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傳送陣，季婉看了一眼天色，正想說她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時，身子驟然一輕，隨即雙腳就離了地，同時一襲寬大的斗篷也從天而降，兜頭罩了下來。
等視野中的景象重新穩定下來之後，季婉才發現帝君大人竟然用隱靈衣遮去了他們兩人的身形，然後抱着她直接坐在了院牆之上。
確切來說，是帝君大人坐在院牆上；而她背靠着他，以一個羞人的姿勢跨坐在帝君大人腿上！
“……”
一排黑線從她的額前掛下來，也說不清是不是臊紅的過度，季婉瞬間臉就黑了，掙扎着想要跳下去，卻被環繞在腰間的手臂箍的動彈不得。
“你放我下去！”季婉皺眉，她知道周圍有他佈下的隔音結界，所以也不怕說話讓人聽了去。
鳳天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慢悠悠地咬出兩個字：“不放！”
“那換個姿勢！”季婉決定退而求其次，不料話出口之後，接下來的發展讓她惱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怎麼，難道這個姿勢丫頭不喜歡？！”
鳳天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故意頂了頂她的**，在感覺到少女身軀驟然一陣僵硬之後，俊顏上泛起一層戲謔的笑意：“沒關係，等晚上找間客棧，丫頭想要什麼姿勢都可以！”
“……”
靠！
誰要說這個了！
季婉眼角一抽，下意識地白了他一眼，迅速別開視線。但不看他是一方面，到底還是不敢再亂動了，她怕帝君大人突然“獸性大發”，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自己。
此刻清揚居里的景色一覽無遺，雖說有隱靈衣遮擋身形，又有隔音結界屏蔽聲音，但她也還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表演那啥……
何況這會兒院子裡還不止一個婢女，就算她們都看不見她和鳳天，可她這心理上還是無法接受。
想想就覺得讓人無語好不好？！
鳳天自然也是見好就收，見自家丫頭乖乖靠在他身上不動了，亦安靜下來，兩人在牆頭待了不過數息的功夫，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季婉的視野當中——
其中一人約莫二三十歲的模樣，杏白色滾邊錦衣裹身，嫋嫋婷婷，眉眼間與季婉有着八分相似，但氣質上卻頗有不同：
少了季婉平日裡透出來的或凌厲或清冷，反倒顯得飄然出塵，這纔是赤月族最後一位聖女，她的孃親蘇夢。
只是這時候已經改名叫作蘇清揚了。
而另一人則是從小就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邊，現在作爲她父皇所收的義女，嫁入葉家的赫連雁。
當然這個時候，她的名字還是秋雁。
只見蘇清揚自屋子當中緩緩跨出，走到院中的桃花樹邊，擡手摺了一截花開正盛的枝丫，對旁邊的小丫鬟柔柔開口：“婉兒今天又出去了？！”
“是，夫人。”
秋雁有些懊惱地點了點頭，“本來我還看着小姐，可我就一回頭的功夫，小姐就不見了，我追到門口，也沒看見人，以爲小姐還在院子裡，就折返回來找，結果……”
“婉兒性子就是如此，她不想你找到，你也無從找起，就不要自責了。”
蘇清揚淡淡一笑，話語溫和，絲毫不見主僕有別的意思。安慰了小丫鬟一句之後，接着便拿了花枝返身回屋：“你要是介意的話，就到院子門口守着她吧，那孩子雖然性子冷，不過還是挺在意你的，只是不擅說罷了。”
秋雁聽了這句話，圓圓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抹笑意：“秋雁這就過去！”
說着話，小丫鬟忙不迭地蹦蹦跳跳跑到了院子門口。
雖然是丫鬟，但到底纔不到十歲，也是貪玩的年紀，加上四夫人蘇清揚平易近人，可能對於她來說，十歲之前這段時間，是她在季家僅存的一絲美好回憶。
“……”
季婉靜靜看着這一幕，心下安然，連帶着目光都不經意地流露出清淺的溫潤。她很清楚，這樣的場景只能再維持一週。
一週之後，她就受到了天道的襲擊，然後——
任性地將魂魄一分爲二，從此讓留在歸元大陸上的半身，成爲了世人皆知的廢物。
思緒翩躚，小丫鬟高興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你回來了！”
“……”
季婉恍惚了片刻，才意識到小丫鬟喊的不是自己，而是幻境當中那個七歲的小季婉。
小女孩已經從擎雲山回來了，臉蛋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擡眼瞥了秋雁一眼，就算是應過了，徑直走進院子裡來。
秋雁倒是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爲意，緊跟在她身畔邊走邊說：“小姐，剛剛大小姐和楊家二小姐過來找你了。”
小丫鬟的話音出口，牆頭上的兩個人都有了不同的反應。
季婉情不自禁地垂下眸子，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鳳天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風舞蓮華玦給了楊若雨——
不知道他看完會有什麼想法……
而鳳天則瞬間提起了精神，帝君大人原本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這件事的起因——
他很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明明交給自家丫頭的風舞蓮華玦，後來到了楊若雨的手上，還讓他錯認了七年之久。
只要想起來就覺得是他一生中抹不掉的恥辱好不好？！
……
下方的小季婉也開口了，聽到大小姐和楊家二小姐幾個字，冷漠的小臉上頓時起了幾分煩躁，顯然對這兩個人沒有什麼好感：“她們來幹什麼？！”
“大小姐說，楊家二小姐有東西落在咱們清揚居了，說是要來找小姐討要！”秋雁嘟着嘴悻悻地開口：“誰不知道大小姐每次都是憑着這個理由，到咱們清揚居里搜刮東西啊……”
“無聊！”
小季婉冷冷地甩出兩個字，拔腳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了，擡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那塊玉玦，神色亮了一下，然後對秋雁說道：“既然這樣，就讓她們過來吧，就說我回來了！”
“……”
看到這在記憶中熟悉的畫面，牆頭上的少女不自覺地又伸手捂住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