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晏的聲音很低，沒有旁人聽到。
凌薇輕輕點頭。
韓晏挑起了一條眉毛，眼神明睿地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她。
好半天之後，他笑了一下說：“阿霆看中的人……果然不凡。”
凌薇囧了一下。
怎麼說話呢，怎麼跟葉霆一個腔調？
韓晏轉過頭，仔細地朝那隻雄鷹望了過去，心裡對凌薇的認知又深了一層。
能把阿霆綁住的人，一定有她的獨特之處。
韓晏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天吶，這塗鴉作品，是誰畫的呀？”桃花雙手捧着心，一雙眼睛晶晶亮，“要是能挖來給我畫漫畫，一定大賺特賺啊啊啊——”她咬着脣，眼睛裡冒着桃花，一幅超級崇拜的樣子。
凌薇感覺好笑，心想：“桃花大人！這隻雄鷹就是出自於……你手底下的一個小小漫畫師……采薇之手啊……→_→”
看我鄙視的小眼神……
→_→
凌薇的視線掃過許子勳，掃過容錦，最後落到顏墨非的臉上。
她現在，倒是挺想看看那個男人的表情。
她就是想知道……
一向高高在上，自大倨傲的男人，突然被別人碾壓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現……
凌薇在人羣中找到了顏墨非，他站在離雄鷹最近的一排。
他特別安靜的站着，彷彿與畫融爲了一體。
他的眼睛緊盯着雄鷹，兩隻眼珠像是被畫黏住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一臉的不可置信！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感覺周圍的所有人都不見了。
嘈雜聲也消失了……
他彷彿與這畫，融成了一體。
他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
竟會有這樣一幅作品，能震撼到他的心靈？
這幅塗鴉作品，簡直不能稱之爲一幅畫，他完完全全地看到了這幅裡的全部內涵！
單看那隻雄鷹的眼神，彷彿能領會雄鷹的視野，但仔細看那氣勢，彷彿又能感受到雄鷹的那股搏擊長空的胸襟與力量！
還有……讓他不得不承認的，這隻雄鷹，不僅有氣魄，還有一股高傲、堅韌的氣勢。
那犀利、敏銳、孤絕、肅殺的眼睛彷彿能直指人心！
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這幅作品，纔是當之愧的‘榮耀之星’！”
“是的，沒錯！”
原本低氣壓的大廳裡，一浪一浪地涌出讚美之聲。
大廳裡，瞬間沸騰了。
“這幅作品，是誰創作的啊？簡直就是個天才！”
“是啊！我特別特別想認識作，！作者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韓靈犀的眉頭緊緊地皺着。
耳邊的讚美聲，像是刀子一樣刺進她的耳朵！剛纔明明所有人都在讚美“城市廢墟”……怎麼突然之間，所有人都倒戈了？
她搖頭，不解。墨非哥的作品，就是天下第一。
她絕對不能容忍，墨非哥被別人踩在腳底。
韓靈犀突然狠狠地一跺腳，尖聲喊道：“並沒有！這幅畫，並、沒、有、你們說得、那樣好！”
有不少人都朝她望了過去。
韓靈犀一臉急切地嚷道：“你們剛纔說過了，顏墨非的作品最棒！你們忘了你們剛纔說的話了嗎？你們再看看這一幅——”她伸手，指着牆上的那隻雄鷹，咬牙切齒地尖聲叫嚷：“你們看看，這只是一幅塗鴉作品，根本就上不得檯面，它怎麼能跟墨非哥的‘城市廢墟’相提並論？！”
……
韓靈犀的話，讓現場的熱鬧氣氛，瞬間降了溫。
不少人，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看畫。有人質疑，有人對她的話不屑一笑。
這時，顏墨非突然轉頭，盯住韓靈犀。他的眼神銳利，好像要重新認識她一般，上上下下打量她。
韓靈犀被他這眼神盯得呼吸緊窒。
立刻要窒息。
他的眼睛炯亮，那眼神……似在重新審視她。
好半天，顏墨非突然皺起了眉頭，對韓靈犀說：“靈犀，你學了十幾年的繪畫……原來……你的想法竟是這樣膚淺？你覺得塗鴉作品上不得檯面？”
韓靈犀眼睛瞠大，喉嚨哽住。
她想說什麼，但是嘴脣哆嗦着，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顏墨非失望地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盯住她說：“塗鴉作品怎麼了？塗鴉作品，更應該被尊重！看一個人繪畫的水準和素養，不能侷限於畫作本身的手法與技巧，而是要看到整幅畫作的內涵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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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靈犀像是被他憑空抽了一巴掌。
她緊咬着脣，感覺臉頰熱辣辣的疼。
“墨非哥……我是在幫你說話啊！你竟然反駁我？”
顏墨非搖了搖頭，認真嚴肅地說：“我不是反駁你，我是反駁你的觀點。你不懂藝術，我跟你無話可說。”
韓靈犀定定地看着他。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得她渾身顫慄！
她嘴脣發白，盈着淚花的眼睛，盛着滿滿的不敢置信，“墨非哥，你竟然說我……不懂藝術？你竟然說……你跟我說不明白？”
她默默地喜歡他十二年啊！
她每天都要跟着老師學習三個小時的繪畫！十二年啊——沒有一天間斷！
全球各地，出名的畫展，她都一定要去看一看！她要充實自己，她要不停地學習，她生怕跟不上他的腳步——
她做這些，都是爲了什麼啊？
他竟然說……竟然說她不懂藝術？他竟然說……竟然說……跟她無話可說……
韓靈犀崩潰了！
她的眼眶裡盈着一汪水，咬碎銀牙，她想轉身大步離開，但是她挪不動腳步。對她來說，有顏墨非的地方，就有陽光……沒有他的地方，哪裡都是一片黑暗。
韓靈犀抓住顏墨非的手，“墨非哥，對不起……我剛纔說錯話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顏墨非甩開她的手，什麼都沒說。但是，旁邊的人炸了！
“我的天吶……這姑娘沒瘋吧？”
“有毛病吧？”
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人家那麼兇她，她竟然還道歉，還求人家原諒……
“我的天……這姑娘練的是不是‘龜忍大法’？”
凌薇只覺辣眼睛……這姑娘的忍耐，已經超越她對人類的認識了。
看着韓靈犀，凌薇直搖頭。她是真的很難理解……一個女人竟然能爲一個男人低微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