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與金陵家族的恩怨.源於上古.在那個遙遠的年代.兩家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碰撞.導致了後世綿綿不斷的血腥殺戮.史冊上的記載一直是模糊不清的.所有的記載都是廝殺.流血.報復.循環反覆.永不休止.
一想到那段沉痛的歷史.天帝煩躁的心慢慢平伏下來.他將地上的碎片全數化去.望着幽深寂靜的洞天福地.他不由地嗤笑一聲.這裡夠古老了.歷經幾十萬年了還是那個老樣子.外面的宮闕早已翻新幾十遍了.就這裡還是保持着聖祖年代的原始狀態.
他俊眉輕挑.其實洞天福地早就應該好好修繕一番.毀壞了的物事他自有辦法讓它們重新復原如初.可是.既然已經破碎了.就該換上新的.這不是更好嗎.
他心中忽覺悲哀之極.想起自己在這個寂靜的空間內度過的那些孤寂歲月.有誰知道天天對着這片莊嚴的虛無.還有心如槁木.只會天天板着臉訓斥說教的父皇.他的童年.少年時代是都多麼的寂寞憂鬱.
我早已決心要在這一世將鳳冠賜婚這條規定廢棄.那將這洞天福地改天換日一番又有何不可.
天帝神情漠然地走入流泉飛瀑中.天權劍已盡數沒入在水簾內滑溜的石巖上.只餘劍柄在外.他上前撥出長劍.劍刃上紫光流轉.他陰鷲的臉容映落在光滑如鏡的劍刃上.顯得猙獰可怕.
背後石壁裂開了一條拳頭般大小的裂縫.他伸手撫摸着裂縫.正想將它撫平如初.眸光無意瞄了內裡一眼.不覺一愣.理應漆黑的裂縫內竟似閃動着流動的紫色華光.他眉峰一掀.雙手探入縫隙內.用力向左右一分.裂縫發出連續的咔嚓聲響.向兩旁緩慢滑開.
天帝的心不禁狂跳起來.莫非昔才那憤怒一擲.竟然劈開了那條神秘的秘道.
他臉色凝重地望着內裡那個未知的空間.多年嚴格的皇族特殊訓練培養出來的沉穩終於甦醒過來.他在裂縫入口站了整整半盞茶功夫.排除了所有異變的可能性後.才緩慢擡步走了進去.
踏入內裡的一瞬間.他有些失望.裡面並不是一條貫通的通道.而是一間用紫玉壘成的密室.
這是一間不大的起居室.陳設簡陋.最顯眼的擺設就是靠在裡邊那張寬大的紫玉牀榻.牀上掛着淡雅的輕紗帷幔.密室中央擺放着一張紫玉圓桌.上面擺放着一個三尺見方的紫玉盒子.他繞着紫玉圓桌兜轉兩圈.銳利的眼光定格在牀上.
錦帳內影影綽綽.似乎匿有物事.凝神細看.他驚奇地發現.那是一個寂然不動的人影..
諸般猜測在天帝腦中紛沓而至.剛滿七歲.他就隨父皇遷居在洞天福地內.流泉飛瀑是他最愛流連忘返的地方.因爲他喜歡那水流奔騰而下時的凜然之威.半年後母親因心碎逝去後.他更是終日藏匿在水簾內獨自練功.因爲這樣就不必看到父皇沉鬱傷痛的臉色和每天孜孜不倦的說教.
父皇從沒有和我說過流泉飛瀑內藏有一間小屋.這就是說.他並不知道洞天福地內隱藏着這樣一個神秘的地方.正如這麼多年來.所有的帝君都不知道天宮地下匿有一條貫通異域的通道一樣.
他眸光閃閃發亮.父皇沒有向我提起過.那之前的帝皇一定也沒有向他提起過……而這間密室一直是真實地存在着.洞天福地內交替過近百位的帝君.卻一直矇在鼓裡.
天帝全身起了一層顫慄.所有的帝君都不知曉的秘密.是由誰留下的.
聖祖呢.
難道天宮的創世人.那個叱吒風雲的絕代驕雄.也一樣懵懂不知嗎.
這可能嗎.
天宮是由聖祖一手一腳修建而成.這洞天福地的歷史比起地面的宮闕.歷史更要悠久.由此可見.聖祖是知曉這個秘密的.或許.這個密室就是聖祖秘密修建的.
混沌初開時.是誰和誰定下了永不相交的盟約.是聖祖赤莽和幽冥的火莽.
聖祖當然知曉天宮內建有一條可通異域的通道的.既然如此.爲何他不毀去這條秘道.任憑它安然存於天宮最重要的兩處居所之間.
上古傳說在天宮沒有建起來時.聖祖是以洞天福地爲居所的.天宮建好後.聖祖念舊.除了偶爾到西望山的幽澗內靜坐冥想後.大部分時間仍是遁跡於地下.與神廟同一時期建好的琴瑟宮卻一直閒置不用.一座那麼奇巧精美的宮闕.花費的人力物力和洞天福地不遑多讓.聖祖爲何執意把它塵封起來.這背後是否蘊藏着一段不爲人知的慘痛歷史.
這間隱匿在流泉飛瀑後的小屋.是否收藏着聖祖的某些隱秘.
天帝袍袖輕揚.將低垂的帷幔拂起.他掃視了牀上一眼.不覺咦了一聲.驚愕在地.
牀上斜臥着一尊女子的白玉雕像.她微側着嬌軀.支頤在牀.巧笑倩兮.風情流轉.說不盡的嬌俏可愛.說不盡的意蘊深長.
天帝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尊白玉雕像.這玉像的形貌.似曾相識.他的眉心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在思海中搜索着過往的一些片段.他可以確定曾見過一個和這雕像相似的影像.但那是誰呢.又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聖祖和聖母的形貌他於幼時已在神廟的畫廊內瞻仰過無數次.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把二聖的肖像描畫出來.這個臥於紫玉牀上的妖嬈女子和聖母的端正賢淑迥然不同.她眉目間蘊含着的風情.縱已歷經漫長的時光.依舊令人眼前一亮.浮想聯翩.他不禁由衷讚歎一聲.這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絕代佳人.
天帝伸手摩挲着下頜.頗爲玩味地猜測着.這雕像的原型莫非是聖祖當年的紅顏知己.這個密室是聖祖昔日金屋藏嬌之所.怪不得聖祖暮年時終日流連在洞天福地內.把聖母獨個撇在地面上的宮闕之內.原來這裡有着一處溫柔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