名人性已經幾乎被磨滅的輪迴使者雖然被打到從心，但卻並不憎恨凌逸，因爲最後，他給了凌逸一個忠告——
你最好不要去那裡，輪迴路，是會自行捕捉頂級生靈的。像你這種，去到那裡，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被輪迴路捕獲，很大概率成爲高級輪迴使者。
第二，被輪迴路盡頭，守護輪迴盤的高級輪迴使者斬殺。
第三，抗拒輪迴路的捕捉，擊敗高級輪迴使者，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最後一種可能，用這個被凌逸打服的輪迴使者話說就是，幾乎不可能，沒人成功過！
“我受你一炷香，又被你打了一頓，如今告知你這些，我們之間，扯平了。”輪迴使者最後對凌逸說完這句話後，轉身離開，披着蓑衣的身影，慢慢沒入到虛無之中。
雖然聲音是機械的，但凌逸卻感覺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似乎在壓抑着某種強烈的情緒。
大概，是後悔吧？
身爲輪迴使者，只能永遠守在這條路上。
想死了去轉世，都沒辦法。
他們，是這條路的奴僕，沒有自由。
而這一切，卻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凌逸繼續往前走。
這一走，又是不知多少年過去。
也遇到過幾個輪迴使者的攔截。
但都被他打服了。
從那些輪迴使者口中得到的答案，跟在第一個那裡得到的大同小異。
只不過有些會像第一個輪迴使者那樣，提醒他輪迴路盡頭充滿不祥，幾乎去了必死。
但也有一些，會鼓勵他前往，告訴他一切答案，都在那裡。
從這也能看出這些被輪迴路捕獲的輪迴使者生前的一些性格。
骨子裡的壞，哪怕人性快要被徹底磨滅，哪怕變成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也是難以改變的。
這一天，凌逸來到望鄉臺。
在那名曾經來到過這裡的上古先賢留下的資料中顯示，這疑似望鄉臺的地方，只要上去，便可回顧自己的一生。
是真正的一生！
從真靈誕生那天起，不知多少世的輪迴，都可以在那上看見。
所以來到這裡的一剎那，凌逸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他想看看自己曾經的過往。
不是這一世，這一世都在他心裡，他很好奇自己曾經是什麼人？
爲什麼會被周棠所選中？
爲什麼自己在修行這條路上，會展現出如此驚豔的天賦？
不是都說，越是頂級生靈的真靈，輪迴之後越是容易踏上修行路麼？
看着那座只有幾米高，如同一個小土包的望鄉臺，凌逸心中蠢蠢欲動。
但最終，他忍住了。
這條輪迴路，雖說在無數古老先賢的認知中，就是真正的輪迴路，但誰知道呢？
萬一自己站上去，看見的畫面不僅僅自己能看見呢？
再說，知道自己曾經是什麼存在，很重要麼？
很多人還說真靈到了聖域就會徹底覺醒無數過往呢……他不也一樣沒有覺醒？
所以凌逸最終還是抵抗住了這種誘惑，他沒有選擇爬上那個小土包。
而是繼續往前走。
這一走，又是無數年過去！
其實時間在這裡真的沒什麼意義，只是凌逸用來記錄的一個佐證罷了。
越往前，那種陰冷的氣息就越是明顯；越往前，恐怖的壓迫也就越厲害。
同樣，越往前走，他遇見的輪迴使者，也就愈發強大。
到後面，凌逸甚至一連很多年都沒辦法前進太遠，因爲輪迴使者的數量太多了！
也太強大！
他們手中的彎刀，對靈魂有着極大的傷害跟壓制。
凌逸在受過幾次傷之後，神魂都變得有些缺失，只能選擇慢下腳步，讓自己一點點恢復。
好在他如今也多少有些適應了這裡的場域。
不會再像最初進入到輪迴路時，那種由內而外的緊張跟忐忑。
這一天，凌逸又遇到了一名輪迴使者。
然而跟之前遇到那些有着本質上的不同，如果不是對方身上散發出的無盡死氣，凌逸甚至認爲自己遇見了一個活人！
一個豔若桃花，芳華絕代的青衣女子！
滿頭及腰秀髮劈在肩上，穿着一身青色衣衫，那衣衫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上面不斷有大道符文若隱若現。
女子眉目如畫，美豔無雙，看得非常清晰！
之前遇到的那些輪迴使者，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臉。
哪怕被凌逸給打服了，在他面前十分乖巧，也依然看不清。
所以……
凌逸心說眼前這位，莫非是傳說中的……高級使者？
“止步。”女子憑空出現在凌逸面前，站在輪迴路中央，聲音並不機械，但卻極度冰冷。
凌逸站住，沒有繼續往前走，但也沒有主動開口。
對方既然沒有主動發起攻擊，那就說明多半是可以交流的。
但交流這種事兒，也有很多講究。
通常來說，先開口那一方，交流的慾望會更高一點。
女子也沒第一時間開口，彷彿在等待凌逸先說話，等了一會發現對方沒說話，女子冷冷開口問道：“你是啞巴？”
“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開口就罵人？”凌逸問道。
“漂亮的……姑娘？”青衣女子蹙眉，冷冷看着凌逸：“你在調戲我？”
“這是讚美。”凌逸一臉真誠。
“能走到此地，說明你的天賦不錯，跟我走吧。”青衣女子沒有跟凌逸廢話，而是直接提出了要求。
“我既然來到這裡，肯定不是觀光遊覽，也不是爲了加入輪迴使者，所以想讓我聽話，要麼打服我，要麼殺了我。”凌逸看着青衣女子：“色誘我都沒用的。”
青衣女子冷眼看着凌逸：“你嘴吧很賤。”
“你嘗過？”凌逸看着她。
其實在心裡，凌逸挺想跟高級使者打一架的。
畢竟早晚都得打，不打怎麼可能讓對方乖乖聽話？
既然做了輪迴使者，就永世無法離開這裡，做其他交易，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們。
大道之香倒是可以，但那玩意兒，要那麼容易就能弄出來，凌逸身上也不可能就只有一根。
不過這青衣女子看上去並不想跟凌逸打架，雖然屢遭調戲，依然保持着冷靜。
“你不用試圖挑釁我，如果不想跟我回去，你就繼續往前走，總有你求我的時候。”青衣女子說完，身形一閃，竟把路給凌逸讓開了。
就這？
凌逸嘴角抽了抽，有點無語。
當下也不理她，繼續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輪迴使者攔截卻不對他出手，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但管他呢！
沒有什麼能夠動搖凌逸把這條路走到盡頭的決心。
走了一會，他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跟在後面的青衣女子：“什麼意思？想跟在我後面，回頭遇到其他輪迴使者的時候，來個前後夾擊，斷我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