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曾想，晗兒這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女人，卻擁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於君凌正想着，晗兒怯怯地又開口：“不如，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聲音很小，像是很害怕會被於君凌拒絕一般，看到於君凌明顯怔愣的表情，連忙又道：“我有辦法，九重塔發現兩個長老死在這個地方的話，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你的家人保護好，或者……嫁禍。”
“嫁禍？”於君凌聽到這個詞來了興致，問道，“嫁禍給誰？”
“嫁禍給方回。”
“方回？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晗兒點點頭，道：“正是因爲他死了，所以才死無對證。方回跟洛雪問一向不和，他們兩個人經常會爲了一點小事情吵架，而且洛雪問曾經拿了他的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只要將他們的屍體擺在一起，定然能夠將這事情揭過去。”
“他們不和？”於君凌通過剛剛的那樣一幕完全就沒有看出來這一現象，現在聽見晗兒說的這話，也感覺有些奇怪，道，“你確定嗎？我怎麼覺得他們的感情好的很？”
晗兒冷笑一聲，道：“面和罷了，兩個人同樣是九重塔的長老，暗地裡多少的明爭暗鬥誰都知道，而且九重塔內部高層清楚知道洛雪問身上有一枚魔元晶，而他此次到這個地方來，也是爲你身上的魔元晶而來，有了利益鬥爭，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聽到這話，於君凌卻是深深驚呆了。
她看着晗兒像是看怪物一般，道：“你該不會一直都在裝瘋吧？”
這個問題，於君凌老早就想要開口問了，如今聽到她如此條條有理的分析，更是感覺這個可能性真是太大了！
聽到於君凌這樣的問句，晗兒沉默了一下，道：“我是在裝瘋，剛剛在九重塔之內對你說的話，也是我故意說給錦流年聽的，這麼多年來，我若是不裝瘋的話，只會過得更加屈辱。以一個瘋女人的姿態活着，還能挽回一點尊嚴……興許是我自欺欺人吧，但是在洛雪問面前，我真的感覺我自己是一個瘋子，而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晗兒說這話的時侯在笑，但是那笑容之中，包含着的不僅僅只是自嘲，還有濃濃的悲哀跟酸澀。
於君凌看得心中一酸，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低聲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洛雪問已經死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將你安排在於家生活下來，如果你不願意在於家待着，我給你買個宅子，你可以在裡面過自己的生活。”
晗兒被抱得突然，下意識地便要掙扎，但是聽見於君凌的這話之後，眼眶立馬一澀，淚水瞬間掉落，再抑制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於君凌聽到這嚎啕大哭，心頭亦是頗有幾分感觸，忍不住便溼了眼眶，手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說到底，她不過是血肉之軀，是一個需要人疼愛的女人。
可是在這十幾年來，遭受的盡是這些非人的對待，論誰都無法坦然受之。
於君凌此刻心中所有的不僅僅只是同情，還有愧疚。
追根究底，晗兒的這一切都是凌霸天跟明溪聖兩人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們，晗兒不會活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他們，她現在會有自己的生活，會有自己的家庭，很有可能她現在已經修煉到了很高的修爲，有自己的孩子跟丈夫……
樓九天一直在一邊站着，看到這樣一幕，面上依然沒有一點表情。
只是，他很快便轉過頭，看向了在一邊恭候着的司馬二跟司馬三，道：“都聽見了？”
鬼面雙煞齊齊點頭，道：“聽見了！”
說完，上前去直接將洛雪問跟錦流年的屍體扛起來，兩人速度極快地便朝着皇宮的方向趕過去。
樓九天望着他們的背影，心頭微微一暖。
回來了，樓九天。
待得他迴歸幻雲界之時，便是那一幫傢伙的喪命之日！
心中有過凜冽殺機，但是面上並未表露一分。
目光落到了於君凌身上，冰涼的眸子蒙上一層暖意，他上前去到了於君凌的身邊，道：“我帶你們先回去吧。”
“嗯。”於君凌拍着晗兒的後背，低聲道，“咱們先回去吧？”
晗兒點了點頭，紅腫的眼睛盯着於君凌，誠懇哽咽道：“謝謝。”
於君凌心頭更是一酸，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很長，長到於君凌走到於家的時侯，天已經黑了下來。
就在要進入於家的時侯，樓九天突然頓住了腳步，道：“你們進去吧，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於君凌被樓九天這樣的話說得愣神了，下意識問道：“那你呢？”
樓九天面上有過一抹柔光，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髮，道：“我是樓九天，於超然已經死了呀，我不能用於超然的身份活一輩子。”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可於君凌卻聽懂了，她有些恍惚，道：“那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樓九天彎了彎脣，道：“該去哪裡自然就會去哪裡，七日，七日之後我會回來看你。”
聽到這裡，於君凌的心中有些落寞，哦了一聲，略微有些失望。
她以爲他會跟她一起進去，她還以爲他會跟她在一起更長一些時間。
可是細想之下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樓九天的修爲實力增長的速度完全不是她可以比擬，他先離開這個小大陸，多麼正常呀！
想到此，於君凌心中越發地失落，隱隱的，心頭泛上了幾分酸澀。
樓九天清楚察覺到了於君凌的情緒變化，莞爾一笑，道：“傻丫頭，我不過暫時離開一下罷了，等找到了我想要找的東西，我就回來，七日，說了七日就是七日。”
於君凌聽到這裡，莫名的一陣煩躁，將他的手狠狠拍開，惡狠狠道：“誰管你回不回來，該怎麼滾就怎麼滾，滾得越遠越好！”說着，像是賭氣一般轉身就走，但是很快，便想到了什麼一般，轉過頭來狠狠呸了一口，“有種別回來！”
不知爲何，說完這句話後，於君凌反而心中更加難受了，像是堵了一顆大石頭一樣，怎麼都沉重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