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8章
“護國神將不滅，國運不死，太一就還有機會，先忍祂們。”
餘笙說的“祂們”，既指蹦躂起來的妙妙閣，也指皇樓，說罷與花間辭告辭，推門走出她的宮殿，卻見一童子帶着白狐立在玉階下。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侍書童子參商行禮，“敢問司命帝君，三千準聖是否有異動？”
這參商是曾鎮壓山海界祖脈的太一參玄石，一直在宣政殿伺候。
餘笙沒有輕視參商，鄭重回道，“準聖入世，太一之劫深重，我與諸臣會竭力斡旋。”
參商再拱手，“宣政殿中有一道陛下留的密令，請司命帝君前去領取。”
參商擡眼看見走到餘笙身邊的花間辭，道，“天軌帝君一同去。”
花間辭與餘笙相視一眼，一同下了玉階隨參商、白狐走了一段路，沒一會兒便失去耐心，一人拎起一隻，化光捲入宣政殿。
大殿依舊華美莊重，金階兩側的鶴爐也依舊生煙，彷彿這座帝王書房的主人仍坐在那精緻古樸的長案後面，注視着寰宇圓缺。
“請。”參商立在金階下便不動了，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地當起了雕像。
那小狐狸不客氣地躍上案面，爪子撥動一顆拳頭大的水晶圓球，圓球滾向邊緣，往下掉去，被餘笙撈了起來。
餘笙看了眼手中的圓球，是湛長風登基爲帝時，萬星天朝送來的賠禮，名知微界，裡面是諸天萬界的投影，最是瑰麗不過，但意識投入其中，也最容易迷失，說是賠禮，更是讓新帝當衆出醜的道具，只不過沒被萬星得逞。
她伸手抵住小狐狸拱上來的腦袋，順便揉了一把，視線觸到它雪白頸毛下隱現的黑色細繩，這才發現湛長風經常帶着的玉佩空間掛在它胸前，一時有點傷感。
“你看看。”
花間辭已經讀完了案上的信件，望向知微界的目光莫名複雜。
餘笙接過白玉似的紙頁一字一句研讀，停頓少許，又重頭看了一遍，“......”
殿中愈發沉默，小狐狸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伸爪去撓圓球，餘笙將圓球舉高了，面色冷肅，“不行，置如今的太一神繫於何地？”
湛長風留下的信件上，字數不多，大意是，倘若她過不了伐天盟一劫，三千準聖必有異動，道亂將始，大世崩塌，太一如果想自保，躲不如戰。
知微界已被她重新煉化，以天道之力在諸天萬界投影中蘊養了億計天官印，一旦將知微界打破，這些天官印將入諸天萬界，與諸大天道產生聯繫，若得天道承認，會演變成後天神格，擇剛死之魂爲主，予其替天行道之責，掌該界一項法則之力。
泱泱歷史長河中，神格一詞的意義並非一成不變，它最早出現於神庭，神明的本源力量即神格，後來創界者與承天界主出現，祂們的本源也叫神格。
其本源都有一個共同點，全都代表權柄、規則，神明神格最強最自由，本身就是寰宇中的一萬八千種極致規則，創界者的神格由其道形成，規則是相對於祂自己世界而言的，承天界主的神格，部分來源於其所在世界的世界本源，所以承天界主往往在一個世界裡無敵，出了這個世界，還得看祂的自身修爲。
這幾種好歹都是自己得來的，湛長風所主張的後天神格卻不同，它由天道直接賦予世界本源中的某一法則。
得後天神格者，需通過修行承接這一法則，發揮最大威力，難度比如今的仙、人、佛、鬼、魔、神、妖道小不少，相應的，限制也大，在規則、權柄之外，多了一層職責束縛。
祂必須爲該世界服務，一旦離開該世界，神格失效，能力收回，若能自己修出法則之力，方得超脫，成爲自由神。
而失去生命的魂，最適合用信仰、功德這兩種後天世界之力修煉魂軀承接法則之力，這便是湛長風構造的神靈脩行法。
餘笙顧忌的，恰是信仰、功德。
“小界也就罷了，這知微界一打破，天官印去的可不止是小界，太一在中界、大界的主張一直是遠蒼生、護天地，不侵佔尋常法脈的生存空間，可若神靈使節在中界、大界出現，必會爲了爭奪信仰和功德與那些法脈相鬥，掛靠在太一神系名下的法脈定然會產生威脅感。”
“其二，原本神靈使節在小界活動，數目不大，太一臣將九成是道者，但這億計天官印一入九天，可能會產生以億計的神靈，太一真的能兼容這兩大類修行者？”
餘笙沒有把握，她怕這後天神格沖垮太一現有的體系。
“天朝本不拘修行方式，所行皆爲職責，道修與神靈有何不同？”花間辭意見不同，勸她大膽點。
餘笙無奈至極，幽怨道，“你倒說得出來，此間心最易變，神靈道比現在的天官更適合治理世界，長此以往，道修天官的優勢下降，恐對神靈道生出不滿，三千準聖只要有心挑撥，怕有大批道修與太一離心，而且，神靈對世界的影響太大，祂們的出現，對生靈發展，真的是好的嗎？”
“神靈道受星界限制極大，甚至無法離開星界，而現在的道修天官天將，九天皆可調遣，兩者之間未必找不到平衡點，至於對生靈的發展......”花間辭搖頭，“我說不上來，但天官印經過天道允許纔會演變成後天神格，可以說，這是天道的選擇。”
“我知。”餘笙抱住那圓球，怕它一不小心碎了，長嘆息，“時候未到，時候未到。”
這樣說着，對於三千準聖暗中打壓太一信仰一事，她不想坐以待斃，“總要有個過渡，賜予神靈使節們更高一層的修行法吧，凡界的信仰之爭可以開始了，也觀察觀察神靈道對世界的影響力。”
神靈脩行法掌握在湛長風手裡，她不知道具體修行法門，不過她知道帝璽勾連天官印，而神靈使節的天官印中，封印着神靈脩行法。
餘笙請了一道空白法旨，持筆寫下一道命令，拿起案上寶匣中的帝璽，蓋上大印，落定，拿起，生效，改變從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