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入天牢,驚險重重
玄洛低頭望着如意,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溫軟柔弱,彷彿能化開他心中的一切相思之意,他心中是歡喜和激動的,浮生一世,唯有執着她的手才感覺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踏實。
寢殿內靜的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之聲,玄洛笑道:“原來你都知道了,那次我來見你睡的香甜,也不敢吵醒了你,何況我的酒兒娘子睡着的樣子極美,倒叫我看的失神了。”
“那依你的意思,我醒着的時候就不美了。”如意嘟了嘟脣道。
“美則美矣。”玄洛伸手輕夾了夾如意小巧細潤的鼻頭只笑道,“只是你醒着的時候太過兇悍了。”
如意揉了揉鼻子,揮手就朝玄洛胸口捶了兩下,又笑道:“那我可不能白擔了這‘兇悍’的虛名兒。”
玄洛忽然用了一把力又將她緊緊住,幾乎不想讓他們之間落下任何空隙,他忽嘆了一聲道:“韋莊《酒泉子》有詞:‘月落星沉,樓上美人春睡,’這些日子我望着月落星沉,卻獨不見樓上美人春睡,我總想着若你能日日都對我兇就好了,那樣至少你可以陪在我身邊,只可惜我不能每天都來看你,只能整日整夜的思念你。”
“玄洛。”如意輕喚一聲,感受到他的微涼的身子正漸漸的溫暖起來,那份溫暖將她緊緊包圍,她低低道,“我也是一樣
。”
玄洛吻一吻她的秀髮,鼻息間傳來一陣柔柔的髮香,那香雖幽淡卻極是沁心,他幾乎是貪婪的在吸取她的香味了,那身上也暖融融起來,彼此的身體緊密擁抱灼熱的氣息傳來烘的人身體綿軟軟的,他的脣緩緩下移,只落到她的額間,鼻尖,脣邊……
只恨相逢太短,夜夜相思更漏殘,轉眼間已到了寅時,玄洛與如意依依不捨,終究他轉身而去卻還不忘回眸再三,那一抹漆黑修長的影子落在濛濛燭光裡更顯得格外孤寂清冷,黑色的衣角在秋夜的風中蕩起最後一道如水般的波紋,她立在殿外門,只望着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空裡。
風,吹在身上卻有些冷,她只佇立在門口看了許久許久,一滴溫熱的淚融化了臉上的冰涼,爲了她的復仇大計,她終究是要辜負他一段好時光了,哪怕她再想與他在一起,也不會忘掉前世那刻骨的仇恨,那個莫離雲還好好的活着在那裡,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伺機而動,妄圖攀向這至高權力的巔峰。
登高必跌重,她就要他嚐嚐摔的粉身碎骨的滋味,她早已暗暗籌謀,從京繡坊賺來的大筆銀兩,有一小部分她已經買來了不少情報,飛焰門不虧是江湖最大的情報組織,只要你願意花錢,幾乎可以買到京城上至皇上,下至小官小吏的所有情報,只是有的詳細,有的簡略罷了,這在於你出的多少銀兩,買的又是何人情報,像莫離雲這種貴爲皇子的人自然是要貴些的,只可惜她就算花再多的錢,也不能買到他太多情報,因爲他一向是個嚴以律已,隱匿峰芒的人,是以真正有用的情報並不算太多,這些情報也不能足以致死他,所以她必須在宮中藉機行事,就算不能一舉擊之,也要殺的他一時沒有回擊的力氣。
她將前世之事都告訴了玄洛,卻獨獨未說出莫離雲,因爲她知道若她說出,玄洛必定會行刺莫離雲,莫離雲是個極其陰險的人,更何況他的武功絕不在玄洛之下,那一日宗政燁行刺皇上,莫離雲還要隱藏實力,可想而知他是個極無情的人,連自己的父皇也不想拼力相救,因爲一旦暴露了他真實武功救了皇上,皇上或許會在表面上讚賞他,內心必然會有猜忌,一個人想隱着自己的實力就必有所圖,而皇子所圖的就是登上帝位,這乃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諱。
從古至今,皇權之下,父子兄弟之情都敵不過對權利的渴望,爲了能坐擁天下站在至高點,便可拋卻一切親情,別說野心勃勃的莫離雲了,就算看似雲淡風輕的莫離憂又何嘗不想登上皇位,前世的他爲此努力的多少年,最終棋差一着,兵敗如山倒,因爲他沒有莫離雲的狠,有太多事莫離憂都拋不下,一個牽掛太多的人在爭奪皇位的時候註定會走向失敗的終點,皇權下涌動的是血雨腥風,容不得你牽掛太多,就算是當今帝王又何嘗不是從踏着親兄弟的屍骨登上大位的,在看似雄偉壯麗,高大巍峨的皇宮下累的是森森白骨。
清晨,東方隱着橙亮光芒,朝陽掩在煙雲渺渺的雲端之後,透過泛紅的霞光,光彩琉璃,秋風拂過讓人略感涼意,一大早的宮人們就忙碌異常,帝后離宮衆人一直送行到宮門外,一大隊人馬隨着帝后逶迤而去,終於太陽穿破雲層,耀下一地金光,偶爾成排的鴻雁高飛而過,太后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太后,今兒一早鴻雁高飛,必是個好兆頭。”如意淡淡笑道。
“你這孩子是個福星,說的話必準,這下可好了,若解了百姓災厄,哀家也可放心了。”太后扶着如意的手道。
明然姑姑笑道:“太后不辭辛勞,在佛祖面前爲百姓祈福,佛祖必會感念太后的一片誠摯之心,保佑皇上和皇后順利助百姓解了蝗災
。”
太后面露平靜慈祥之後,單笑了笑便攜瞭如意的手上了轎輦,雖然送行的人多,卻無半點雜亂之聲,衆妃的轎輦跟在太后之後有秩有節,連個大聲說話的都沒有,太后含目微微打量了如意一眼笑道:“本來皇帝還想命你一同前往的,只是哀家捨不得你,隧強留了你下來,這幾日皇帝不在,你就天天跟着哀家吧,在哀家身邊也不用那麼的拘束着了。”
如意甜甜一笑,只作小女兒情態將身子輕輕依偎在太后身上:“太后愛惜如意,如意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是好了。”
太后伸手揉了揉如意的頭髮,她發現自己與這個孩子越來越親密了,有時候她甚至恍惚如意就是年少時候喜歡黏在她身邊的平陽,如今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總會想起諸多往事,也時常的盼望着平陽和明欣過來陪她說說話兒,興許人活到這麼老,剩下的都是回憶了吧!
她不願讓如意跟着皇帝一起走,不過是擔心阿醒趁着離宮對如意下手罷了,唯有將如意留在眼皮子底下她方能放心些,她時常在想,倘或阿醒真與如意鬧到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到時她只能選擇阿醒,畢竟阿醒是她厲家的人,她厲家的榮耀是僅次於皇帝的存在,她不可能爲了一個沈如意置她厲家榮耀於不顧,若到了那不得已之處,她唯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想着,她嘆了一聲道:“這麼多年哀家的身邊除了明然,就你最貼心了,平陽雖是哀家的女兒卻不能時常陪在哀家的身邊,明欣算是個好的了,卻太過孩氣,遠不及你像朵解語花似的,有時候看你是個最老道的,有時候看你卻又像明欣一般孩氣十足,倒叫哀家想不多疼你也難。”
“如意何其有幸能蒙太后垂愛。”如意笑道,“這幾天皇上離宮,如意可就要一直賴在太后身邊不走了,太后到時候可別嫌如意煩就好了。”
太后笑道:“這會子還說這些酸話來嘔哀家,哀家留下你就是想讓你陪着。”太后擡手輕拂了拂梳的緊密的頭髮,發間插着一支潤白如雪的白玉一筆壽字簪隨着轎輦的微微晃動有冷然的光流轉不定,倒有些刺了人的眼。
如意只擡眸望了望太后慈祥的面容,那面容上卻蒙着一層讓人辨不明的神色,前世,太后待她雖好,卻從未如此親近過,她甚至有些懷疑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這高高在上的太后,不是這後宮裡最權位最高的女人,而是最普通的老人,可她也從來也不敢忘記太后終究還是太后,在該狠的時候她絕不會有一點含糊,皇后一心想致自己於死地,若到時自己對付皇后必定會爲太后所不容,想到此,她心底涌出剎那的灰暗的無奈與惘然,更加珍惜這短暫的溫情,她言笑晏晏道:“能嘔的太后一笑,如意也不白說了這些個酸話了。”
如意隨着太后去了壽康宮,到了晚間如意方得回來。
……
深夜卻下了一場雨,天空黑的如濃墨染了一般,冷颯颯的風肆意的橫掃,捲起地下沾了水珠的枯敗落葉,如意和阿日兩道略顯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宮殿盡頭,她二人只易容成宮裡敬事房太監的模樣,別人根本難以察覺。
皇宮的地形如意比誰都熟悉,她帶着阿日走到皇宮西北角上最僻靜的一處紅牆邊下,這是整座皇宮除了冷宮以外最荒蕪的地方,因流傳了些不好的謠言,就這是羣鬼居住的地方,所以晚上根本沒有敢來,周圍荒草萋萋,樹木森森,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古怪的蟲鳴聲,更添了幾分暗夜的詭異,那些荒草倒不像別處的荒草枯了敗了,這裡卻長着盛旺碧青的萬年青,還有其它一些不知名的雜草,這些雜草幾近要將人隱沒,翻越這道紅牆便可以出了皇宮,幸而阿日輕功極好,很快便帶着如意出了皇宮
。
因着平南王和慕容世家作亂,非常時期京城實行宵禁,京城的大街上清冷一片,況且今晚天氣又不好,漆黑的天穹如一口大黑鍋般籠罩在人的頭頂,只悶得叫人透不來氣,大街上偶有三三兩兩的人路過,不是醉漢便是行色匆匆裹着油衣的人,並沒有一個人在意如意和阿日,如意和阿日早在離宮之後便換了普通男子黑色衣裝,畢竟這麼晚了若還穿着太監的衣服會徒惹人懷疑,此次入天牢冒着極大的風險,她不得不謹慎行事。
天牢位於京城最西側的一片荒涼之地,坐設在刑部大院的西南角,刑部的對面就是大理寺,若站在高處看,這荒涼之地正像一座土黃的墳頭,墳頭上立着一座座黑漆漆的青磚牢房,一座高大的城牆將這座墳頭並着這些牢房隔絕在外,天牢背靠京都運河,河水深不可測,所以有些人劫了天牢欲走水道,無一例外的都淹死在暗流涌動的京都運河裡。
如意和阿日只靜靜蹲在高大而冷硬的城牆之下,因城牆實在太高,阿日單憑輕功難以帶着如意一起翻越,若是她單獨行動興許要簡單些,只是救人之事需得如意親自出馬勝算才大些,因爲沒有人能像她那樣善於用毒,就算有人發現了她們,那些人若中瞭如意制的毒,保管他們連聲音都發不出,這樣也能避免引起更大的騷動。
阿日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索,繩索末端是五爪彎鉤,爲防止彎鉤碰擊城牆發出聲響驚動了人,那彎鉤之上卻又毛茸茸的線纏了幾道,阿日將繩索向上拋去,果然發出的聲音極爲細小,阿日用力拉了拉線繩卻是結實的很,阿日足下一發力,雖然拉着如意,但憑着繩索的力量倒也不顯得吃力。
兩道黑影不消片刻便趴在了城牆之頂,二人站着高,看得遠,立時就將整座天牢,以及天牢外看守的人盡收眼底,裡面有幾隊人馬正排着隊有秩的巡查着,隱隱的燈火之下,還能看見無處深木叢裡有身影在晃動,幸好今夜極暗,倒未有人發現她二人,阿日帶着如意又順着繩索而下,二人迅速沿着牆根迅速淹沒在黑暗之中。
忽然,天空又急落了豆大的雨點,那高木叢中在暗黑的天穹下搖曳婆娑,有幾道銀色亮光從那婆娑裡透了過來,卻又是另一隊身着銀甲巡邏的士兵,在來之前,如意早已暗查了之宗政燁和宗政無影所關押的地點,卻是位於天牢最北側的一座防守最爲嚴密的鐵牢房,因着時有人來劫天牢救宗政無影,所以對他二人的看管着實嚴密。
二人打算從天牢後方進入北側一座兩層高的樓房,那樓房下有個暗道直通鐵牢房,說起來,如意能瞭解的這麼清楚也得益於前世的血雨腥風的爭鬥,那時皇帝懷疑莫離憂有篡位之嫌,將莫離憂身邊的十名謀士打入天牢,其中有兩名卻是被關押在鐵牢房,而莫離云爲了買通謀士出賣莫離憂可沒少下功夫,還特地去了天牢,當時自己還是跟莫離雲一起去的,只可惜那十名咬了口中毒藥自盡,莫離雲一無所獲,連皇上也抓不到莫離憂把柄,到最後反認爲是有人故意陷害了莫離憂,這當中的曲折也不盡詳述。
很快,二人便看到了那兩層小樓,這裡把守的人倒不多,但也有暗衛隱藏其中,如意和阿日前後左右都細細觀察了一遍,二人正欲悄然逼近小樓,剛走了兩步,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如意只覺得身子往後一倒便跌入一個冰冷的懷中,如意也不敢發出驚叫之聲,正瞪着大眼有些慌亂,卻聽那人輕輕的喊了一句:“酒兒,是我。”
如意倏地一怔,她只看了看阿日,阿日微微的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如意又瞪了一眼阿日,心裡已然明白是阿日遞了消息給玄洛,不然也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發生,只是此時也不是質問的時候
。
她至所以沒告訴玄洛,就是怕他陪着自己一起冒險,因爲就算玄洛再僞裝那一雙琉璃眸還是遮不掉的,而京城裡長着一雙琥珀琉璃眸又與宗政燁與來往的就是玄洛,若一旦事情敗露,這種事若深查下去很容易就會被人查到,甚至於牽聯到整個清平侯府,她不能讓御國夫人和清平侯爺爲她擔了這莫大的風險。
她正自想着,玄洛伸手指了指二樓廊上,只低低道,“那裡有人。”
如意一驚,細眼瞧去卻真有個人影在晃動,又等了一會,那人影卻越晃了遠了,玄洛拉着她的手兒迅速的來到了二層小樓的牆根底下,未有半分遲疑,玄洛腳下猛地一發力,帶着如意飛躍上二層小樓廊上,廊上卻是空無的的一片,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阿日隨之趕到,幾人正貓着前進着,忽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廊上拐角處忽閃過一道森冷寒光,那人正要大喝,一陣淡風拂過,便兩眼一花,軟軟的就要跌了下來,玄洛趕緊伸手就握住了士兵手裡的兵刃,士兵悶的一聲,倒在廊上,再無絲毫聲息。
“咦?有聲音。”忽聽樓下有陣聲音傳來,三人一驚,又卻聽到另一個人道,“哪裡來的聲音,你小子八層是聽錯了。”
那士兵搖了搖頭道:“剛好想聽到什麼聲音,快找找,近日來劫囚救那兩個刺客的人不少。”
“我看你小子是被劫囚鬧的草木皆兵了吧,這會子這麼大雨,地下又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來的人?”
“不行,還是謹慎些爲好,再找找。”
“呵呵……”另一個士兵笑的伸手捶了那士兵一把道,“唉!若果真有人來劫囚倒好了,前兒個咱們抓了那幾個不怕死的,還得了好些銀兩,不想手一癢賭了一夜輸了個淨光,老子還正想再抓個幾個不怕死的再發發小財哩,找就找吧!”
兩人說着,又開始沿着樓下的四周牆壁繞了一圈,哪裡能搜到半點影子,只氣的嘰嘰咕咕的走遠了,邊走邊還說:“格老子的,真背晦。”
廊上三人見那兩個士兵漸漸走遠,趕緊將倒地的士兵拖到一處隱蔽的角落倚在了牆上,就算有人發現了也只以爲他是睡着了,他中瞭如意所制的迷香,即使醒了也什麼都記不得了,玄洛在前走着,如意在中間,阿日在跟在最後面護着,摸到一個黑漆抹烏的小門邊,小門旁邊本來還立着兩個守門的衛,現在也早已中了迷香,倒在了門邊,伸手推開小門,迎面卻是一座望不到邊的黑暗長廊,倒是如意好似來過一般,極爲熟悉的帶着玄洛和阿日步入長廊。
這次如意備了足夠的迷藥,所以行事倒也極爲便利,玄洛還自我嘲了一番,說自己純屬是打下手來了,將即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三人又見到一重門,一重寬闊沉重的大鐵門,若要推開鐵門必會發出聲音,更令人奇怪的是這門旁邊竟沒有一個士兵把守。
阿日正想伸手去推門卻被如意一把拉住,黑暗中那鐵門環之上竟然透出一股寒冷的幽光,有毒,這鐵門環之上竟然塗了一層見血封侯,如意伸手拿了一塊絹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鐵門環之上,微一扯動絹子發出一陣極輕微的布帛撕裂的聲音,這鐵門環不僅帶毒還帶尖銳而細小的倒刺,隱在這黑暗里根本難以發現,若伸手一拉必定被刺破了手掌,見血封喉之毒見血而入
。想來劫囚的人有不知道多少是死在這門上的。
“有毒。”如意輕輕道,“門環不能碰。”
玄洛和阿日一驚,剛在絹子被撕破的瞬間,他們已明白了些,正要想法子進門,忽又聽到兩個聲音,卻是剛纔那兩個士兵的,其中一人罵道:“格老子的,老子都等的心焦了,再不等來幾個不知死了,老孃都要沒銀子在家吃飯了。”
如意驀地一愣,還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玄洛抱起一個轉身就隱在了拐角之處,又聽另一人道:“你若不賭,都夠你老孃吃半年了,這會子哀聲嘆氣的抱怨有什麼,這天下哪有這麼多不知死的,前兒才抓了幾個,也不可能這麼快再來的,不如咱兩先躺着眯會吧,門外的那幾個小子都睡的流哈喇子了,剛叫醒一個,還呆怔怔的盯着老子,老子正想賞他一大巴掌。”
“他媽的,咱兩個累的要死,倒叫他們偷懶睡覺,罷了,咱們也睡會,反正有了這道門,來也是送死。”
“那一羣蠢蛋還妄想着救這兩個叛亂,真真可笑,來之前也不打聽清楚了,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天牢重地,這鐵牢又是重中之……”
“誰?”士兵話還未完只驚叫一聲,另一人仿似在牆角里見過一個窈窕的女人影子走過來,神思一激盪,道了聲,“鬼,豔鬼……”
兩人一起軟趴的倒了下去,如意心中只覺得有些好笑,玄洛走過來在二人身上搜索了一番,卻找到兩副鐵網纏成的金屬手套,只將把所有的網洞都纏的密不透風,想來這些人打開門時必是戴了這鐵網手套,這功夫也下得夠足了,玄洛戴了手套輕輕推開門,大鐵門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裡面卻沒人把守,而且也不似外明漆黑一片,青黑的牆壁之上還懸着幾盞燭火,一陣捎帶着腥臭和黴爛的氣息順着牆壁之上天窗裡襲來的風撲入鼻息,如意不僅打了個寒噤。
玄洛在燈火下望着如意凍的蒼白的小臉蛋,雙眉枯皺在一起,只緊緊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中靠了靠,雖然都是一身的溼氣,但兩個人在一起的溫度還是會增高,倒是阿日搖了搖脣角向上勾起,只不敢笑出聲來。
接下來是長長的百級臺階,走到最下面卻見兩排八名身着禁軍服侍的士兵如鐵甲般的守在那裡來回巡視着,遙遙可以看見士兵身後又兩座兩連的牢房,那牢房卻不是普通的木頭製成的柵欄,卻是金鋼鐵鑄,若無鑰匙斷乎進不去。
這個鐵牢倒果真是銅牆鐵壁似的,若無迷藥,恐怕連一隻蚊子飛進去都還要被直接拍死,那八名士兵本來還高度警惕,一個個睜着大眼來回巡視的,不過眨眼之間,八名士兵如馬吊牌疊在一起般,忽喇喇的軟趴趴的倒睡了下去,還疊成了兩堆小人山似的,玄洛只搖頭笑道:“今兒我就是專門來搜這些士兵身的了。”
“哈哈……”從牢裡傳來一陣嘶啞的笑聲,宗政燁雖然人在牢中愛美的性子卻一點沒改,那頭髮還是用根玉簪子綰着,額前才縷下兩根碎髮來,只是面色通紅,憔悴不堪,兩眼紅的幾乎要冒出血來,脣上下冒出了青青的鬍渣,整個人倒顯得頹廢憔悴了許多,他一見如意來了,頹唐的臉色立時來了幾分精神,就連眼裡也冒出紅光來,“如意美人,想不到你會來救我。”
“你怎麼知道是酒兒來救你的?”玄洛用鑰匙打開牢門直問一聲道。
宗政燁嘻嘻一笑,那胳膊上的傷卻早已化了膿,膿水滲到牢服上一片污漬,因着身上有傷,又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待了這些日子,就連那平日裡最*邪的笑也悲愴了幾分,“爺是個愛花之人,自然能懂得花的香味,如意美人身上的香味卻是最好聞的
。”
如意白了宗政燁兩眼道:“都傷成這樣的還油嘴滑舌的。”
“小燁,這就是那日的女子?”宗政無影卻不像宗政燁那般,頭髮亂的跟一頂着一堆稻草似的,整個人不修邊幅,立在那裡卻半分不減他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興許是心內的仇恨太多了,一雙星眸裡卻總是隱着駭人的冷意,就連說話也是冷似寒霜,沒有絲毫激動。
“宗政無影,你可不準打她的主意,不然……”宗政燁的臉上卻更紅了,因着聲音說的大了些,他狠咳了兩聲竟然連血都咳了出來道,“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當誰都像你。”宗政無影淡淡道,忽擡眸一見宗政燁嘴角溢出了血,他一驚又道,“小燁,你怎麼了?”
“只不過放點血罷了,我沒事。”宗政燁說着忽又轉了證據盯着宗政無影道:“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
宗政無影只搖了搖頭,小燁必是怕他再拿這個女子做人質,因爲那天保護這女子的可不至皇上一人,還有幾位皇子,這女子的身份必不簡單,興許他可以利用這女子再行大事,只是他已殺了小燁喜愛的一個女子,怎能再傷害利用小燁這般看重的另外一個女子,他低眸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我們趕緊走。”玄洛急急一聲打斷了宗政無影的思緒。
如意點了點頭,又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宗政燁,伸手探他脈息,他手腕處卻燙的驚人,必是傷口化膿氣血不通,熱入患處了,要趕緊帶回去才行,不然再任胳膊化膿下去怕是連整個手臂都要毀了,如今宗政燁渾身作燒,卻還能說能笑,走起來路卻虛浮的沒了力氣。
玄洛趕緊扶過宗政燁將他依靠在自己肩上,宗政燁苦笑了一聲道:“若是讓都穆倫那小……小子看到……還不知要嚼出什麼蛆來……”
“好了,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貧嘴。”如意說着又看向玄洛道,“幸虧你來了,不然我還真沒法子帶他走。”
宗政無影身上雖然有傷,但倒未有宗政燁這麼重,自己還有走路的力氣,他走上前幫玄洛一起扶住了宗政燁,從嘴裡輕幽幽的吐了兩個字:“多謝!”雖然聲音極輕卻是鄭重無比。
幾人一起剛出了鐵牢,忽聽見有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如意心叫不好,若來的人太多怕是又要有一番纏鬥,雖然她帶了足夠的迷香,但也不可能迷暈整座天牢裡的士兵,況且刑部和大理寺亦有重兵把守,到時若鬧起來,就大爲不好,若走水道卻逃的快些,離了這兩層樓再往北走十幾米遠便是京都運河,只是運河水深莫測,自己雖不會水,但也備了呼吸用的通心竹,只是若想遊過京都運河卻不大可能,不管是自己還是宗政燁都根本撐不住。
她左思又想,卻見聽一聲大喝:“誰?誰敢闖……”
那人還沒喝完,又是砰的一聲倒,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士兵無一例外倒了下去,如意急道:“趁着人還沒來之前,咱們先走水道。”
玄洛擔憂道:“酒兒,不能走水道,你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