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斯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頭頂。
陸遠下意識的擡起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是天花板，明亮卻不刺眼的燈光照在他臉上。
“什麼東西，在看着我？”陸遠喃喃着。
他當然知道，這個房間裡除了面前人物的目光，便不會有什麼別的人在注視着自己了，可能會有監視器之類的東西，但是這個叫多斯的人絕對不會是指那種玩意。
那麼他是在指什麼？
陸遠的頭依舊保持着‘上望’的姿勢，但是目光卻失去了焦點，他似乎是想要讓視線穿透那天花板，然後是更加上方的岩層，地表，讓自己的目光穿越大氣與地面之間幾千公里的距離，最終眺望宇宙。
但是他知道，及時自己真的能那麼做，也只是看到了宇宙漫無邊際的黑暗罷了。
到底是什麼......在注視着自己？
“呵呵。”在短暫的失神後，陸遠笑了笑：“好吧，不管你想表達什麼，我覺得那和我沒有關係，我現在只是想......”
可是，就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愣住了。
因爲陸遠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毛利，眼神中似乎迸發出了一些淡淡的光彩，他看着多斯，嘴角帶着些笑。
“觀測者......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詞。”毛利就這麼很突兀的插了個嘴。
“哦？”多斯的視線這才第一次轉移到了毛利的身上：“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有那麼一點。”毛利解釋道：“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你說的那種感覺，不論自己在哪裡，都能感覺到有着無數的目光注視着自己，不管怎麼躲藏都無法逃脫，就算是關上燈，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狹小房間裡，也依舊如芒在背。那種注視不是物理層面上的，而是從更高的維度投射下來的。”
多斯明顯是楞了一下：“請問......尊姓大名？”
“毛利小五郎。”
“......”多斯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哈哈，真是荒唐的劇情？”
“荒唐？”
“是啊，荒唐，荒唐到我甚至都沒辦法把那股子荒唐勁說出來。”
毛利沉默了一下：“說實話，有時候，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覺得自己經歷的所有事情，都很荒唐。”
“嗯，很好。”多斯戲謔的看着毛利：“那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其實是一個漫畫中的人物了吧？”
“...............我知道。”毛利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說道：“但是我不在乎。”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啊，我爲什麼要在乎呢？”
“已經放棄了麼？”多斯的語氣裡依舊帶着一些嘲笑：“自己的人生，自己身旁的人，生死，記憶，認知，其實都掌握在一個人的畫筆之上，你不想反抗一下麼？”
毛利再次沉默了，以往不論多麼複雜的案情，都能極快的找到思考的方向，但是在者一剎那，他的腦子似乎宕機了。
“呵呵，反抗？怎麼反抗？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甚至於我認識到‘我是一個漫畫裡的人物’這一點本身，以及‘我是否要反抗’這一類的想法，都是那個拿着筆的人讓我想到的，在這種狀況之下，我又能怎麼反抗？”
多斯注視着毛利，眼中興趣更濃了。
“你當然不能反抗。”說着，他終於將實現轉向了一旁已經目瞪口呆的陸遠：“但是你能......你有50%的機率能。”
陸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石化了一般，他的腦子裡如同被塞進了幾萬口銅鐘，在同一時間瘋狂的撞擊着，以至於他現在什麼都沒法去想，只能拼勁全力讓自己沒有辦法跌倒。
然而多斯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震驚一般，繼續毫無憐憫的說着。
“剛纔......我們說到了【觀測者】，這點很好理解，因爲此時此刻，就有無數的視線在宇宙之外，用超越了物理層面的方式注視着我們，說起來挺玄乎的，但是如果你心大點，那你根本就不需要去理睬他們，因爲他們除了觀察，什麼都做不了。
而我接下來要說的，要不觀測者重要的多......
因爲，既然有觀測者，那麼一定就有【創造者】，對吧。
而創造者，聽名字就能知道，它是一切事物的始作俑者，他可以創造一切，用大部分人的理解來說，它就是神，無處不在，全知全能。
我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意識到了它的存在，並給它一個更加有逼格的名字————【大宇宙意識】。
它強大到什麼地步呢......呵呵，差不多就是，他能控制所有一切的發展，能顛覆所有的規則，就連現在我與你見面，對話，乃至說話中的每一個字，都是它讓我說出的，如果它願意，在一瞬間，就能讓我變成一隻肥大扁胖只知道吃甜食的蛤蟆。”
“喂，我懷疑你在嘲諷我。”一旁一直不出聲的中年人終於憋不住了。
多斯笑了笑：“你看，他此時此刻的反應，也是【它】讓他有所反應的。他就是一個更加高緯度的存在，控制着一切，但是我們又無法觸碰到它。”
陸遠腦子裡的嗡鳴總算是散去了一些，他強迫自己表現得不那麼驚異和狼狽。甚至於，他開始故意的不去想多斯所說的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想管你的話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和我沒關係。”陸遠吸了口氣說道。
“怎麼沒關係？不是跟你說了麼，在故事結束之前，你就是那隻被關在盒子裡的貓，只不過現在還不知道你是活着的那隻，還是死了的。”
陸遠有些怒意：“我是活着的，還是死掉的，我自己說的算，我不想聽你的廢話了，我現在只想等我的妹妹醒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方舟之外，我還有一個夥伴要去救，方舟之內，還有無數無數的同伴等着我，我沒有閒心跟你在這扯什麼宇宙之外的神！”
在這一連串扯着脖子的嚷嚷聲中，多斯似乎是終於不再多說什麼了。
但是他的眼中，依舊流露出無比滿意的神情。
“好啊，繼續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我也衷心的希望，故事的結局，能夠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