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剛一靠近湖心島,就瞧見蘇遠之坐在一旁的船上釣魚。
極少見着他這樣有閒情逸致的時候,昭陽覺着有些驚奇,下了船,便徑直朝着蘇遠之坐的小船走去。
“釣了多少了?”昭陽擡腳上了船,在蘇遠之旁邊坐了下來。
蘇遠之指了指船頭懸掛着放在水中的一個小魚簍:“自己瞧。”
昭陽挑了挑眉,船頭有些窄,她若是走過去,只怕這船會搖晃得厲害,她不會水,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手攥着錦帕歪着腦袋想了想,擡起眼來朝着四周看了看,跟在她身邊的下人也已經離開,四下無人,昭陽索性將自己身上的朝服的下襬拉起來,趴在了船舷上。
“噗哧”一聲,是蘇遠之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昭陽只輕輕哼了一聲,心中想着,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什麼顏面都已經丟光了的,他要笑就讓他去笑好了。
索性也懶得理會,伸手去抓那小魚簍的繩子。
蘇遠之卻已經將魚竿扯了起來,用魚竿粗的那頭勾住那小魚簍的繩子,將那小魚簍給挑了起來,魚竿微微上揚,小魚簍就滑到了蘇遠之的手中。
昭陽氣的咬牙切齒,轉過頭恨恨地望着蘇遠之,蘇遠之卻仍舊是一派雲淡風輕地模樣。
昭陽哼了一聲,又站了起來,朝着蘇遠之伸出了手。
蘇遠之的臉上滿是笑意,卻也只挑了挑眉,將小魚簍遞到了昭陽面前。
昭陽伸手接了,倒是不輕。將魚簍拿到眼前來朝着裡面望去,倒是收穫頗豐,裡面有好幾條鯽魚,還有幾條不小的草魚。
“鯽魚可以熬湯,也可以做藿香鯽魚。草魚可以拿來做糖醋魚……”昭陽嘴角微微翹起,便將魚簍裡面那幾條魚的命運給決定了:“蘇丞相釣魚倒是一把好手,以後就靠你釣魚養家啦。”
蘇遠之含着笑並不作答,目光落在提着魚簍昭陽身上,手悄悄放在了兩邊的船舷上,而後用力搖了搖,船便劇烈地搖晃了起來。昭陽一時沒有防備,又是站在船上的,連個抓的地方都沒有,腳下一個踉蹌,手中魚簍也甩了出去,落到了水中,人亦是朝着蘇遠之撲了過去。
正合蘇遠之之意,蘇遠之極快地伸手將昭陽抱在懷中,順勢躺了下去。
“夫人好生熱情……”蘇遠之笑得眉眼彎彎,聲音中滿是打趣,雙手扶着昭陽的腰,目不轉睛地望着臉上帶着幾許慌亂的昭陽。
昭陽氣急,瞪了蘇遠之一眼,冷笑着道:“蘇遠之,你這麼無賴,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知道嗎?陛下知道嗎?”
蘇遠之眼中綴滿了笑意:“要他們知道做什麼?我家夫人知道就好了。”
說完,卻又沉沉嘆了口氣:“只是夫人剛出了月子不久,身上尚未乾淨,不然……”
昭陽自是知曉他話中的不然後面想要跟着的是什麼,心下惱怒,伸手便在蘇遠之的腰上狠狠捏了一把:“無恥之徒!”
“想要與自家夫人歡好,怎麼能夠叫無恥呢?”蘇遠之卻仍舊振振有詞。
昭陽從未在這種口舌上勝過蘇遠之,索性懶得與蘇遠之糾纏下去,徑直站起身來,越過蘇遠之往岸邊走去:“魚也被你毀了,真是個敗家子。”
身後傳來蘇遠之的笑聲,昭陽嘴裡輕聲責怪着,嘴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着。
回了靜心樓,三個孩子都在自個兒屋中睡着,昭陽看了一眼便回了自己屋裡,剛一坐下,蘇遠之便從外面跟了進來。
昭陽懶得與蘇遠之說話,下人們連忙給兩人上了茶,蘇遠之端着茶杯在昭陽對面的椅子上坐着:“今日都去了哪兒啊?朝中可有什麼要事發生?”
昭陽漫不經心地應着:“上朝、下朝、回家。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些芝麻小事罷了,不值一提。”
蘇遠之卻斜眼睨了昭陽一眼,幽幽嘆了口氣:“夫妻之間本應坦誠相見,你我夫妻成親不過剛兩載,你便已經不願與我說實話了。”
“……”這罪名從何而來?
“我聽聞今日在朝堂之上,鎮國長公主狠狠地訓斥了太僕寺卿,訓得太僕寺卿大氣不敢出。下了朝出了宮,長公主又與戶部尚書在君子樓中獨處了一盞茶的時間。長公主卻絕口不提,莫不是想要隱瞞着我?”蘇遠之的聲音中隱隱帶着幾分幽怨。
見了鬼的幽怨。
昭陽暗自在心中罵了一聲,目光定定地落在蘇遠之的臉上:“蘇丞相不去唱大戲實在是可惜了。”
蘇遠之眼中帶着笑,卻又嘆了口氣:“長公主這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了。”
“虛虛虛,我心不虛我腎虛,你既然知曉我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又何必還要問一問我?什麼獨處了一盞茶的時間?我與劉尚書說話的時候,下人跟了三四個,這叫哪門子的獨處?劉尚書都已經近六十歲,按着輩分,我都應當叫他一聲外祖父了,你這一臉幽怨吃醋的模樣做出來也不心慌?”昭陽越說越是惱怒,擡起腳就往蘇遠之踹了過去。
蘇遠之輕笑了一聲,伸手便將昭陽踢過去的腳給抓住了,將另一隻手上端着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而後雙手抓着昭陽的腳,將昭陽腳上暗硃色的鞋子脫了下來。
“你要做什麼?放手!”昭陽怒目以示。
蘇遠之卻又笑了一聲:“沒什麼,我只是聽王大夫說,腳上學到不少,找準了穴道多按摩按摩,對身子好。”
“鬼才要你按摩,放手!”昭陽咬牙切齒:“你要是再不放手,從今往後,就莫要與我睡同一張牀了。”
蘇遠之臉上笑意愈深,卻也將手鬆開了。
昭陽暗自吁了口氣,慌忙將腳收了回來,方一本正經地開了口:“先前劉尚書找我,告訴我,半月前,有刺客潛入劉府,威逼着他將戶部記錄着賦稅、國庫、軍餉的冊子都交給了那刺客。”
昭陽說完,就見蘇遠之沉默了下來。
昭陽想了想,索性將劉漢元與她的對話都一一與蘇遠之說了,方道:“此事也告訴你了,你想要如何處置,你自己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