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河圖、洛書中的恐懼，鯤鵬妖師心中顫抖。
它研究河圖、洛書很久了，久到它還沒擁有這兩件寶物的時候。
就像隔壁老王窺探鄰家新媳婦一樣，這種歹心絕不是從事發那一天升起的，而是從見到她的第一面時就有了。
一見鍾情，餘生唯你。
所以，它容忍帝俊和太一在自己上面，壓了自己數萬年——哪怕是兩個人，哪怕這兩人都不如自己大。
所以，它爲妖族獻計獻策，排兵佈陣，操練妖兵，不斷接觸核心秘密，爲的就是多看河圖、洛書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
鯤鵬妖師有一種預感，這兩樣事物會是自己證得大道，成就聖人的機緣。
河圖上映星斗，洛書下接山河，兩者天圓地方，組成的防禦大陣固若金湯。
如果將兩個大陣融合起來，將滿天星斗組成天上的星河、星海，天上的繁星映在江海湖河中，每一處水泊便是一個小型的星斗大陣。
如此，天地反覆。
就像兩面鏡子面對面擺放，能映出多少層空間？
混元河洛大陣和周天星斗大陣也是如此，互相印證，大陣的聯繫也會越發密切，在無數層次的彼此交織中漸漸不分彼此。
爲此，鯤鵬妖師捲走了河圖、洛書，在北冥蟄伏萬年之久。
萬年間，它將佈置周天星斗大陣的星辰幡等物煉化到腹部，將自己漆黑的肚皮當做夜空，硬生生勾勒出一幅周天星斗大陣。
萬年間，它將玄冰煉化爲山脊，在自己背部勾勒出連綿起伏的羣山，形成一幅天然的、隨身攜帶的混元河洛大陣。
最最重要的，兩陣布成之後，由於天地翻覆的原因，星辰之力向下入腹，山河之力向上凝背，兩種力量無時無刻都在洗滌它的身軀，淬鍊它的血肉。
北冥常年一片漆黑……
北冥常年冰天雪地……
沒錯，都是因爲鯤鵬吞噬萬物的天賦。
可是這一刻，鯤鵬妖師知道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天與地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天與地之間一片空曠，那麼天再高地再厚又有什麼意義？
盤古開天闢地之後身化萬物的原因是什麼？
真的是力竭而死嗎？
或者007式工作幾億年的福報？
不，不是，都不是！
而是空虛、寂寞……
這天地間，終究需要點東西，填充空虛，排遣寂寞，給冷冰冰的天地帶來溫暖。
這個東西可以是妖，可以是巫，也可以是人，又或者其他什麼生靈。
最重要的是從無到有。
鯤鵬妖師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好吧，它看不見。
很難想象裡面孕育生命會是什麼場景。
所以，它這般蟄伏萬年是竹籃打水的一場空？
方向錯了，投注再多的時間和精力也是一場空。
不，錯的不是我！
只要那個人殺掉，把他的一切都抹去，便不再有對比，也不再有傷害，自己依舊是唯一的真理。
反觀習通。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是這麼迷迷糊糊的跟着感覺走，反而走到了鯤鵬妖師前面。
左掌伸出，平平攤開托住從天而降的帝王本紀，諸多帝王的生平履歷、獨特技藝全都映入腦海，烙在心中。
就像玩三國殺、英雄殺之類的卡牌遊戲，每個歷史人物一張卡牌，然後卡牌上有一兩個或者兩三個獨特的技能。
這些技能是他們生平履歷的凝聚濃縮、提煉萃取。
生前強大，上了本子之後也不會弱小。
即便那些碌碌無爲，只知道吃喝享樂的，也都有那麼一兩種看似奇葩，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卵用的能力。
唯一的好消息是，裡面有不少SSR。
妖帝、妖皇、妖神，以及許多妖族首領。
大巫、族長、酋長，以及許多巫族領袖。
人族這邊，幾乎都是人王。
帝王本紀在手中快速翻閱，很快，一個人影映入眼簾。
巫族大羿。
傳說中射了九日，嚇得陸壓一頭扎進海里的男人。
然後，這東西有什麼用？
念頭剛剛升起，帝王本紀便生出嫋嫋的祥雲煙霧，將習通身周繚繞起來，同時，琅琅天音在習通耳邊響起，聽書一樣領略大羿的生平。
白駒過隙的瞬間卻彷彿一百個春秋。
煙霧在習通體表凝聚，更是凝化成一張長弓。
習通沒有學過射箭。
然而這一瞬間，大羿附身。
他便是大羿。
張弓搭劍，一氣呵成。
魔劍彷彿羽箭，在習通手上輕輕顫抖。
這一幕很熟悉，仙劍中的主角雲天河，他就是把劍當箭使的奇葩，更奇葩的是，這樣射箭不會劃斷手指。
嗤！
魔劍出，流星曳天。
下一瞬，習通渾身一震，身上的雲霧、光芒瞬間隱去，張弓搭箭，袒胸露臂的異象也全都消失不見。
這……
習通難以置信，剛纔發生了什麼？
奪舍？
不可能奪舍！
控制也不太可能。
習通如今的修爲，尤其是神念上的修爲，根本不是尋常人能比的，更何況有尤里那裡奪來的心靈控制。
雖然不常用這個技能，但無可否認，這個技能非常霸道，尤其是對心靈控制方面的感知和抵禦。
“所以，只能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把自己催眠了？”
這一刻，天空中忽然傳來雷海翻涌的滾滾咆哮，隨即便是暴雨如注的血液。
鯤鵬受傷了！
剛纔那一劍（箭）竟然破了他的身。
魔劍在空中疾馳，直至消失不見，然後在習通身側出現。
鏗鏘劍鳴中，滿是對習通的崇拜和敬仰。
龍葵：“哥哥好厲害！哥哥真是太棒了！啊，剛纔飛得真高！”
明白了！
習通終於明白帝王本紀的最大用途了。
它們秉信仰而生，得天道加持而成，記錄的是帝王們最真實的狀態。
不僅僅是身高體型，還是他們的心理活動，精神面貌，以及他們修行、戰鬥的風采。
以大羿爲例，帝王本紀上的評價只有一個“射日”。
不像三流遊戲那樣寫一大堆技能描述和傷害數值，帝王本紀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但是，這兩個字蘊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涵蓋了太多太多的內容。
大道無形。
卻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