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四皇子軒轅凌走遠了,容嬤嬤才暗暗鬆了口氣,而眼,卻控制不住的往那邊斜了斜,悲涼才上眸,就猛然察覺幾道視線落在身上……
容嬤嬤當即一驚,迅速收眸的同時斂了一時失控的情緒,即便沒去看是誰看着她,也還是能根據視線來的方向判斷出是誰,霎時間冷汗滲了一背。
軒轅徹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便轉眸看向身邊的蘇靜卉,卻見她低眉斂眸,似並未察覺到什麼,可,他如今卻是一點也不敢低估這小人兒了,何況,各大家都撬不動的容嬤嬤,卻竟被她給請到了……
勾了勾脣,軒轅徹也暫做不見了,而心裡卻已經做了決定,回頭就讓人仔細刨底的查一查這位容嬤嬤。
正想着要去哪消磨剩下的時間,就見軒轅謹夫婦來了。
夫婦二人乍一見蘇靜卉換了身衣服,都是一怔,繼而迅速看了一眼永樂宮,臉色均顯微妙,但很快又交換了個眼色就恢復了自然。
軒轅徹佯裝不見的驚訝問:“大哥怎麼來了?”
“王爺讓你去見他。”軒轅謹說罷,又湊近軒轅徹壓了聲勸道:“聖上開的口,王爺都不得不從,你啊,就不要再鬧了。”
原來先前皇帝說尋恭親王有事,說的是恭親王趕軒轅徹出家門一事,並要恭親王搞好父子關係,莫鬧得太過失了體面不說,也惱了秦家……
說起來,秦家這一次來賀壽的只有秦大將軍夫人和幾個秦家小姐而已,雖面上是說其他人實在抽不出時間,就以秦大將軍夫人做了代表還請聖上和太后恕罪,卻又誰敢說,秦家就軒轅徹被趕出恭親王府一事真的一點不悅都沒有?要不,秦大將軍夫人一行進了京城之後,爲何直奔了醉仙樓又另包了客棧下榻,還走親又訪友卻就是偏沒上恭親王府打招呼,這意味着什麼?
本就名面上皇家和恭親王府都虧欠着秦家,若再把軒轅徹這半身秦家血脈的人逐出王府讓人奚落欺辱,秦家就算不爲別的,身爲西北霸主的臉面就過不去,又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上位者需要勢力來鞏固和提升地位,而勢力一大卻又難以掌控管轄,就需要用到平衡,而持衡間,很容易產生夾縫,這夾縫就成了許多下位者的生存空間,而若能善用這些夾縫,卻又是能逆襲而上的,只不過,那是巨大的賭博,贏則居高臨下,輸就粉身碎骨……
軒轅徹顯而易見是生活在皇家和秦家間的夾縫裡,而他能否善用這條夾縫,又是否有那麼大的勇氣去賭一場,蘇靜卉暫時無法肯定。
正默默聽着,大夫人金華的手便親暱的挽了過來,把蘇靜卉稍稍拉開一邊,才壓着聲問:“怎麼換身衣服了?沒出什麼事吧?”
言詞之間濃濃關切,真似擔心蘇靜卉剛剛留在永樂宮中是否不慎出了什麼,有沒有惹惱太后之類的,可,眼底那片妒忌的紅光卻出賣了她……
真要是惹惱了太后,又豈還能在太后宮裡換身衣服?本換身衣服而已,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可卻因爲地盤是當今太后的而就惹了人眼,只因爲太后的地盤萬萬千千的人一輩子都跨不進一步,更莫說在她寢宮裡停留還換身衣服了,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那是莫大的榮幸,是太后的榮寵!
蘇靜卉只覺這樣的妒忌又傻又莫名其妙,但也很清楚這是這時代的大流趨勢,十個人裡起碼九個半會是這樣的心理,自就泰然處之了,淺淺一笑回道:“勞大嫂掛心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不小心在太后宮裡睡着了,弄皺了之前那身衣服,免得失禮於人,就換了身。”
“原來如此。”
大夫人金華點點頭一臉微笑,可眼底那片妒忌的紅光卻更甚了,好在這時軒轅謹已經把軒轅徹“勸”住了,要往恭親王所在去。
路上有伴說說笑笑,彎彎轉轉也就不覺遠,不多久一行人便到了恭親王一家暫歇的庭院。
院子不小,高雅大氣,據說是恭親王年少搬出宮前住的,不過原本不是這樣的,是這幾十年來不斷修葺,一點一點積累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即便恭親王有王府在宮外,十年到頭也難有一晚在宮中留宿,但皇帝還是時不時就命人修葺一翻,以表他對恭親王這個弟弟的手足之情。
當然,誰也說不好這究竟有幾分是真心誠意,又幾分是純粹做給太后和外人看的……
乍一見軒轅徹的瞬間,黑着臉的恭親王本能就伸手去拿了几上的茶杯,只不過明顯本是要砸軒轅徹的,卻又猛然想起了什麼,而彆扭的改成了端茶喝。
一屋子都是耳尖眼亮的,自是沒有誰落了去,虛驚之餘紛紛衝蘇靜卉使眼色,示意她勸勸軒轅徹主動低頭。
雖說是皇帝開了口,可,也總不能讓恭親王這做老子的先低頭不是……
“三弟妹……”大夫人金華也拽拽蘇靜卉,努嘴斜眼的示意她勸軒轅徹。
蘇靜卉點點頭,順着衆盼就轉頭擡眸看相了軒轅徹。
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卻無聲勝過有聲,就是軒轅徹也扛不住她那雙眼這般盯着:“好了好了,知道了,不就是認個錯嗎?雖然我壓根就沒錯……”
後面那句似脫口而出的,卻又嘀咕得不高不低,屋裡長着對耳的都聽得見,恭親王又豈會聽漏了去?當即手中的茶杯就啪嚓一聲發了脆裂細響……
兩位側妃頓時面色一變,就怕皇帝那頭話還在耳邊,這頭恭親王就追軒轅徹滿皇宮打,到時候秦大將軍夫人又在,可真是難以交差。
軒轅謹擡手就推了軒轅徹一把:“渾說什麼,趕緊過去磕頭認錯。”
軒轅徹撇撇嘴,嘰裡咕嚕的念着沒人聽得清的話,就拉着蘇靜卉去了恭親王跟前。
父子四目相對,霎時間氣氛不是一個劍拔弩張可以形容,但跟着,就因爲蘇靜卉拽着軒轅徹的袖子先跪了下去,而輕輕淡淡的就把那股緊張氣氛淡化了去……
軒轅徹低眸看着她,張了張嘴,卻又最終也沒說什麼的跟着跪了下去。
立馬有丫鬟機靈的端茶近來。
軒轅徹瞥了一眼,直接翻白給恭親王看,氣得恭親王雙眉立馬就倒豎了起來,卻又是蘇靜卉主動伸手去端了一杯……
輕,緩,柔,舉手投足行雲流水間,便是一股洗滌喧譁浮躁的寧靜,讓人莫名心安,不由意靜,浮躁不再……
軒轅徹側眸看她一會兒,抿了抿脣,端了另一杯,舉高過頭頂奉給恭親王。
恭親王哼了一聲,卻也放下了原本那杯茶而先接過了軒轅徹那杯,意思性的喝一口時,神色微妙的瞥了下低眉斂眸跪在跟前的蘇靜卉。
心靜是一種境界,是精神與靈魂的平靜,一個人要做到心靜,必須有豐富淵博的知識與善於使自己在浮躁或混亂的表面現象中保持自我,不是一個才十五的孩子能辦得到的,而……
蘇淵那混小子,上輩子修的什麼福分,竟生出了這樣一個女兒。
恭親王喝罷軒轅徹的,便又接過蘇靜卉的意思性的喝了一口,放下,纔看着軒轅徹儘可能用比較平緩的語氣道:“聖上說你也大不小了,又已成婚,總不能像以前那麼混沌虛度……說是神機營有個閒差空了,你平常又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有研究,讓你去湊個數看看。”
神機營,京城禁衛軍中三大營之一,擔負着“內衛京師,外備征戰”的重任,主管操練火器及隨駕護衛馬隊官兵,是朝廷直接指揮的戰略機動部隊,最主要的是,專門掌管火器……
因爲神機營的特別和特殊性,一般小兵都是從禁衛軍中精挑細選出的資歷深又家世清貴的精英,旁屬部隊很難進,而皇帝竟然一開口就把軒轅徹扔去了神機營,且不說是什麼職位能有多大,就是“閒差”二字,也足以堵了恭親王和軒轅徹的嘴,讓恭親王說不出軒轅徹“紈絝難馴恐難勝任”的話,讓軒轅徹說不出“閒散習慣難當重任”的話,更,因爲是掌管火器這一點,讓西北秦家哪怕知道軒轅徹多半進神機營不過是過個門,轉頭說不定就調到別處去了,卻也還是要閉上嘴,免得日後皇帝來一句“朕可是給過機會你們接觸神機營的啊,是你們自己想太多不願碰”……
一箭三雕還是連環計,好心機,就是不知道誰想的!
蘇靜卉幾不可見的眯了眯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可能被她那前世的妹妹蘇玲佔了身軀的賢妃……
當然,若真是賢妃獻的計,針對的未必是她,應多半是要爭取皇帝的寵信。
後宮妃有的是富貴榮華,沒有實權,更難出宮門一步,而蘇玲偏是個貪婪權勢喜歡凌駕他人之上的人,若賢妃真就是蘇玲,偏落了這後宮,那多半這麼做就是爲了獲取皇帝的偏寵信任,唯有如此,她才能更大程度的施展拳腳,而,她的野心可絕對不止是稱霸後宮,謀奪帝位的可能性更大!
然,若賢妃真是蘇玲的話,她上位之日就定是她蘇靜卉的死期,又豈能置之不管?而,同是女人,同在這男尊女卑女子難以實權的時代,能借助的,率先就是自己那個男人的力量……
蘇靜卉抿脣轉眸,看向了軒轅徹。
正因爲恭親王那番話而抿脣不語的軒轅徹,忽然察覺蘇靜卉的目光,驚訝間轉眸,卻就見她偏開了眼臉,不與他四目相對……
希望他接下所以看着他,但又不願左右他的心思而別開眼臉?
薄脣,抿緊宛若繃直的線,琥珀色的桃花眼也漸漸深成了幽暗的褐色……
“我知道了……”
軒轅徹轉眸看回恭親王:“我去神機營。”
雖說皇帝那話已經把拒絕的話堵死了,可軒轅徹這麼幹脆的答應了,倒還是讓衆人驚訝了下,繼而,紛紛跟着恭親王的目光一起,落向了那始終沉默的蘇靜卉。
她雖始終未發一語,卻,一默勝千言……
這可不是什麼人隨隨便便就能做的到的,尤其,對象是軒轅徹這匹難馴的野悍馬!
呂側妃猛然回過神來,神色微妙的看了看蘇靜卉,才側頭輕輕提醒恭親王讓兩人起來:“王爺,這天寒地凍的,地上冷……”
恭親王點頭道:“都起來吧。”
軒轅徹拉了蘇靜卉先起,才隨後起了身。
看是小動作,卻來源於心……
大夫人金華和世子妃沈欣婷頓時面色一陣微妙,紛紛轉頭瞥了下自己的男人,繼而抿了脣。他(他)若能這麼顧着她(她),扁擔都要開花了!
退出廳,四下無人時蘇靜卉纔對軒轅徹道:“相公其實不用在意妾身,妾身只是……”
看着他那挑高的眉,便知後面的虛言說也無用,乾脆就此斷了沒再說下去。
“只是?”眉又挑高几分,軒轅徹笑話她道:“這就沒了?”
他非要聽,她自是不介意一說:“妾身只是隨便想想。”
“隨便想想?”軒轅徹笑了,眉眼彎彎的,脣邊兩個漂亮的酒窩很是炫目:“想的什麼?”
蘇靜卉乾脆偏了眼臉兀自前去,懶得理他,卻纔出一步便被他拉住了。
他一手自她身後圈上她的腰,一手託了她的下頜擡起她的臉,讓她由下而上仰視着她,而他,只是低了臉,便爲她擋去了日照……
陽光無法直接照在她臉上,卻爲他添了一層炫目的七彩光暈,很美,卻不如他那雙帶笑的桃花眼來得惹人。
他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既說了不論如何,又怎能轉頭便拋之腦後?言而無信之輩,哪配讓你努力去愛。”
蘇靜卉驚愕了瞬,勾脣笑了,很淺,但彎彎的眸在長長的睫羽後散發的柔和光芒,卻勝過千言萬語的鼓舞。
她的笑,帶彎了他的眸:“卉兒,我們做個約定吧……”
蘇靜卉微怔,還不及回答,就聽到他又道:“我絕對不讓你的努力付諸東流,你也莫要讓我白拼搏空歡喜一場,可好?”
他……
這是要豁出去爭了?!
這是她想要的,也是必須的,可……
臨門一腳,蘇靜卉卻沒來由的遲疑了,抿了抿脣後,輕道:“那是一條不歸路,不論怎麼走都絕對荊棘遍地,勝也傷,敗則粉身碎骨……相公確定這就跨上去嗎?”
恭親王還康健,他也才十八,其實還可以再多周旋幾年,再充分準備幾年,其實……
她很清楚,她的存在,魏宸的存在,賢妃的存在,已經徹底打亂了原本的局面,那些原本“可以”的,如今統統已經不可以了,這一步現在必須邁出去!
她的話,讓軒轅徹挑了眉:“卉兒,你真的才十五?”
蘇靜卉笑:“相公不也才十八嗎?”
軒轅徹反而怔了一下,繼而大笑,卻又跟着就着就把笑斂了個乾淨:“我確定!你呢?”
蘇靜卉淺笑:“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妾身自然堅定跟在相公身旁。”
軒轅徹很滿意她的回答,不禁笑了,但還是:“那個約定呢?”
蘇靜卉也不嫌他囉嗦,淺笑盈盈回了一句:“自是不能虛情換真意。”
“不能虛情換真意……”軒轅徹喃喃着,總覺得不對味,可,卻又是最真實的說法:“好一句不能虛情換真意,你這丫頭,還真是一點不願吃虧。”
嗔斥着戳了下她眉心,在她本能閉眼的瞬間,勾脣低首,輕輕在那嫣紅的小嘴上親下:
“好,定不假意換你真情。”
氣氛正好,卻有人煞風景的“誒呀”了聲……
軒轅徹轉首,蘇靜卉側眸,便見還在遠處的太子妃葉茜玉面紅耳赤的捂着眼臉,匆匆轉身並道:“本宮聽說卉兒表妹在這邊纔過來尋的,可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繼續……”
說着便是要領着隨從走,卻被推開軒轅徹的蘇靜卉叫住了:“妾身參見太子妃。”
她雖小臉也略有粉暈,可多的還是那若無其事的淡然,這讓軒轅徹莫名的鬱悶,而那“參見”二字,自是讓太子妃葉茜玉再尷尬也要停下來。
“卉兒表妹免禮,快快請起。”
太子妃葉茜玉尷尬的揹着身道,心中卻是忍不住埋怨蘇靜卉那些媽媽丫鬟怎麼不及時攔住她或是提醒那二人,害她好好的大白天竟撞上這樣的事。
而,這卻是怨不得左媽媽等人不攔不出聲的,分明是假山矮樹擋了視線,等她們看到太子飛葉茜玉來時,太子妃葉茜玉又擡手就阻了她們出聲……
這是在宮中,太子妃都明示了她們若還出聲就是不敬,左媽媽只好帶着衆人跪地,希望跪地聲能提醒那邊忘情的兩人,卻不想,她們膝蓋還沒來得及着地,太子妃就看到了那邊兩人正玩親親。
雖有不悅,可太子妃葉茜玉還是對這會兒已經跪下的左媽媽等人道:“你們也起了。”
左媽媽等人謝恩起身時,軒轅徹和蘇靜卉也走近了。
既然太子妃葉茜玉剛說是來找蘇靜卉的,軒轅徹留下自是不識趣,又一大羣人裡就他一個男子,更不合規矩,也就只好就近行禮打過招呼後,主動暫時滾蛋。
軒轅徹一走,尷尬的氣氛就鬆緩了,太子妃葉茜玉還能開起蘇靜卉的玩笑來:“三堂弟待表妹好得喲~,嘖嘖,真是叫人羨慕又妒忌。”
可,笑得再和藹可親,也擋不住雙眼的出賣,只不過,那滿眼的“竟都不看場合當皇宮是他家後院嗎”,也只是換來蘇靜卉淺淺淡淡一笑而已。
一個巴掌拍不響,太子妃葉茜玉繼續拿她玩笑也沒意思,細細將她一番打量後,脫口而出般就道:“總覺得卉兒表妹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話說得好似以前的蘇靜卉跟她很熟一般,卻其實除了出嫁那日之外,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且印象模糊得連什麼鼻子什麼眼都不記得了,所以蘇靜卉出嫁那天乍一見她才那麼驚愕……
不過,蘇靜卉也不會閒着沒事的戳穿她,淺淺一笑道:“長大了自就跟小時候不太一樣的。”
太子妃葉茜玉暗自不悅,分明她說的不是跟小時候比,而是蘇靜靈也親口說蘇靜卉自脖子沒掛斷後就完全變了個人,可……
她神色無異的把話題牽成了那樣,太子妃葉茜玉也不好硬扳回來,便笑着:“說得也是。不過,本宮來尋你可不是爲了說這事的,而是趁着今兒給你多引見些朋友。”
所謂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吧,你沒法經常出宮,但你的朋友卻多半是在宮外的且有身份的人吧,可以借她們的手興風作浪!
那份添妝禮,蘇靜卉自是不會忘記的,只不過她沒有什麼人都避的習慣,何況,人在這圈裡,躲來躲去也還是這個圈,而軒轅徹都決定邁出那一步了,她又豈能退縮?倒是這太子妃,頂着一張跟她前世一模一樣的面孔……
呵呵,賢妃會讓她閒活着纔是見鬼了!
蘇靜卉禮貌頷首道:“太子妃這般青睞,實在讓妾身惶恐。”
太子妃葉茜玉呵呵一笑,牽着她就走:“自家表姐妹,說那些客套話做甚,走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再晚些太后壽宴就該開席了,到時候三堂弟又該來搶人了。”
蘇靜卉淺淺一笑,輕輕不失禮的抽回了手。
她都抽了手,太子妃葉茜玉也總不能死皮賴臉拽着她不放,爲此又流露不悅就顯得身爲太子妃的她不夠大度,也就只能若無其事不了了之了。
果不出蘇靜卉所料,太子妃葉茜玉還真是給她介紹了一大圈——她太子妃葉茜玉關係交好的閨蜜,其中當然包括葉丞相府幾位少夫人!
“早就想認識三夫人了,卻是一直苦無機會……”
“聽說三夫人琴技卓絕,不但得了明軒樓贈琴,還一曲名震京城……”
“早聞三夫人……”
一大羣少婦少女圍着蘇靜卉七嘴八舌個不停,她也不嫌煩,始終禮貌的淺笑吟吟,偶爾也應上兩句保持氣氛和諧。
正相談甚歡,內侍揚聲報說太子軒轅擎天回來了。
太子妃葉茜玉招待人,自是招待回自己宮中,太子軒轅擎天也是回自己宮裡,當然不是什麼奇異事,衆人也不疑有他,除了太子葉茜玉迎上去外,其他人紛紛原地跪下相迎。
“只是不慎潑了杯茶,沒事,你們繼續聊。”太子軒轅擎天跟太子妃葉茜玉說着,便轉眸隨意般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又道:“都起了吧。”
說着,便讓太子妃葉茜玉繼續陪衆人的直接往後去了。
不過,太子妃葉茜玉還是對起身的衆人說了句“你們先聊着”,就跟到了後面去,卻萬萬沒想到太子軒轅擎天停在轉彎處,且神色不悅的瞥了她一眼:“不是讓你陪着她們繼續聊嗎?換身衣服而已,有宮人侍候就好。”
太子軒轅擎天近來脾氣都不太好,太子妃葉茜玉這一次更覺被惱得莫名其妙,卻也不敢面露不悅,賠着笑便認錯道:“是臣妾考慮不周,可臣妾如今也已經進來了,就這麼退出去也不好看不是……”
太子軒轅擎天抿脣,終還是點點頭,便由着太子妃葉茜玉侍候換衣了。
不一會兒,內侍隔着門報:“恭親王府三公子來尋三夫人了。”
“這三爺可真是,纔多久就尋上門來了,臣妾還能吃了他夫人不成麼……”太子妃葉茜玉說笑着就擡了眸看向太子,卻竟見太子軒轅擎天抿着脣側眸向外,臉色微妙的難看……
太子妃葉茜玉不禁一怔,卻也只這一怔的功夫,就聽到太子軒轅擎天的道:“得了,讓他把人領去就是,分明是自己想脫身,卻硬是拉了三堂弟妹做擋箭牌……”
後邊一句說得低許多,內侍自是聽不到的,可跟前的太子妃葉茜玉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那語氣中的無奈又不滿。
太子妃葉茜玉也只當是自己想太多了,笑笑道:“三堂弟也是真寶貝着她,太子殿下是沒瞧見,青天白日的他……”
脫口而出的話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兩頰緋紅。
沒說完,可那緋紅的兩頰卻足以說明那是什麼事,太子軒轅擎天頓時覺得一口氣堵上胸口,不耐煩的就撥開了太子妃葉茜玉那正係扣的手,自己邊系邊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準備準備吧,真是,今兒這麼忙,也不知道去幫幫母后……”
太子妃葉茜玉頓時委屈:“太子爺錯怪臣妾了,臣妾是要去幫母后的,可母后讓臣妾多帶三弟妹認識些人玩玩……”
太子軒轅擎天居高臨下的低眸瞥她,目光犀利宛若刀劍,冷得讓太子妃葉茜玉冷不丁就哆嗦。
大手一擡,便輕易勾住了太子妃葉茜玉的下頜,低聲輕柔,卻帶着冰冷的警告:“你也看到了,三堂弟不是一般寶貝三堂弟妹,而本太子也還不能失去三堂弟……你可懂?”
太子葉茜玉心一顫就變了面色,慌忙直點頭:“臣妾懂,臣妾明白。”
“真乖。”
太子軒轅擎天這才露了笑,低頭在她脣上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又輾轉至她臉側耳下,一路細碎惹得她驚喘連連,才忽的收了手,壞笑着拍了拍她迷醉的小臉,大步離去。
太子妃葉茜玉清醒過來,頓時羞紅滿臉,哪裡知道大步離去的人,眼底陰沉得滲人……
而,就在太子軒轅擎天離開沒多久,有人偷偷遞了張字條給太子妃葉茜玉。
【仔細太子看蘇靜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