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毀她清白身

章066毀她清白身

夜風清涼,上玄月懸於枝頭,只露出半彎月牙兒臉來,透過層層樹影揉碎一地銀光,滿園寂靜,蒼苔露深,只忽有一兩聲宿鳥棲鴉鳴叫。

沈府廢苑是位於沈府最北側沁心園後一所長年空置的院落,與碧雲庵相隔不過數百米,中間隔着一彎弄清池。

老太太早已派了人封了廢苑大門,從不允許有人進去,何況苑中無人打理遍地雜草叢生,蛛絲兒結滿雕樑,衆人都傳廢苑內有鬼,還時常在夜間聽得鬼泣,由一傳十,十傳百,那廢苑中更無人敢接近了,連平時大白天日頭正當中的時候,若有人路過廢苑高牆還要打幾個寒噤,更別說晚上了陰森森的更加可怖了。

過去大老爺在廢苑未封之時並不信鬼怪之言,還說:“好好一個風景雅麗的園子,怎會有妖魔鬼怪!那些鬼啊怪啊的必定是人鬧出來的。”

於是他特地挑了一個盛暑日頭最毒的時候帶人去捉鬼,結果鬼未捉到,卻把自己嚇病了一場,那些下人們也個個害怕,回家一個接一個的譫語綿綿,說起糊話來。

老太太后來請來法師降妖,那法師只說廢苑裡有個紅衣赤目的女妖怪,因死在子時,又身着紅衣紅鞋,是個厲鬼,陰煞之氣極重,況且妖怪聚則成形,散則成氣,他雖收了妖氣,但恐邪祟未盡,叫封了廢苑,不許生人接近方可不滋生事端。

至此,便再無人再走進廢苑半步,老太太明令禁止這是沈府禁地,誰若敢惹了邪祟給沈府招災必定家法伺候。

“呼”的一聲風過,冬娘不禁打了個寒戰,縮着腦袋輕聲道:“小姐,咱們真要進去嗎?那裡可住着怨魂哪?不如等明日我們在散花菩薩跟前許過願燒過香再來,這樣方可避邪除鬼。”

蓮青縮了縮身子問道:“小姐,這世上真得有鬼嗎?奴婢着實有些害怕。”

如意道:“不管有沒有鬼,這世上難道還有比人更可怕的嗎?若她真是個厲鬼,怎掙脫不掉這座廢苑牢籠?”

冬娘道:“話雖如此,只覺得這裡比別的地方冷了許多。”說着,便要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如意身上。

蓮青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搓了搓手忽看見那廢苑裡似有烏咽聲輕輕傳來,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越發顯得淒厲滲人,她不由打了個冷顫,忽見半空中黑壓壓的飛出來一個東西倏爾閃過,連嚇得尖叫起來,卻又不敢十分大聲:“鬼……是鬼……”

如意定眼一看,哪來的什麼鬼,分明就是飛走的一隻大白鶴,冬娘笑道:“蓮青,並不是鬼,是隻白鶴。”

蓮青拍了拍胸口嚥了口水道:“我當是鬼,原來是它,冷不丁的一飛,倒嚇了我一跳。”

如意心內卻全無害怕之意,畢竟她知道這裡除了一具披着紅紗的白骨以外什麼人都沒有,當年莫離雲落難被人追殺逃到侯府晚晴閣,她又急又痛,一心想救他。

那時父親與莫離雲政見不和,還說三皇子狼子野心,欲奪太子之位,明令禁止不准她與三皇子私下有來往,莫離雲受了重傷,爲了幫莫離雲找個清靜不被人發現的養傷之所,她冒着犯家規的風險,將莫離雲私藏到廢苑。

莫離雲在廢苑住了五日,到最後還是被人發現,父親親自帶人來搜查,她本以爲可以逃過一劫,因爲她無意中在廢苑發現一處密室,她趁着父親來之前將莫離雲藏入密室,自己也躲了進去,也正是那時候她在密室裡發現一具枯骨,還發現了那密室下方竟然還藏着迂迴曲折的幾級臺階,好像下面竟似一個暗道。

當時莫離雲傷重,難以走下臺階,她沒法只得一人先入了暗道打探前路,卻發現那暗道竟然通向五房水波苑的後院門。

現在想想當初她將張媽媽和碧屏當心腹,也從未防着她二人,她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二夫人知曉的一清二楚,那密室被父親搜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只是她還未來得及將莫離雲帶走,那密室之門就被人打開了,而自己和莫離雲雙雙被父親捉了個現形。

她那時疑惑暗道爲何通向水波苑,但五叔是個正經的讀書人,平日裡待她也算不錯,她也不想在事情還未分明時連累了五叔就沒說出秘道之事,因那秘道口暗藏在一副畫之後,極其隱秘,所以父親也並未發現,至於那具枯骨經查實是暗害了主子,畏罪自盡的丫頭紅鴛的。

這廢苑先前叫漪園,住的主人便是沈致遠的親孃,老太太的庶妹,因着她發現身邊的大丫頭紅鴛私通表哥行偷竊醜事被紅鴛下毒害死了,後來老太太欲捉拿紅鴛,紅鴛卻失蹤了,誰也沒想到那紅鴛竟會死在廢苑,想來她是畏罪自殺,因爲廢苑那時已經被封,所以多年來也未曾有人發現紅鴛回了廢苑,直到沈如意發現秘密,一切才真相大白。

父親礙着三皇子的身份也未敢責罰三皇子,派人將他送回皇宮,次日,老太太大怒,說她不顧女兒家的清白私會皇子,更不顧寧遠候府百年基業參與皇子爭鬥,讓整個候府跟着她一起冒着血雨風腥的危險要重責於她。

父親見她可憐,向老太太求情從輕處罰,老太太當時也並未說什麼,父親滿心以爲老太太放過了她,那晚父親還跑到她晚晴閣來又說了一些大義勸慰的話,讓她不要糊塗了心思,將真心錯付了三皇子,當時的她還跟父親頂撞起來,將父親氣走,第二日父親便外出公幹。

後來又有人在老太太故意麪前說起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能因爲她是沈府嫡出小姐就縱容了她,老太太爲正家風將她責打了十大板,又罰跪伺堂,那時她又病又累,若不是皇上賜婚三皇子的聖旨下來,想必她早已死在了祠堂。

只是她雖對廢苑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又如何能對冬娘和碧屏提起,何況這世上有沒有鬼,她本就不知,因爲她就是重生之人,本就詭異異常,讓人難以置信。

今晚她敢來廢苑,只是爲了解心中一個疑惑,且不論雙喜究竟是否受了五姨娘甚至二夫人的指使故意誘惑她犯禁令,又或者這裡面還藏着什麼更深的陰謀,她都有法子可以令自己脫身,但前先自己去了老太太處,老太太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依然那般故作親厚的待她,只是那富貴家的臉有急色冒冒然的闖入康仁閣被老太太一頓喝斥。

本來這喝斥也沒什麼,只是那時老太太面色有變,那富貴家的一眼瞧見她在那裡,趕緊的退出門外垂手等待,她知富貴家必有事要回老太太,隧請辭離開,跨出屋門經過富貴家的身邊時卻聞到一股香味,那香味明明是她送給二姐姐的紅百合香。

因爲紅百合香是她親手製的,味道清新淡雅卻又能久留不散,況且她通共只制了那一小盒子送給了二姐姐,若不是富貴家的碰過二姐姐怎麼沾染上那紅百合香的味道,況且那富貴家的還有意無意在她經過時嘟噥了一句:“什麼該死的巧宗兒,偏派我去那鬼氣森林的廢苑看人。”

後來她派人跟着富貴家的,發現那富貴家的提着食盒子去了廢苑,那時天已近晚,那富貴家的出來時尤還打着顫抖,一路小跑着離開了廢苑,口裡還呼着菩薩保佑,厲鬼莫要纏她,也莫要纏上二小姐等話語。

如意今夜前來就是想看看如芝是否被關在廢苑,不然那富貴家的好好的要送吃的到廢苑來做什麼,再加上富貴家的身上沾有紅百合香味道,就越發證明如芝很有可能就被關在了廢苑。

眼看就到了廢苑大門口,門並未關着,風吹着大門發出支支呀呀的聲音,縱然如意前世來過,如今再入卻也能感覺到一種深僻的荒涼和陰森的鬼氣,冬娘和蓮青不由的又打了個哆嗦,當三人進了廢苑,淡淡月光隱於烏雲之後,天空越發的黑如墨汁一般,冬娘手裡的燈籠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燭火忽明忽暗似要被熄滅一般。

冬娘提着燈籠正欲往前帶路,如意卻輕喝一聲:“慢着!”說完,如意便悄悄兒的拉着冬娘和蓮青隱入高深的樹木叢中,未走那直通屋子裡的正路,卻走了一條滿是蔓生野草的小路,空氣裡不時的傳來一陣陣蛙鳴鳥語,還有那凌空飛過的烏鴉撲扇着漆黑的翅膀,忽愣愣的飛走了。

冬娘和蓮青手裡全是汗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身後像是有不知名的妖魔鬼怪隱藏在暗黑的夜裡一步一步跟着她們似的,就連偶爾穿過樹影的風聲也能讓她們心頭膽顫如驚弓之鳥。

三人緩緩走着,費了好長時間方走到一處破落的屋子面前,那本是廢苑的正屋,不算很大,原來卻也是雕樑畫棟,飛檐斗拱,如今卻破敗不堪,連門都倒了大半邊,窗戶上的被日久風化的紙經風一吹髮出嘶嘶的聲響,如意並未急着進屋,因爲那廢屋裡竟有隱隱燭光搖曳,她只是站在窗外往裡仔細看了看,忽然見一個又高又大的黑影不停的搓着手來回走動。

“鬼……”蓮青從窗戶裡望去,看見那黑影立時就要尖叫,卻被如意伸手一把捂住了嘴。

“你瞧那人分明有影子,怎會是鬼?”如意伸手指了指黑影輕聲道。

冬娘原本也嚇得半死,聽如意這麼一說,細細看去,那黑影的影子一半落在牆上,一半落在地下。

“狗日的!怎麼還不來?好好的人待在這裡都要嚇死了?”那人很不耐煩的來回踱着自言自語道,“若今晚那三小姐不來,明日定要好好的找那彩虹算帳。”

如意和冬娘,蓮青一聽方纔明白大半,彩虹是杜氏身邊的大丫頭,看來是杜氏暗中想陷害她,若她不是早有防範躲在窗外細看,怎知裡面還有個男人專等着她,如果冒然闖進去,自己的清白聲譽豈不要被那個無賴給毀了。

正想着,忽又見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冬娘忙吹滅了手裡的燈籠,三人悄悄兒的蹲下身子,因旁邊高樹木立,雜草遍地,那人根本發現不了她們。

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衣粗褂,頭上罩着黑色披風帽子,也看不出來是男是女,她急急往屋裡走去,剛進屋門,裡面的男人便如貓見老鼠一般立時抱住了就叫:“我的個心肝肉肉,親小姐,等的我好苦。”說着,便抱起往牆上靠去,喘着粗氣開始親嘴扯褲子。

“你個作死的,看清你老孃是誰?”那人揮手照臉就是一巴掌。

男人一聽聲音不對,忙退了下去,將褲子拉好,拿了蠟燭照到那人臉上,“呸”了一聲,悶哼道:“原來是你個老東西,我要等的是三小姐,這會子你死來作什麼,還不夾着你的慫嘴離了之裡,好多着呢!”

那人冷喝道:“你小聲着點!”說着,又回頭望屋外打量了幾眼又道,“剛彩虹已見那三小姐帶着冬娘蓮青鬼鬼祟祟入了廢苑的大門,我因擔心她們人多,你一個人弄不過來,方想着過來幫忙的。”

男人生氣道:“哪來的什麼三小姐,我站在這裡喝了半日的西北風,連個鬼影都沒見到,這個破地方又冷又陰森,我不想再等了。”

那人將帽子拉下,疑惑道:“不對啊!那彩虹一直偷偷兒的跟着三小姐,明明是看見她們進來了,這麼長時間怎麼着也該到了,難道你被她發現了,她偷偷跑了?”說着,又搖頭道,“不可能,這裡就有兩處出入口,大門處我已安插人看着了,就連那後院小門也有二夫人派來的人看着,她們難道還能長着翅膀飛了不成?”

男人不耐煩道:“這不對那不對的,不如咱們出去找一找,既然她們進來了,咱們就不能讓她們跑了。”

如意透過微弱燭火看清那人原來是富貴家的,想不到這富貴家的竟然和杜氏勾結到了一處,弄出這陷阱來等着她跳進去,只是不知二姐姐究竟在不在這裡,按理說,富貴家和杜氏還沒精明到能夠故意讓富貴家的身上沾染上二姐姐身上的香氣引誘她上鉤,那富貴家的必是接觸過二姐姐,先前在康仁閣富貴家的故意在她面前說那一番話纔是引她上鉤的。

“這廢苑這麼大,天又黑黢黢的,你我二人也不好找,反正只要我們把守好了門,就不怕三小姐能安然走出這廢苑大門,到時等我們逮住了三小姐再稟告了老太太,三小姐也要被家法伺侯,二夫人也可趁機收回管家之權,怨只怨老太太不該讓二小姐和三小姐當家,反帶累我倒了八輩子血黴,跑到這鬼地方來守着。”富貴家的連聲抱怨道。

“我管你們這些婆婆媽媽勾心鬥角的破事,今晚我來就是爲了美人,你倒好,不替我尋人去還扯上這些不相干的話,若今晚找不到三小姐,我怎麼能快活?”

“你個殺千刀的天天就知道快活,平日裡跟着三老爺還不夠快活的?”

“那些風塵女子怎麼及得上府裡的小姐尊貴清白,而且還是個雛兒,平日我跟着三爺也只有吃剩飯的份,哪有本事能跟有名的妓兒好上一好,頂多也只能抱着中等的妓兒玩玩。”

“若不是二夫人怕私自闖入廢苑之罪太輕,不能徹底毀了那小賤人,怎可能又尋上你毀了她的身子,讓她從此以後再無臉見人。”

“你在這裡說這麼多,難道就不怕被那三小姐偷聽了去?你不是說那彩虹看見她進來了麼?”

“屁!”富貴家的朝地吐了一口吐沫,“反正她是出不去了,就算今晚不被我們找到,那明兒天亮總能尋着,你若願意,大可在這裡睡上一夜,反正我也要在這裡守夜,等尋着她時你強抱着她再撕了她的衣服,到時我只要一喊,誰還能證明她是個清白的?到時她說的話也沒人會信了,姑娘家的貞操當屬第一。”

“你個老東西,我只想風流快活,可不想作死,明兒你讓人當衆瞧見了我抱三小姐,那等二老爺回來還不把我的皮扒了!”

“色大膽小的東西,你若等不急大可出去!”富貴家使勁的啐了他一口又道,“你連個簡單的事兒都未辦成,你當二夫人還會給你好處,你也只配給三爺當個狗腿子。”

“走就走!”那男人立時來了氣,擡腿就要走,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着,“狗日的,這地方陰氣太重,老子纔不想在這裡過夜。”

富貴家的一聽不由打了個冷顫,忽然又看見外面好似有鬼影在飄蕩一般,嚇了個半死,若不是近日她被三小姐責罰沒了執事權利,也落不着半分好處,怎可能被老太太派到這個鬧鬼的廢苑來守夜。

老太太不幫她也就罷了,還給了三小姐管家之權,她去求老太太饒了她,老太太答應要給她一件輕鬆的巧宗兒,她興抖抖的一問,卻空歡喜一場,誰喜歡到這個廢苑來,若不是走投無路了,她也犯不着過來。

後來她又細想了想,還是二夫人管家時候她得的好處最多,況且她在二夫人跟前也算得臉,如今二夫人被奪了管家之權,心裡必然不服,於是她尋上二夫人,卻恰巧撞見五姨娘待在二夫人屋子裡,二夫人就打發她先在屋外等着了,不過片刻功夫那五姨娘就氣急敗壞耷拉着個臉跑出來了。

後來她進了屋將老太太交待她的事都偷偷的稟報了二夫人,二夫人還誇讚她忠心,又告訴她那五姨娘竟然想使個巧計引誘沈如意入那禁地,犯了家規。

當時二夫人思量了一下,覺得五姨娘之計雖有可行之處卻不夠慎密,況且就憑雙喜之言,那沈如意也未必會上當,所以罵了五姨娘兩句,那五姨娘才氣忿忿的跑了。

當時她聽了,又向二夫人獻了一計,不過是將五姨娘的計策又慎密的計劃了一下,二夫人覺得光憑私入禁地之罪還不能徹底毀了沈如意,沈如意是個厲害的,要麼一舉擊中,要麼就不能輕舉妄動。

到最後富貴家的說了一人的名字,就是三老爺跟前的廖大,因她和廖大還攀親帶故,又素知廖大跟着三老爺時常出入花街柳巷,最是好色之人,爲了色莫有不肯做的事。

二夫人命她買通廖大,又佈下這驚天密網只等沈如意上鉤。

那廖大本以爲今晚定能與美人快活,誰知等了半日卻等來了又老又醜的富貴家的,心裡頭難免有氣,又嘖怪那富貴家的辦事不仔細,富貴家的見他要走,又害怕二夫人會責怪她,畢竟這些計策有一大半都是她出的主意,就連廖大也是她推薦的,如今廖大走了辦砸了事,今後在府裡怕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想着富貴家的又陪笑道:“你莫要急着走,你是個大男人,身上陽氣重,我一個孤老婆子一個人守夜也害怕,不如我這就陪你去尋人,好叫你快活快活。”

廖大停了腳步,忽又問道:“你好好兒的在這裡守夜做什麼?若找不到三小姐,你在廢苑門外等着就是了。”

富貴家的嘟囔道:“可不是嘛!這裡還有位嬌客。”

廖大一聽,那眼裡放出光來:“什麼嬌客?”

富貴家本就連帶着也深恨沈如芝,那沈如芝和沈如意倒像是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做事莫不是同心一致,何況今天她帶走沈如芝之時,那沈如芝一脫手就甩了她一個大嘴巴子,害得她到現在臉都有些腫痛,方纔她將飯食帶給沈如芝之時,那沈如芝還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又罵了她一通,想到此處,她便咬了咬牙,恨不能讓這廖大也擺佈了沈如芝纔好,只是沈如芝是老太太親自交待的,若出了什麼事,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於是,她悶哼一聲道:“也並沒什麼嬌客,我只是怕這裡有鬼罷了。”

廖大哼了一聲道:“你個老東西莫要騙我,若還有嬌客不如給我快活快活,也省得我這大晚上還要尋人。”

富貴家的思慮半晌搖了搖頭道:“真的沒有什麼嬌客,就算有,誰還願意來到這破廢苑待着自已嚇自己不成?”

廖大冷哼一聲就出了門口,如意和冬娘,蓮青忙隱下了身子,冬娘和蓮青聽得心驚肉跳,若不是小姐仔細又走了小路纔沒被富貴家的發現,如果再出了一星半點差錯入了那屋子就算不被廖大侮辱了,那富貴家的要是趕過來大聲喊起來,小姐的一世清白也毀了,想着不由有些後怕,驚出一身冷汗。

如意聽那富貴家口中的嬌客很有可能就是如芝,只是不知如芝被關在哪一處屋子,這廢苑如今還有五間屋子,其中兩間連遮雨瓦都碎了大半,應該不可能關人,另外三間除卻正屋這間還有兩小間,其中正屋右側一間屋子正是暗藏着那秘室,她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唯有那秘道可走,但如芝還沒找到,她不能這樣無功而返。

如意本想等那男人和富貴家的走了之後再細細搜尋屋子,卻忽然聽到一聲細細的烏咽聲隱隱幽幽從右側小屋裡傳來,冬娘和蓮青聽那烏咽聲悽慘鬼厲,一陣頭皮發麻,卻也不敢發出聲來,只靜靜的躲在如意身邊。

“那邊好像有女人在哭,莫不是真有鬼吧?”廖大驚呼一聲。

富貴家的臉色一變笑道:“肯定是鬼。”

“你個老東西還笑,若要真是鬼你早嚇得屁滾尿流了。”廖大壯起膽子從地上找了一根長樹杆拿在手上,徑直就往右側屋子走去。

富貴家心道不好,她明明用布將二小姐的口封住了,這會子怎麼會傳出哭聲來,必定是那封口的布掉了,她將二小姐藏在右側房的暗閣裡,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如果讓廖大發現就不大好了,想着,她又喝了廖大道,“肯定那屋子裡有個鬼,咱們趕緊走吧,莫要尋了晦氣。”

廖大手一揮道:“別是個豔鬼吧?”說着,又停住道,“莫不是三小姐跑了進去,自嚇自的哭了。”

“快走,快走,肯定不是三小姐……”富貴家的有些急了,連忙催促道。

“你怎麼知道?”廖大眉心一喜道,“聽這聲音明明就是個女的,不是三小姐還能有誰?”說完,抄着樹杆就奔了過去,富貴家的急的臉上全是汗,忙跟着去了。

如意見他二人進了右側小屋,連忙帶着冬娘和蓮青跟了過去。

正跟了幾步,卻微微的又見一個人影提着油紙燈籠跑了過來,那人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咕咕的鳥叫聲,少時便見那富貴家的從右側小屋跑了出來,連聲道:“你快過來。”

那人身子一影便跟着富貴家的進了右側小屋,如意怕會再跑出人來,隧改變路線,帶着冬娘,蓮青轉而從正屋後方繞到右側小屋北門旁,卻忽然聽見屋裡發出爭吵之聲,“好啊!你在這裡還偷藏了二小姐,你個老東西,還瞞着我,既然找不到那三小姐,我就要先拿這二小姐頂缸,反正老子今天是豁出去了。”

富貴家的厲聲道:“二小姐是老太太疼的人,你就不怕老太太扒了你的皮?”

接着又是一個女人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在門外一直等着未聽見消息,這才急着進來看看情況,三小姐不是進來了嗎?人呢?”

富貴家的支支唔唔的罵道:“三小姐倒像個鬼似的,哪見到她半點人影,莫不是你看錯了?”

那女人道:“怎麼可能?我一路跟着,她分明帶着冬娘和蓮青進了廢苑的大門。”

廖大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兩個要對執滾到外面去對執,休要掃了我的興。”

“嗚嗚……你想幹什麼?滾開!”一聲淒厲的叫聲傳來,如意心頭一震,那聲音卻是如芝的。

“彩虹,你先別說了,快幫我把這不知死的拖走,休要讓他污辱了二小姐?”富貴家的擔心廖大污辱了沈如芝,自己無法跟老太太交待,她知道廖大好色,所以事先將沈如芝從正屋移到右側小屋藏了起來,又將沈如芝的嘴用布緊緊封住,然後將她綁了起來,誰曾想沈如芝竟然哭出聲來,若沈如芝出了事,就算是二夫人也保不了她。

彩虹思忖片刻,那沈如芝不過是個庶女,老太太還妄想將她送入皇宮,難道還想跟寧貴嬪去爭寵不成,就算此刻死在這裡對二夫人只有好處,沒有害處,至於富貴家的不過是擔心被老太太責罰罷了,她心內雖想到如此,面上少不得做出幫富貴家的樣子,二人一起去拖那廖大,廖大發了狠掄起長胳膊,二人反倒被他一把甩到地上。

“那三小姐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女老子還敢動她一動,這二小姐不過就是個大房的庶女,老子怎麼動不得了?”廖大恨恨罵完,又搓了搓手,一雙眼色眯眯的盯着沈如芝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平日裡只有看着三老爺銷魂的份,今日老子也要銷魂一把。”

“你是誰?”沈如芝極及壓抑住心口的恐懼,冷聲問道。

“你與我共度了春宵,做了這露水夫妻自然會知道我是誰。”廖大淫笑一聲,那手就開始伸身沈如芝。

富貴家的急的掙扎着就要起身,彩虹卻道:“你的事想必二小姐全聽到了,就算她安然無恙的回去,你還能得着好?老太太不重重責罰你纔怪,說不定……”說着,她將手往脖子上一抹道,“將你滅了口。”

富貴家的只覺得心頭撲沉沉的,她一心想討好二夫人,什麼事都大包大攬又跟二夫人吹的天花亂墜,想不到此事自己身陷泥潭,不管二小姐有沒有事,她都完了,想着不由心裡發起狠來,不如治死了二小姐方纔乾淨。

如意深知不好,如果再不闖進去,怕是二姐姐真要被那無賴毀了,幸好她早有準備帶了淬了毒的金針,縱使要冒險,她也不能見死不救,況且二姐姐素日裡就待她好。

冬娘和蓮青悄悄兒的跑到樹叢旁找了兩個尖利的長樹棍兒,忽然一道閃電驟然騰空亮起,月亮早已隱去,那墨沉沉的天空被閃電擊成了幾半,殘破的紙窗外,她發出一聲淒厲哀怨的哭聲,那聲音似鬼如妖,聲聲泣血。

“鬼,真的有鬼?”富貴家的大叫一聲。

“你胡說,這世上怎會真有鬼?”彩虹厲聲喝斥道,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若不是二夫人一再叮囑務必要成事,她怎敢輕易進入廢苑,雖然自己不大相信鬼,但那聲哭泣的確斷人心腸,摧人肝膽。

“莫不是又送上一個美人?”廖大停了手,擡眼朝着窗外望去,卻聽窗外似有鬼火閃過,他素來膽大也着實嚇了一驚,半晌,他怒罵一聲道,“我管你是人是鬼,老子有膽子來就不怕鬼,有本事找出來讓我瞧瞧,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呵呵……”如意冷冷一笑,“你過來便可看清我是人是鬼了?來呀……哈哈哈……來呀……”

冬娘和蓮青站在窗櫺子底下,心裡卻緊張的厲害,這男人一直蒙着臉看不清楚樣貌,方纔他一胳膊就推開富貴家的和彩虹,想來力氣極大,萬一小姐引不過來他倒不好對付了。

廖大霍然往窗口走出,如意卻露出半張臉來,那臉也看不分明,被滿頭青絲遮住了面孔。

“鬼啊——”富貴家的早嚇得屁滾尿流,兩眼一翻嗚呼嚇暈了。

如芝看向窗外,細細聽那聲音卻有些像三妹妹的聲音,方纔她聽那男人說沒能動得了三小姐,莫非今兒這些人是衝着三妹妹來的,想着,她不由裝作害怕道:“鬼……是鬼……”

彩虹本來還強撐着膽子大,如今見富貴家的嚇暈了,二小姐已嚇得渾身作抖,她內心惶恐無比對着廖大叫道:“你快去揪了那個鬼……快去!”

那廖大正欲伸手去抓,只覺得手心裡傳來一陣劇痛,霎時間只覺得眼冒金星,心悸乏力,連身子也跟着軟了下來,只悶哼了一聲,“好痛,真是個鬼!”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彩虹立時大驚,前先還有廖大爲她壯膽,如今連廖大都倒了下來,她感覺自己的雙腳早已沒有力氣再挪動半步,正想大呼救命,卻見三個人直衝了進來,那三人皆長髮掩面,戴着黑罩,如鬼一般,她還未來得看清來人是誰,便“咚”的一聲被蓮青手裡的棍子打暈在地。

“二姐姐……”如意將長髮往後一拂,露出一張清冷如月的臉孔來。

“三妹妹……”如芝淚眼朦朧,見了如意恍如隔世,冬娘和蓮青忙替如芝鬆了綁。

姐妹二人述說一番,如意方知原來如芝爲了她與老太太起了爭執,如芝頭一次頂撞了老太太說她不該那樣對待如意,老太太一時怒極攻心又害怕如芝在下聖旨前就走漏了消息,這才命人將她帶到廢苑看管起來,誰曾想那富貴家的竟然生出別的心思,聯合了二夫人計劃了另外一出。

“二姐姐,你爲何要這般幫着我?”如意拉着如芝的手,只覺得一股暖流緩緩流入心中,她從來都不明白如何如芝要一二再再而三的幫她。

“三妹妹,你不也爲了我冒了這般大的風險?”如芝眸子裡含着隱隱的光,那光似沉浸在某種回憶裡,“三妹妹,我自小就沒了孃親,老太太把我當個木偶般訓練,我在這沈府裡從來感覺不到半點溫暖,是二嬸,她曾像孃親一般照顧過我,也給了我溫暖,只可惜她……”

“是孃親!”如意這才緩緩回憶起,在小的時候孃親時常趕夜縫製新衣裳,她問孃親是不是爲她縫的,孃親卻笑她是個小貪心,後來她在二姐姐身上見到那件衣服便回去問孃親,孃親卻對她道,“你二姐姐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本想將她帶在身邊和你一起做個伴,只是老太太不肯,說她是大房的孩子,不勞二房費神。”

那時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她的妹妹只有秋涼和秋彤兩個,所以也不大和如芝在一起玩,後來孃親去世,自己更不與大房的兩個姐姐來往了,只一心跟着杜氏。

“小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要趕緊離開纔是,萬一二夫人故意帶人去晚晴閣查房,到時怕咱們不好脫身。”

“三妹妹,你趕緊走吧!老太太只是將我囚禁在此,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倒是你,你闖了禁地,必要受罰的。”

“二姐姐,現在出了這麼多事,這個地方你……”

如意話還未完,那富貴家的忽然醒了過來,口裡唸叨着鬼,如意輕輕走到她面前,手持金針,輕輕往她人中穴紮了下去,那富貴家的兩眼一睜,方看清面前的人是沈如意,此時她身體無力,再不能動彈,只嘴裡求饒道:“三小姐,饒命啊,饒命……”

如意冷冷問道:“你若成事,如何與外面的人聯繫?”

富貴家的道:“三小姐的話老奴不懂,什麼聯繫?”

如意走近她身側,手指間是枚閃着金光的長針,那長針在黑暗下閃着懾人的光,那針頭卻是青黑色的淬了曼陀羅花和馬錢子毒的,冰冷鋒利的長針在富貴家的臉上輕輕劃過,留下一行細細的紅色的紋路,富貴家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如意輕笑道:“你倒也忠心,只是不知你的主子給了你多少好處?既然你已忠心到不顧性命的地步,那不如就吞下這根金針成全了你。”

富貴家的見那金針不停的在臉上劃撥着,早已嚇得面如死灰:“老奴實在不知,三小姐就饒了老奴吧,老奴只是奉了老太太命看守二小姐的。”

如意冷冷睥睨了她一眼:“既如此留你也無用了。”說着,那金針緩緩來到富貴家的嘴邊,輕輕刺向她的舌頭,“你放心,只一針下去保準你死的很快。”

“我說,我說……”富貴家的趴在地上,嘴裡打着顫抖,牙齒一不小心咬到金針,卻是苦澀的冰冷的金屬。

如意拿出針,那富貴家的忙道:“只要事成,只需奴婢學三聲布穀鳥叫就會有人闖進來了。”

“很好!”如意聲音陡然變冷。

“小姐,這富貴家的怎麼辦?”冬娘問道。

“殺!”如意眼裡殺機頓現,只輕輕一針刺入富貴家的頭頂,那富貴家的便嗚呼哀哉見了閻王。

“三妹妹,這?”如芝從未殺過人,見到富貴家的死了,心裡卻有一絲害怕。

“二姐姐,像這樣的人再留在世上也只是禍害,若不想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有時必要狠下心來。”如意靜靜道。

如芝嘆息道:“我知三妹妹之意,她若不死,必會置你我於險地。”

如意輕輕嘆息一聲,手執瞭如芝的手道:“二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不!”如芝擡眸,一雙眼裡含着堅定的光,“若你不對別人狠心,那隻能等着別人對你狠心了。”

“小姐,那兩個人怎麼辦?”蓮青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廖大和彩虹。

如意淡淡道:“既然二夫人想來捉姦,她若捉不到豈不無趣。”

“三妹妹,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擋你,只是今日我必不能走出這廢苑,不然老太太發現了肯定不會善罷干休,冬娘姑姑的話也有道理,你若再不回去怕是二嬸要派人去晚晴閣查房了。”

“二姐姐,你莫急,她等不到富貴家的信號必不會輕易行動,你不離開也好,等明日你向老太太求了饒,作出妥協的姿態來,老太太必會放了你的,至於老太太要將我嫁入平南王府的事,我也不會聲張。”說完,便命冬娘和蓮青將廖大和彩虹搬到一塊,又解了她們的衣裳,然後將富貴家的屍體搬到他二人身前,製造出廖大和彩虹在廢苑偷情卻被富貴家的發現,兩人見姦情敗露殺了富貴家的假象。

如意與如芝對好說詞,然後將如芝送回廢苑正屋,又發出幾聲布穀鳥的聲音,連忙帶着冬娘和蓮青從秘道走了,可好生奇怪的是那秘道內並沒紅紗枯骨,難道那紅鴛還未回來,想着就出了秘道,那水波苑靜如死水,她也來不及想太多,直接從後門趕回了晚晴閣。

剛到屋裡,連衣服還未來得及換下,就聽見二夫人的聲音,晚晴閣的小丫頭連忙迎了出去,二夫人一臉病容淡淡道:“如意呢?”

小丫頭道:“三小姐已經睡下了,不如二夫人明日再來吧!”

杜氏冷冷道:“這幾日我瞧着如意那孩子太忙,還一心爲彤兒治臉,方纔想着趕過來看看她,順便拿些銀耳蓮子羹給她喝。”

小丫頭又道:“三小姐想是已經睡着了,那銀耳蓮子羹也喝不了了。”

杜氏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頭立時怒道:“二夫人大晚上的好心來瞧三小姐,你個做奴才的擋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讓開。”

杜氏笑道:“興許如意真睡了,不防事的,我只進去看看她就行了,忙了這麼些日子,我這做孃的也心疼極了。”

晚晴閣的小丫頭還想去攔,卻被二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用力往旁邊一推,杜氏擡腳就欲往臥房走去,剛走了一兩步就聽見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如意緩緩的從裡屋走了出來,身上披着一襲月白色曳地長裙,長髮即腰,並無半點修飾,外面單罩着淡藍色雲紋敞衣,睡眼朦朧的立在那裡。

杜氏大驚,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瞪着如意:“如意,你?”

“娘,你的臉色不大好,這會子天晚了更不應該操勞記掛着如意,若再勾出舊病來,豈不是如意的過錯。”

“哦……是爲娘……”杜氏哆哆嗦嗦的卻說不出半個字,這段日子以來她受夠了,也忍夠了,本來還不想這麼快設計如意,偏生富貴家的說出了那樣的巧計,她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差點被沈如意害死了,不如就冒險一試,況且這成功的機會十之八九,只要成功,那如意定永無翻身之日,剛明明有人來報,廢苑裡傳來消息,怎可能這沈如意會好好的待在晚晴閣。

如意見杜氏雙眸凹陷,兩鬢斑白,形容枯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好似一根風乾的被鹽醃過的醃菜般在風中飄蕩,只輕輕一碰,那醃菜便會被折成幾段,她臉上露出一個如花似的笑來:“娘,還站着坐什麼,外面有些冷,趕緊的進來坐坐。”

杜氏只覺得身子一輕好似在魂遊一般,那身子也漸漸的站不穩了,整個人都依倒在身邊的小丫頭身上,身體單薄的似那心臟都要突出來一般,僵着灰白的臉孔道:“娘只是來看看你的,既然你都睡了,娘就回去了。”

如意又笑了一笑:“那如意就不送娘了。”

杜氏轉身,彷彿那連那件披在身上的外敞衣都重了幾十斤似的讓她承受不住,如意卻忽然又道,“娘,更深露重,你好走!”

杜氏一回頭,不由的打了一個擺子,如意的笑卻好似惡魔伸出千萬只駭人的爪子來抓走她的魂靈一般,此時,她才知道,興許真的是她太性急了些。

走不到百米遠,就有人來通傳杜氏,說老太太要深夜召見她,她悵然垂首,卻不知等待她的是怎樣的一張網。

到了老太太那裡方知衆人拿住了她身邊的大丫頭彩虹與三爺身邊的侍從廖大在廢苑偷情,被那守夜的富貴家的發現,二人殺了富貴家的滅了口。

老太太一開始聽有人來報,就知不好,生怕如芝被囚禁之事張揚開來,又怕如芝會被牽累到這不乾不淨的事中,趕緊就派着人將如芝秘密帶回,又封了護衛的口,連夜又審問了如芝,如芝只說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那富貴家的在廢苑守夜一時害怕找了個藉口跑了。

老太太猜測必是富貴家的在跑的時候無意聽到右側屋裡有人在偷情,所以被殺滅了口。

後來她又審問了當時闖入廢苑的護衛,那護衛只說當時夜靜,他聽到廢苑傳來呼救聲,忙帶着人闖了進去,這才發現富貴家的已被殺死了,而廖大和彩虹寬衣解帶的在一處連衣服都未來得及穿上,那廖大的手旁還放着根血淋淋的尖銳樹木樁子,而富貴家的心窩早被刺穿了一個大洞。

杜氏聽老太太說完,臉卻微微抽搐着,如今富貴家的死了,也不知她跟廖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萬一廖大和彩虹抵不住刑法招了她出來就不好了,想了半天方道:“老太太,那彩虹是我屋子裡的人,不如交給我處置吧!也省得老太太勞神。”

老太太一雙銳利的眸子從杜氏臉上輕輕掃過,她十分懷疑是不是那富貴家的向杜氏透露過什麼,又或者就是單純的撞見杜氏大丫頭的姦情,可想想也不對,當時去那苑裡的人有一半都是杜氏的人,難道這杜氏是想趁機讓人玷污瞭如芝,好讓如芝不能入宮?可如芝的守宮砂完好如初,根本還是個清白女兒家。

老太太怎麼想都有些想不通,興許當着杜氏的面審問了那廖大和彩虹也就清楚了,想着,她沉聲道:“那廖大還是老三跟前的大紅人呢?是不是也應該把老三叫來一起審了,那富貴家的因着在府裡沒有執事,這纔來求我安排事情給她做,只是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必你也清楚,這活人的事她都辦不好,我也只有派她去看廢苑了,誰曾想到枉送了她的性命,說起來,她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件事我必會查個清楚,也給她的怨魂一個交待。”

“老太太……”杜氏後悔不迭道,她原想着廖大蒙着臉行事,必不會讓沈如意發現他的身份,待廖大來她跟前拿另一半好處時,她再叫人毒死廖大以絕後患,誰想到這廖大竟然和彩虹做出了那檔子醜事,雖然她想不明白,但也不敢輕易讓老太太審了廖大,忙道:“現在夜深了,不如明日再審吧!”

老太太眸光一沉,擺了擺手冷哼一聲道:“連夜審了,省得夜長夢多。”說着,又若有所思的盯了杜氏一眼道,“說不定今晚不審,明兒個他們就都成啞巴了。”

杜氏被戳中痛處,彷彿心裡頭的那點隱秘之事早已被老太太扒了個乾淨,此時唯有喏喏的應着。

待傳喚了廖大和彩虹時,那彩虹神情恍惚只叫道,“鬼……無臉鬼,長髮鬼,男鬼,女鬼……”

老太太大怒道:“哪來的鬼?”

廖大家斜着眼,那口裡滴出絲許口水來:“鬼,真有鬼,還是個豔鬼……”

老太太見他二人神情不對,好似中了邪一般,那廖大隻管口裡亂叫亂嚷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杜氏見廖大和彩虹都有瘋魔之狀,反鬆了一口氣,老太太聽廖大口裡全是不乾不淨的話,忙命人綁了按家法處置了。

杜氏拍了拍胸口,那身子卻搖搖欲墜了,正欲起身,那廖大卻忽然眼前一亮,回了頭衝着他露出陰森一笑道:“二夫人,你許我銀子還有一半沒給呢?這會子我替你辦完了事你也該掏銀子了。”

杜氏大驚,心跳的厲害,彷彿喘不來氣的指着廖大道:“你胡說什麼,什麼銀子?”

廖大又譫笑道:“我生平除了美人就最喜歡銀子,你讓我辦事怎不付完我銀子?”

杜氏見廖大似有清明之狀,連忙對着老太太道:“老太太,這個人瘋了,莫要再聽他胡言亂語。”

廖大反一掙道:“明明是你讓我辦事,等成功後你再給我另一半銀子的。”說完,又嘟噥道,“鬼……都是鬼啊……那廢苑裡住着一羣女鬼……”

說完,他發出一陣陣怪笑聲,直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老太太最厭惡這些骯髒之事,又見這兩人有癲狂之狀,忙命人將兩人沉塘了事。

杜氏又失了一隻臂膀,只覺得身邊空落落的無人可用,無人可信,她忽然生出一種驚異的恐懼之感,雖然她躲過了一劫,可老太太因爲廖大的話已經深疑了她,況且她身邊的人一再出這樣大的醜事,她這當主子的已在沈府裡丟盡了體面,以後還有誰會服她,彷彿日落西山般,她頹塌了。

……

第二日,如意剛起牀穿戴整齊用過早飯,就見如芝笑盈盈的來找她,如芝雖然從不屑說假話討好老太太,但爲了好好生存下去,也只得聽了如意的話,向老太太好好認了錯,況且老太太還於她有養育之恩,她也不該那樣忤逆了她,老太太雖然對她還是不滿,但也令她繼續幫着如意管家了。

府裡的人都道二小姐走的奇怪回來的也奇怪,老太太只說如芝的外祖母原也沒什麼大病,不過看了一趟就回來了。

二人正準備去議事廳,卻見蓮青笑着進來道:“小姐,瑞親王府又派人送來了邀請函。”

如意打開一看,原來是明欣郡主命人拿來的,說今日要與那玄洛公子比畫。

如意腦海裡彷彿閃現出那樣一道驚爲天人,亦魔亦仙輕狂放縱的影子,那影子對笑着對她說:“你當我一輩子的酒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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