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武點了一支菸，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眼圈有些紅：“當時整個電影圈裡的人都很浮躁，不過也沒辦法，畢竟賺錢太容易了，人有一定的智慧和修養才能控制住巨大的財富，同時也不會被財富所吞噬，如果自己的掌控力和知識水平達不到控制財富的程度，那麼就會被財富所反噬。
變成金錢的奴隸。
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在座的各位，我當時就是金錢的奴隸。突然的暴富，讓我感覺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目標，只知道享受人生。
沒辦法，反正掙錢容易，花錢也痛快，對未來根本沒有任何規劃。
總覺得電影圈的錢掙不完，想那麼多沒用。
可是好日子總有到頭的一天，突然咔嚓一聲，當所有的熱錢從電影圈撤走之後，就像海水退潮一樣，等沙灘被露出來之後，我們這些電影的從業人員才突然發現，好日子到頭了。”
包廂裡大多數人心有慼慼焉，他們都經歷過那個年代，經歷過電影圈畸形繁華的好日子，也經歷過熱錢離開之後電影圈的落寞與孤寂。
楊子俊給張耀武面前的酒杯又倒滿了酒，伸手示意讓他繼續講下去。
張耀武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畢竟自己的面前是自己的老闆，如果一直這樣失態下去，會不會對以後的工作有影響呀？
思考了半天，張耀武放棄了思考，覺得想那麼多沒用，今天他豁出去了，一定要把心中的那些鬱悶和想法全都說出來。
“當時整個電影圈的從業人員都和我差不多，在好日子的時候賺錢容易，但是根本沒有攢下錢，全都揮霍掉了。
等寒冬來臨的時候，日子就不好過嘍。
那時候新開機拍攝的電影數量非常的少，大家想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都很難，很多人在這個時期活不下去，沒辦法只好轉行，暫時去做其他的工作。
哦對了，好像我一直沒告訴過你們我以前是做什麼的，那今天我就露個底吧，我在改行做宣傳策劃之前，是一名非常有實力的副導演。
我參與拍攝的電影沒有八十部也有六十部，當然了，這並沒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因爲這些電影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垃圾，圈錢的玩意兒。”
張耀武無情的對自己進行着剖析，這讓在場的所有人心情都非常沉重，就連楊子俊也覺得有些難受。
林靜怡覺得張耀武這些話似乎跑題了，想提醒他說重點，可是看到現場的工作人員和楊子俊似乎都很愛聽的樣子，所以林靜怡忍住了自己打斷張耀武的衝動，只是微笑了一下，並沒有去阻止張耀武繼續講下去。
張耀武吃了一粒花生米，喝了一口白酒，臉色有些發紅：“抱歉各位，我有些失態，不過一想到這些事情，我心裡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
本來我的夢想也是當一名導演，可就是因爲電影圈的畸形發展，把我的夢想給扼殺了。
現在想想真是有些難過，如果我堅持自己的夢想的話，沒準兒今天就輪不到楊導演風光了，拿維斯卡大獎的人就是我了。”
一句話逗得現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楊子俊笑得前仰後合，他拍了拍張耀武的肩膀：“你現在改行回來做導演也一點不晚，明年維斯卡電影節還有機會的，你可以衝擊一下。”
張耀武趕緊擺擺手：“算了吧，我現在都這把年紀了，再改行可能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了。就這樣吧，混個溫飽，能養家餬口我就知足了，至於曾經的夢想，就讓他一直是夢想吧，沒事想想也挺好的。”
林靜怡怕張耀武繼續感傷下去，所以趕緊把話題拉回到正軌：“張策劃，我們都承認你剛纔說的故事非常的精彩，也非常的感人，不過好像有一點小小的問題，你的話題跑偏了，我們是在談論刷票房的問題，你一下子把問題扯到了電影輝煌的年代，是不是有點扯的太遠了？”
張耀武馬上不好意思的笑：“對不起啊董事長，我的腦子吧一時興起，就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給想起來了，不該說這些的。
現在我就說正事，自從電影圈那個畸形的發展年代結束之後，有關方面爲了監管電影圈的健康發展，所以成立了很多相關的部門，來監管電影業的健康發展。
其中就有相關部門專門檢查電影票房有沒有水分，如果有人惡意刷電影票房的話，一旦被查到，那他的麻煩就大了。
今天的這件事也是一樣的，如果江振亞這個老狐狸敢明目張膽的刷票房的話，只要咱們拿到證據，往上面一交，後面的事都不用咱們出手，江振亞這個老狐狸就給自己把墳墓挖好了，咱們只要看好戲就行了。
所以我認爲有這麼大的風險在，江振亞這隻老狐狸肯定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刷票房。”
林靜怡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說什麼話，但是包間裡的其他工作人員全都覺得張耀武說的很有道理。
江振亞這個老狐狸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好時代和壞時代他都經歷過，刷票房的嚴重性他肯定比誰都明白，如果他真的有膽子去刷票房的話，他就等着在監獄裡過八十大壽吧。
有這麼多的理由限制江振亞這隻老狐狸刷票房，方菲心裡踏實多了，她覺得就算這隻老狐狸有再大的膽子，他肯定也不會拿自己未來的人身自由去冒險的，畢竟他手下的資產太多了，就算是放棄這部電影的收益，他在其他方面的財產和投資也足夠他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所以他沒必要冒這個險，更沒有必要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做賭注。
林靜怡回頭看了看楊子俊。
楊子俊一直看着桌上的菜，出神思考着什麼，好像對於張耀武后來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楊子俊，你發什麼愣啊？你覺得剛纔張策劃說的那番話有沒有道理？”林靜怡試探着問，想看看楊子俊的道行到底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