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凰失眠了。
她在凰廷的辦公房，埋頭忙碌到深夜。
江紫苑端着參茶進來，輕聲道，“娘娘，夜深了，您早點歇着吧。”
“我不困。”白鳳凰看了一眼漏斗，已經是三更天，說道，“你不用陪我，先下去休息吧。”
江紫苑拿起托盤裡的一卷案宗遞給白鳳凰，說道，“臣女索性也沒事，正好陪陪娘娘。娘娘，這是慎刑司剛派人送來的卷宗，淑儀勤勉，爲了調查那些污衊娘娘的人，一直忙到現在。”
白鳳凰拿起卷宗，展開一看。那些人剛開始寧死不招，到最後幾個扛不住的便說，都是那穩婆和那妙齡女子安排他們這麼說的。
而那穩婆和妙齡女子，已經在審訊之時，趁人不備撞死在了牆上。
線索，便算是斷了。
不過，也能從中窺測一二。畢竟能做的這麼幹淨漂亮的，也沒幾個人。
王尚元這次是被人當成刀了。
幕後之人，玩了一出漂亮的借刀殺人。
“把案卷結了吧，告訴淑儀，也不必繼續追查了。”白鳳凰合下卷宗。
江紫苑福身，“沒想到大秦國內還有這種勢力，對娘娘不利。凰廷有失察之責，請娘娘恕罪。”
“未必就是我們國內的人。”白鳳凰端起參茶輕嚐了一口，眼神鋒利，“大秦世族皆以王氏爲首，此人把王尚元當刀對付我，若是有這麼厲害的手段，也輪不到王氏一族當老大了。而且他們竟然能收買燕國王室的人當死士……”
江紫苑疑惑道，“那可能是燕國的人嗎？意圖挑撥娘娘和秦王的關係？”
“說不準。燕少御手底下的謀士，一個比一個狡猾，都是不擇手段的陰謀家。而他又是一個只要結果不問過程的人，只要能拿下秦國，手段不太光彩，又何妨。”白鳳凰淡定說道。雖然和燕少御打過交道，甚至算有了交情，但是她絕對不吝嗇對他最惡意的揣測。
“先是流言，後是僞證，那會不會是同一個勢力所爲？”江紫苑道。
白鳳凰思忖了一下，搖搖頭，“不能斷定。也許是一環扣一環，也許是有人趁火打劫。咱們最重要的是讓秦國變得更強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白鳳凰不想回朝凰宮，不知如何面對赫連燼，一直到天明時分，纔在凰廷裡女官們休息的院子裡，小睡一會。
但是等次日起牀，還是沒忍住，派了宮女去打探秦王的情況。
“秦王昨晚一直在朝凰宮，和世子用了晚膳，便在寢殿睡下了。次日先去上朝，後召集了軍機大臣們去御書房商議要事。尚未出來。”青梅稟報說道。
“那他心情怎麼樣？”
“很好。世子可愛，秦王陪他玩的十分開心。”青梅說道，“秦王一向不愛笑，和世子一起，笑聲變多了。”
白鳳凰放下心。還好還好，有了麟兒這麼鬧一鬧，應該衝散了自己給他的不開心吧。
她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娘娘昨日未能睡好，今日剛起便如此憂思……”江紫苑端着臉盆走了進來，將毛巾遞給白鳳凰，道，“若是有何困擾，臣女等人願爲娘娘分憂解難。”
白鳳凰淨面擦手。這是一個無解的局。
“紫苑，我聽說江家的人曾經來找你回去，倒是被你扭送慎刑司？怎麼？不打算回江家了？”
江紫苑道，“臣女早已經不把江家當成家，又哪有什麼回家不回家的說法。現在凰廷纔是我的家。”
“一直生活的地方，再也不回去，不會不捨嗎？”
“不會。因爲根本不想回到過去，沒有值得留念的東西。”江紫苑是一個蘭心蕙質的女子，大約猜到了白鳳凰是在由此及彼，說道，“但如果讓我離開凰廷，去另一個地方，我會不捨。因爲娘娘和姐妹們，我都很捨不得。想必，這也是人之常情了。”
白鳳凰又嘆了一口氣。
是啊，她割捨不下。
她的師父，她的親人，她的仇人，都在九州，她想回去，一直都想回去。
她五年的每一天，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回去。
執念，豈能說斷就斷。
……
秦王宮，御書房。
溫如卿和蕭洛衣從下朝之後就被赫連燼叫過來了，兩人一個是赫連燼的心腹朝臣，一個是秦王后的軍師，也是如今秦王勢力的代表人物。
秦王私下召見他們，讓王尚元等人瞬間警惕。散朝之後，趕緊去王家秘密開會了……
如今世族勢力被秦王一再打擊，一再削弱，衆人頗有些杯弓蛇影。
赫連燼靜靜地坐在主位沒說話。
沒一會兒，白麟就推門走了進來，除了一向形影不離保護他的池奚，還跟着一臉茫然的花景璃。
“這些人，應該夠了吧。”白麟看着屋中幾個人，笑嘻嘻說道，“溫右丞和蕭師都是最聰明的人，小花哥哥是此道高手，還有我這個知根知底的臥底！父王，你看呢？”
赫連燼嗯了一聲。
剩下的人一臉懵呆。
“少主，你拉着我來幹什麼啊？這種需要腦子的事情，不太適合我啊？”花景璃撓了撓頭表示很無奈。
白麟說道，“不不不，此事非你莫屬。你就是這次咱們行動的主力，溫右丞和蕭師，都只是用來篩選參謀你的計劃，他們沒這方面經驗。”
“什麼經驗？”花景璃茫然。
白麟神秘一笑，“追女人的經驗。”
“啪嘰！”坐在赫連燼身後默默數佛珠的玄清，差點把佛珠串兒給撥斷了，一臉尷尬，“這種事，小僧先回避了。”
花景璃哈哈一笑，“沒事你聽聽，萬一哪天想不開還俗了還是用得上。這方面本公子那可真不是自誇，腦子我是不如老蕭了，但追女人，十個他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青樓楚館，哪個嬌滴滴的女人我追不到。高冷不愛說話的、欲拒還迎的、假正經的，應有盡有。你們誰要追姑娘？”
“我父王。”白麟道。
“秦王啊，自己人我當然不能藏私……哎不對，你追誰啊？你敢對不起我們教主，我現在就跟你單挑，再通知毒娘子給你下毒！”花景璃怒瞪。
白麟已經無話可說了，小花哥哥這個腦子真的……
“追我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