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穎果然在暗中觀察夜秋瀾，見她出手也差不多，這才鬆了一口氣。
崔穎從小跟隨父親飽讀詩書，自然學了點讀書人的清高。
雖然明知道這種場合不是拼清高的時候，可她家境的確不是那麼富裕，由不得她大手大腳。
轉念，崔穎又想到安樂侯府的情況，似乎比她家也好不到哪裡去，前陣子還聽說安樂侯府送了不少東西去董氏商行寄賣，想來是爲了兩個女兒選秀的吧！
自以爲想通了關鍵，崔穎忍不住對夜秋瀾有更多的同情，這麼看來，夜秋瀾比她還可憐，幸好她沒有爲了面子多給，否則，夜秋瀾豈不是下不來了？
夜秋瀾可不知道崔穎的腦補，只是很奇怪，兩人都賞一樣的，怎麼崔穎看她的眼神就帶着同情？
莫非是覺得她給不起，崔穎故意給她留面子？
“……”夜秋瀾頓時有些摸不準了，這崔家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
那次安樂侯府家的行動再想保密也是瞞不住的，畢竟送過去了那麼多東西，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基本上都知道了這回事兒，只是沒具體到爲什麼？
也不太清楚安樂侯家到底收回去了多少銀子，總之，不少人都猜測，跟夜家兩女兒選秀有關。
商鋪要賬這種事情，特別沒有面子，尤其還是三年的賬，安樂侯府不會外傳，商鋪也會緊守規矩。
所以，安樂侯府竟然突的送大批東西去董氏商行，也只能往選秀的事情上面靠攏。
崔穎頓時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跟夜秋瀾住同一屋，她還能找到更多的優越感。
若是跟一個財力強大的住一起，她只怕還會吃虧，至少，一個屋子共用一個宮女，有人賞賜得更多，宮女肯定會伺候得更加周到。
崔穎的清高刻在了骨子裡，她不會去想，這是夜秋瀾在遷就她，只會覺得夜秋瀾虛有其表，選個秀也不容易，猶自站在高處，拿可憐的眼光看夜秋瀾。
之所以可憐夜秋瀾，那是崔穎知道自己的路，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哪怕不打點，依舊能順利走到最後。
有皇帝指婚，她的未來肯定不會太差的。
而夜秋瀾就不同了，安樂侯府窮成這樣，選個秀都能將家底給掏空了，這萬一沒選上怎麼辦？
如果被選上了，直接成了后妃，那豈不是更可憐？皇帝那年齡，都能做夜秋瀾曾爺爺的。
以國子監祭酒的身份，崔穎還不知道這次選秀的內幕，可是不妨礙她走這條路，更不妨礙皇帝給她指個好婚事。
所以，崔穎就屬於那種不知情，也能有好結果的那類人。
正因爲夜秋瀾知道這點，纔不願一開始就跟崔穎交惡。
誰知道竟然引來這麼一出，夜秋瀾的疑惑，在接下來的交談中得到解答，她終於知道崔穎的可憐眼神都從何而來。
對此，夜秋瀾很有些無語，崔穎的才華如何她是不知道，但是很明顯的，這位大小姐將崔大人的那點迂腐和清高學了個十成十。
所以啊，有些人暫時可以不成爲敵人，但是也永遠成不了朋友……
既然崔穎會這麼給自己找優越感，夜秋瀾也沒想過要一直顧忌她的想法了，給點陽光就燦爛，她又不欠崔穎什麼。
晚上，吃了晚膳之後，崔穎就去院子轉了，她不像夜秋瀾，閨中蜜友不少的，又不方便帶陌生的夜秋瀾，便尋了個藉口。
夜秋瀾知道怎麼回事兒，也不戳破她那蹩腳的理由，反正她還想單獨找一月談談。
看一月伺候着崔穎打扮一番出門，夜秋瀾衝站在門口目送的一月招了招手。
選秀期間的有些事情沒法子，一月要伺候兩個人，一般來說，不會跟着誰出門。
夜秋瀾摸出三顆金裸子：“一月，我有個庶姐，叫夜姿纖，長得跟仙女似的，住在惜花宮，有空多幫我看着點，有什麼事也好先給我通個氣。”
這不過是完美的藉口，順帶需要一月做點事情。
夜秋瀾主要還是變着法子給一月賞錢，不說收買，只求別使絆子，有點什麼消息能透露給她，就值了。
當然，沒得到什麼消息也無妨，身邊的人別扯後腿就成，她的要求也不算高。
一月的眼睛眯了一瞬，隨即恢復了常態，若非夜秋瀾一直注意着，肯定忽略了過去。
這證明，一月對夜秋瀾的金裸子很滿意，剛纔還指不定在心底怎麼腹誹呢！
就說嘛，宮裡哪個不是人精？別看一月現在還不大，若沒點手段，怎麼可能活到她當皇后都好好的？
“夜小姐放心，奴婢在惜花宮有不少老鄉，肯定會幫小姐注意的。”一月捏着金裸子縮進寬袖，心下舒暢了許多。
都知道伺候秀女其實是個肥差，秀女沒有很大的權利磨搓宮女。
爲了自己的將來，也爲了結果和名聲，再狠的秀女都會收斂得乖乖的，內定到依舊可以囂張的那類，每屆就那麼一兩個。
而通常這種囂張也代表着家世闊綽，就算被折騰一陣，得到的賞銀也是數一數二的。
所以，各宮的人爲了來伺候秀女，簡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一月就是這麼踩着別人過來的，論花費絕對不小。
滿懷激動的一月，表面鎮定得很，可第一次接到崔穎的賞，她就失望了。
然後夜秋瀾跟隨，一月暗地裡已經快哭了，她的運氣到底是有多差？纔會碰到兩個都這麼寒酸？
一月很懷疑，等選秀完畢的時候，她能不能回本？
雖然心下已經痛哭自己衰神附體，可一月表面依舊做得滴水不漏。
若不是有這點心性和手段，一月就算塞再多錢，走再多關係也別想進來。
誰知，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月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得到了賞錢，還直接就是三顆金裸子，這檔次上升得有點快，讓她差點不適應。
想到剛纔的情況，一月立刻就明白了誰是真的窮酸。
幾乎沒有多想，一月就偏向了夜秋瀾，反正那要求也不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