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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煙寫的親筆信，還是八百里加急送過來，北狄難道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應該啊。就算是耶律烈有些難纏，也不至於生出多大的變故。
要不是北狄安全，他也不會如此放心的離開。現在接到桑煙寫的信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心裡不自覺的多了一絲焦急。
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信，雲靖的臉色已經漸漸變成冬日寒池深處的冰凌。又重複仔細看了一遍，臉色變得更差，墨綾幾乎可以看見他臉上冒着一層寒氣。
共事十來年，第一次看見雲靖如此生氣可怕的表情。就是以前任務失敗，或者是齊皇對他們下了什麼陰手，也沒見過這男子這麼憤怒。
“北狄出事了你趕緊回去。”墨綾說道，“放心，桑煙聖女武功智謀頗爲不凡，耶律烈他們不可能傷到她。”
雲靖緊緊捏住手中的信，冷笑道，“桑煙不日就會來到北原，她沒有事。真正出事的人另有其人，看來雲曦不得不出關了。”
墨綾嗖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帶你去見雲曦，現在他沒辦法拒絕你了。”雲靖冷着臉轉身大步向前走去，“雲曦做的決定從來不會輕易更改，但是有個人！肯定會讓他改變。”
墨綾連忙跟上雲靖，已經反應過來，“你說的那個人！是北翎玉？”
這是墨綾第一次看到雲曦閉關的地方。上次她在雪地裡那般拼命，也是因爲雲靖怎麼都不肯帶她來這裡，她只好用這種辦法逼雲曦出來。
但是就算他出來了，還是拒絕內力灌頂。對於自己的憐憫，卻更讓墨綾離不開。
五年未見，他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依舊是那個永遠狂傲、不羈、俊美、率性任爲的北原可汗。
但是當墨綾親眼看着雲曦從那水晶棺材裡出來，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就明白他的情況比她看見的還要糟糕的多。
雲靖將信遞給他，墨綾看見他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最後徹底變成一塊寒冰。
“噗！”一口鮮血從雲曦嘴裡噴出來。
雲靖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桑煙已經在來的路上，他們日夜兼程半個月之內一定能夠趕到北原。桑煙也說了，雖然北翎玉的情況很不好，但是傷口距離心竅偏了半寸並沒有傷到心肺，有人蔘續命還能夠撐着。”
沒有管嘴邊黏膩的血液，雲曦臉色陰沉，“區區刀傷根本無所謂，雪蓮籽被取走，玉兒就是無源之木，現在不過是靠一口氣強撐着。”
拳頭握緊，指骨間咯吱咯吱聲傳來，整個山洞的空氣都凝固了。即便是遠遠站在旁邊的墨綾，也能夠感受到雲曦的憤怒。
“好啊，好的很。慕容昭謀劃了那麼久，果然是盯上了玉兒的雪蓮籽。”雲曦冷笑，聲音如冰，“真以爲我穆爾雲曦的東西是這麼好拿的！真以爲我穆爾雲曦的人，是他能夠碰的？”
雲靖臉色同樣不好看，“是我大意了，給了慕容昭可乘之機。”
他本來是奉命護送北翎玉，結果陰錯陽差變成了現在的局面。若是有他在，肯定不會讓慕容昭這麼容易得逞。關於雪蓮籽的事情真正的知情人只有他跟穆爾雲曦，連北翎玉都不知道內情，自然也就不會防範。
“若是玉兒能夠一口氣撐回北原，一切都還有救。若是玉兒沒能捱到北原！”穆爾雲曦走到雲靖面前，聲音漸漸沉了下去，“不惜一切代價，聯合齊國攻打大興。”
雲靖渾身一僵，便聽穆爾雲曦斬釘截鐵說道，“就算是拼掉北原的最後一個人，我也要攻破京城，讓慕容昭知道什麼叫做國破家亡！讓慕容昭也嚐嚐什麼叫做絕望！”
天下百姓的性命在穆爾雲曦眼中不過是螻蟻，就像當初的蘭州瘟疫死了那麼多人，他依舊雲淡風輕。現在一怒哪怕是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同歸於盡這種打法，他可是很久沒這麼瘋狂了。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定能夠跟慕容昭開戰？還有如今北原國的形勢，你不是要坐看他們內鬥嗎？他們斗的可熱鬧了，咱們現在可還真沒辦法讓那些人乖乖聽你的命令。”雲靖只是微微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聲音裡竟然還透着一絲輕鬆的笑意。
“不算難題。”只是隨意的語氣，卻透着一股自信。雲曦的目光落在墨綾身上，道，“雲靖，你先出去。”
他希望北翎玉能夠撐到來見他，這樣他還能有辦法再次保住她的命。
但若是她撐不到，他會真的變成一個瘋子。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到他們剛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絕不會爲了一個女子這麼瘋狂。
但感情這種事情，付出的越多就越難抽身。五年前那次，他賭上了自己的命，才換了一個新生的北翎玉。而現在，他已經更加容不得任何人將北翎玉從他身邊奪走。
她是他的，只屬於他的，就算閻王也不準收他的女人！
出了冰洞之後，雲靖突然站在雪山外笑了起來。
雖然這是一個壞消息，但是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在讓人憤怒的時候竟然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以後再也不用這麼擔心，也再也不用爲了這個秘密小心翼翼。以前用失去效力的銀月雪蓮欺騙歐陽燁，那麼優渥的條件也不願意交換，就是爲了守護這個秘密。
在銀月雪蓮被暴風雪掩埋的時候還以爲這個秘密再也不會有人發現。但他們還是小瞧了慕容昭，那個男人一直都妖孽的令人覺得可怕。
五年前跟他打交道的時候就是如此，五年後還是如此。區別不同的是五年前他的弱點是陸凌芷，他們還能偶爾小勝一局。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弱點，而北翎玉卻變成了穆爾雲曦的弱點。
但是這樣也好。只有北翎玉出事了，這個本來沉寂在雪山深處的男人才會這麼迫切的需要力量。好多年都沒有見到穆爾雲曦如此意氣風發的樣子，爲了當年的那個決定，他已經付出了太多。
走到這一步，誰都輸不起。若是他真要跟這個世界爲敵，他就陪他好好玩一場。
太久沒玩這種遊戲，想想似乎還有些期待。
雖然北原加上齊國都很難對付大興，但是打一場也不錯。只是希望北翎玉最好是能夠撐到回到北原，這樣雲曦還不至於拼掉自己的命。
從他剛纔的話裡雲靖已經清晰預知，如果北翎玉真的死了，雲曦也不打算活下去。他要這世上無數的人都爲他們陪葬。
估摸他還會親自走到慕容昭面前告訴他北翎玉的真實身份，讓那個人也嚐嚐心如死灰的感覺。
五年前的事情，他是一切的見證者。當年北翎玉奄奄一息的時候，是雲曦用了換血的方法，將她的一切病症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但是她已經是枯木之軀，只靠雲曦換血根本沒辦法長時間維持生命。於是雲曦取了雪蓮籽護住她的心脈。
就這樣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每個月換血一次，才漸漸將北翎玉身體中所有舊血換完。雪蓮籽也和北翎玉的心脈相溶，護主護心。那時候她感受到的畫面，就是雲曦換血的過程。
其實這法子非常危險，因爲每個人的血不同，若是無法順利相溶，兩人都會死。當年他就想阻止雲曦這麼玩命，但是沒能成功，還無可奈何成了這倆人的看護。
那兩年的時候，北翎玉身上的血都換到雲曦身上，結果就變成了北翎玉獲得新生，雲曦自己變成半殘。北冥神功和血液裡古怪的奇症相抗，導致雲曦的身體猶如破了洞漏水的口袋，必須不停的修補才能維持下去。
這些年，穆爾雲曦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那個水晶棺材之中，試過無數的偏方秘法，想盡辦法讓身體恢復。
而云靖自己成爲北原國的攝政王，利用手中的權力和銀子爲他收集種種需要的藥材，也就這樣過了五年。
北翎玉的三千銀絲是換血的後遺症，至於臉上的容貌，則是被雲曦用特殊的藥水泡過之後潛移默化生成的。包括記憶，利用催眠和幻術改變原先的記憶。
畢竟那時候北翎玉以爲自己會死，也是真的快死了，身體和意識都幾乎渙散。所以除了換血這一塊難一點之外，之後不管是改變容貌還是更換記憶都還算簡單。
這樣當北翎玉醒過來之後，她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懷疑，會很自然的就接受雲曦幫她安排的新身份。不過這一次跟着慕容昭出去之後，雲靖意識到北翎玉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當然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北翎玉現在還能不能撐到北原都要兩說，只不過！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也真的枉費了雲曦這麼多的心血。
想起那個不放心自己進入沼澤，偏偏要跟着去北狄的女子，雲靖脣邊的笑突然漸漸隱了下來。
“你去湊什麼熱鬧？”詫異的問句，下一句就變成，“好，我也去！”
或者是更早一些還在北原的時候，歐陽燁爲了銀月雪蓮咄咄逼人，耶律烈聯合穆爾嘯相迫。他們爲了同一個人，同一個目的，也曾聯手的如此默契。
“汗王不在，北原國一切事宜由攝政王處置。”
“雲靖是汗王選的代言人，他的決定就是汗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