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凰挑眉看向他，“趙王請講。”
“小妹對花景璃，傾心已久，並不願意嫁給燕世子。只是迫於太后，不得不屈服。若是教主願意幫忙，讓花景璃陪舍妹演一出私定終身的好戲，燕世子怎麼可能娶一個名聲有污的女人。”趙辭深緩緩說道，“那燕趙聯姻，不攻自破了。”
白鳳凰盯着他。趙辭深這一番言辭，絕非一時興起，他應該已經考慮很久了。
花景璃是自己的人，而如今魔教是秦國的護國教派。
花景璃和趙國郡主定下婚約，也就是秦國和趙國聯姻。
燕趙楚三國，自從中原之亂開始便是聯盟。如今趙國要和秦國聯姻，無異於直接和燕國翻臉。
此事牽連之廣，影響之大，足以改變如今的七國格局。
“趙王有意和我大秦聯姻？”白鳳凰目光中多了一絲審視。
趙辭深擡眸看着她，並不閃躲，目光灼灼對視，“是。先祖們雖然和燕國盟約聯盟，但如今趙國已經被燕氏控制，若想救趙國，只能如此。本王絕非背信之人，只是自保罷了。我想，秦國也不願意我們中原三國的聯盟，密不可分吧？”
當然不願意。
若是能分化三國聯盟，滅掉野心勃勃的燕國，那就簡單多了。
“但趙國當年是害得秦國滅亡的兇手之一，如今一句輕飄飄的聯姻，就想讓彼此親密合作，未免草率。”白鳳凰似笑非笑。
趙辭深說道，“秦王后的考慮長遠。爲了表示先祖的歉意，也表示我的誠意，本王願把給郡主的陪嫁，作爲歉禮，昭告天下公然對大秦賠禮道歉。待本王真正掌控趙國，再將趙國所擁有的南陳三郡，送給秦國。”
賠禮道歉，割地送禮。
趙王誠意十足。
“秦王后，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秦國不能接受，本王也只能坐着等死，但趙國徹底變成燕國的一部分，你們也不願意看到吧。”趙辭深道。
白鳳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南陳三郡皆是富庶之地，送給秦國，趙王豈不是虧了？”
“不虧。將來燕國滅了，秦國難道要獨吞，不分我一杯羹？”趙辭深反問。
白鳳凰眸光一凝。
他想的這麼長遠。
放棄南陳三郡，是爲了日後更大的利益。
這個趙王，和傳聞中的懦弱平庸，完全搭不上。諸侯王，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不過細想一下，前有兇殘苛待宗室的燕後，後有獨攬大權的趙太后，一個生母早亡的庶子還能在這風雲變幻之中，坐上趙國最尊貴的諸侯王之位，絕非僅僅是運氣。
不可小覷天下人。
“你說郡主傾心小花？小花不是被你們趙國追殺的走投無路嗎？”白鳳凰淡淡問道。
她剛纔一直沒提這茬，先論公事。
似乎毫不在意。
但其實，白鳳凰考慮的是聯姻可以，未必就得花景璃。
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人，娶不喜歡的女人。
趙辭深輕嘆一口氣，“慚愧。當年花少俠所救的那位幼女，便是舍妹。”
“什麼？”白鳳凰訝然。
“當年趙太后攝政，雖然我也不想通緝花景璃，但無法阻止。爲了王室顏面和小妹的安全，也只能隱瞞這個事實。小妹因此還一直對我有怨，是我虧欠她。如今她長大成人，但一直對花景璃念念不忘，爲人兄長，我只希望，能讓她和喜歡的人共度一生。還望秦王后能夠成全。”趙辭深言辭懇切。
白鳳凰震驚過後慢慢反應過來，此事不可能弄虛作假，對一下當年花景璃救人的細節，就能知道趙纖靈是不是那個人。
而且花景璃也和她講過，他藏身郡主府，趙纖靈救了他。
“那趙王更該清楚，若不是因爲令妹，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你真認爲，花景璃會接受這樣一個女人？”白鳳凰皺眉，“你想郡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本宮也不想我的人，娶不喜歡的女人。聯姻我回去和秦王商量，但聯姻人選，未必就是花景璃。私定終身的男主，也不是非他不可。”
趙辭深堅持道，“這是小妹的心願，本王不想把她嫁給其他人。”
白鳳凰挑眉，似乎有些詫異，趙王竟然還是一個兄妹情深的人？不過七國早有一個妹控燕世子，再多一個趙王，也不足爲奇。
“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小妹私定終身的人是花景璃。但暫時不成親，不定婚期，只是口頭約定。三五年後，中原想必已經是另一番景象。到時候，我們兩國或者已經是盟友，有沒有這一樁婚事都無關緊要。或者井水不犯河水，也不需婚事。找個由頭解除婚約，雙方再娶再嫁，各不相干。”
“但令妹的名聲……”
“她的癡心，我成全三五年，已經盡力了。對小妹來說，這三五年，就是她的一輩子。她願意用一世的名聲，換這三五年。秦王后不必把小妹一番癡情告知花景璃，這不過就是一場交易。三五年後，恩怨兩清，各不相干。”
白鳳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緩緩說道，“此事，我和秦王、小花商量之後，再給趙王答覆。不過，若是小花拒絕，趙王是否就不實行此計劃？”
“當然不是。我盡力成全小妹，但若是事與願違，她就需要爲燕國做出犧牲。就算和不喜歡的人揹着私定終身的名聲，嫁給陌生人，也是她身爲郡主，應該爲趙國做的。”趙辭深語氣堅定的絕情，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慚愧，“本王無用，讓秦王后見笑了。”
白鳳凰逼着趙辭深給了她想要的答案，但這個答案，並沒有讓人覺得高興。
有一種恃強凌弱的感覺。
但，亂世之爭，本就是弱肉強食。她顧不上天下人，可身邊的人，她要一個個護住。
回到行宮，赫連燼那邊的酒宴還沒有結束。
白鳳凰便和花景璃說了一番。趙辭深讓她別講，她怎麼可能欺瞞，一字不漏全說了。
“難怪——”花景璃恍然大悟。
難怪那晚趙纖靈會救他，看着他的眼神還那麼奇怪。
“教主還猶豫什麼，他不是說要把陪嫁當做禮物，賠禮道歉嗎？拿到薄荷涼玉，纔是關鍵！”花景璃立即說道。
白鳳凰黛眉輕挑，“你這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