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兒……啓兒……”鳳羽慌張的在驛館內尋找,然而除了四下慌亂逃命的下人,遍地狼藉的情景外,根本沒看見啓兒的身影。
鳳羽疾步的跑着,喊着,卻根本看不見人影,茫然無措中似是想起了什麼,她一個轉身,疾步的朝着門口跑去。
“郡主不能出去。”然而剛到門口,卻見一人擋在了自己面前,鳳羽擡頭,看着司寇雲形影不離的侍衛之一,冷聲道:“讓開。”
“候爺有命,屬下要保證郡主的安全。”那人面不改色的說道。
“我要去找啓兒。”鳳羽冷眼看着他,堅決道。
“小王爺於剛纔已經跑出了王府,現在外面兵荒馬亂,恐怕早就死在亂箭之下。”男子依舊面色無異的說道。
“你既然看見他爲什麼不把他攔下。”鳳羽怒吼道,想着那小小的孩子,還有外面混亂的場景,心一下揪的生疼。
“屬下的任務是保證郡主的安全,其他人,與我無關。”男子道。
鳳羽微眯着眼睛,眼底滿是怒意,然而她卻也清楚的知道,他沒有幫自己的義務。
“我想你們侯爺並沒有說我不準離開,你既然要保護我,那你就跟上好了。”說完鳳羽不再管他,徑自越過他朝着門外跑去。
鳳羽疾步的跑着,原本繁華的大街上,此刻一片狼藉,不時有軍隊騎馬而過,也沒人在意一個跌跌撞撞的女子,鳳羽無心去看那些忙着逃難的百姓,而是疾步的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天空中不時有流矢飛過,她也無從顧及,而那一直尾隨自己的男子,也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直到看到王府的大門躍入眼前,鳳羽抱着最後的希望踏進了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昔日精緻的花園中滿目蒼夷,下人們早已經不知所蹤,偌大的院子裡,聽見的只有街上兵荒馬亂的聲音,她已經顧不得尋找什麼,一進大門就開始喚着啓兒的名字。
找過他住的園子,看過花園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找了自己的園子都沒有人,鳳羽心底的希望在一點點的淹沒。
“郡主!”驚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鳳羽轉身,看到的是王府的管家,管家看到她亦是很驚訝,愣神在那裡。
鳳羽也沒有問這個時候他爲什麼會在這裡,開口便問:“看見啓兒了沒?”
眼底的焦灼是這十年來不曾有過的,管家見此忙拉着她邊走邊道:“郡主不要着急,老奴也是才陪王妃回到王府的。”
“母妃回來了?”鳳羽驚喜道。
“是,現在在書房,郡主快隨老奴去。”兩人說着已經疾步朝前走着,然而走了沒幾步,管家卻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身後突然現身的男子。
“她不能離開。”男子開口道,正是方纔的侍衛。
“郡主先去。”管家看着那人開口道,眼底毫無懼色,鳳羽看了看兩人,點點頭疾步朝着書房而去。
“呵呵,今日就讓老夫來會會鎖魂刀。”管家冷笑一聲,隨身一抽,軟劍從腰間抽出,便攻了上去。
鳳羽跑進園子,尚未見到人便聽一孩童稚氣的聲音從房內傳來道:“母妃……啓兒好想你啊!”
慌亂的心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終於安穩了下來,鳳羽徑自走進書房內。
書房內,蘇潺抱着啓兒正在說什麼,正在疑惑的她看見鳳羽眼底稍微一喜。
“鳳兒,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蘇潺冷靜的問道,她剛纔看見啓兒便驚訝不已,按照她的安排,此刻他們應該在去往硅鑫島的路上纔是。
“母妃,阿南是大王爺的人,幸得在路上遇到貴人相助才逃過一劫。”鳳羽精簡的說道。
蘇潺眉頭微皺,任她如何想都不會想到阿男會是奸細,想當初他進府的時候,自己亦是試探了整整三年時間纔敢讓他去伺候啓兒的,沒想到……
“現在時間緊迫,鳳兒,我讓管家帶上你和啓兒出城,現在南城門已經攻破,只要出了城找到你九皇叔,你們就能安全。”蘇潺道。
“那你呢,還有,母妃你怎麼會在這裡,父王怎麼沒和你在一起?”鳳羽問道。
“我是使了些法子纔出來的,如今司寇睦的人恐怕要到這裡,來不及了,你們先走,快點。”說完抱着啓兒就要朝門口走去。
鳳羽亦是不再多問連忙跟上,然而纔出了房門,就聽見有人朝着這裡來的聲音,而且聽動靜,來的人還不少。
蘇潺一愣,立馬拖着兩人回到房中,在書架上按了一下將地下的暗格開關打開,把兩人推了進去,迅速的關上了機關的門。
“母妃……”啓兒叫道,卻被鳳羽一下捂住了嘴巴道:“別出聲,否則我們都要死。”啓兒似是被嚇到了,沒有再叫,暗格內一片漆黑,鳳羽也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緊緊的捂着他的嘴,害怕他再叫出聲音來,而耳朵,卻是仔細的聽着上面的動靜。
一隊士兵魚貫而入,瞬間便將書房包圍了起來,蘇潺早已經向前了幾步,離開了暗格所在的位置,拂袖而立,帶着慣有的雍容高貴,微微含笑的看着走進來的人。
嶄新的龍袍上有零星的幾點血跡,司寇睦緩步而入,原本俊逸的面容上卻帶着幾分的不甘與憤怒,他一步步的走向蘇潺,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看着那張依舊精緻傾城的面容,冷聲道:“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手腕被抓的很痛,蘇潺卻依舊帶着笑容,然那笑容中,卻滿是諷刺,她看着司寇睦,開口道:“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不是自己的東西,便是搶到手裡,最終也會消失,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是善人,我所要的,只是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爲此,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不要跟我說以前,蘇潺……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沒有心的……你從來就是沒有心的。”司寇睦怒道。
“你錯了司寇睦,我的心,從很早以前,就只給了一個人,那就是你的弟弟,從你開始叫我嫂嫂的那天起,你就該知道。”蘇潺嘴角的笑意消失,帶着一絲冷意的看着他。
“呵呵,是啊,我早就該知道,我怎麼會以爲你會愛我,怎麼會以爲只要當上了皇帝,你就會陪在我身邊呢,蘇潺,我愛了你這麼多年,你便是用這種結局來回報我的,呵呵,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司寇睦直直的看着她,濃烈的愛已然被恨迷失,話中的寒意讓躲在暗處的鳳羽心下一冷。
如今她終於知道爲何母妃可以偷出詔書和令牌,過程她雖然不曾看到,但已經不難猜出,司寇睦愛她,愛自己的弟妹,而愛,是最容易讓人產生弱點的利器,恐怕如今逸的行動或多或少母妃都有幫忙,這一切,她都是爲了父王,還有他們。
“來人,把這王府,給本王一把火燒乾淨,一株草都不留。”司寇睦冷聲道,拽着蘇潺的手腕就往外託。
“司寇睦,你不能這樣……司寇睦……”蘇潺終於消失了以往的從容,開始掙扎着叫道,然被恨矇蔽了雙眼的人又怎能聽得下去。
“呵呵,你不是愛他嗎,馬上,我就讓你親眼看着,你愛他的下場。”司寇睦冷笑着拉着蘇潺朝外走去。
聲音漸行漸遠,鳳羽心下着急卻無能爲力,從沒有一刻覺得這般無力過,頭頂上的聲音漸漸消失,不多時,卻能從縫隙中看到閃動的火焰,鳳羽心下一驚,不好。
“啓兒……”鳳羽放開捂着他的嘴巴叫道。
司寇啓什麼也沒說,只是撲在她的懷裡緊緊的抱着她,剛纔的話,鳳羽不知道他聽懂了多少,可是如今她也沒有時間去顧及這些,拍了拍他的背,鳳羽開始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摸索着機關。
她不知道這裡能不能通氣,若再不想辦法出去,等到火大了,恐怕他們就得被活活悶死在裡面。
啓兒異常的乖巧,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鳳羽彎着腰在四周的牆壁上小心的摸索着,直到摸完了三面,鳳羽纔在第四面牆壁上摸到一快異於其他處平滑的地方,使勁一暗,牆壁應聲而開,一條狹長的涌道出現在眼前,甬道的盡頭處有微弱的燈光。
“啓兒,來,跟着阿姐。”鳳羽轉身拉着啓兒緩步朝甬道內走去,啓兒嗯了一聲,緊緊的抓着鳳羽的手。
鳳羽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圍,甬道的兩邊都是光滑的牆壁,似是沒有什麼暗器之類的東西,甬道不長,而盡頭處,是一間類似書房的地方,而那微弱的光亮,則是石壁上碩大的夜明珠傳來的。
看了看密室的環境,鳳羽轉頭,卻看見身後牽着的啓兒,緊緊的咬着嘴巴,斗大的淚珠聚集在眼眶裡卻沒有掉落出來。
鳳羽心疼的將他摟進懷抱裡,輕聲道:“沒事的,啓兒,沒事的,不要害怕……”
“哇……阿姐……母妃……母妃怎麼辦……嗚嗚……阿姐……啓兒害怕……嗚嗚……”啓兒抱着她,撕心裂肺的開始哭着,從驛館逃出來,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才跑回王府,好不容易見到母妃,可是爲什麼她又被帶走了,爲什麼一覺醒來,什麼都變了。
“啓兒不怕,有阿姐在,阿姐會保護你的。”平日裡寡言少語的人亦是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安慰他,只能一遍遍的如是說着,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的懷裡,既是隔着厚厚的衣服,彷彿都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小孩子心底的恐懼和不安被全部的宣泄,直到眼淚哭的再也流不出來,鳳羽才牽着他的手,在桌前坐下,看着眼睛通紅的人,鳳羽狠了狠心道:“啓兒,阿姐知道你很害怕,可是,你必須學着勇敢,啓兒不是想像九皇叔那般做將軍嗎?那麼就要從現在開始學會勇敢,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或許你都不能看到父王和母妃了,可是,你還有阿姐,知道嗎?阿姐會一直陪着你,所以,啓兒,一定要勇敢,不可以害怕。”
鳳羽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滿是堅決,之後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她只能找最壞的發展打算,或許要聽懂這些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有點太難,可是如今的她,也只能這般寬慰他了。
啓兒吸了吸鼻子,點點頭,鳳羽欣慰一笑,牽着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