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陽跟着父親進他的書房，父親表情有些沉重：“東陽，你到這邊來坐，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程震明說着，找開了自己的保險箱，裡面有一堆的文件，最後翻出了一些照片。他拿出其中的一張照片，放到程東陽手裡。
程東陽拿起這張照片，他看着那張照片，照片中的人是那麼眼熟。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羣知青的合照。其中有父親，還有叔叔，在叔叔身邊站着一個跟他極親暱的人，程東陽認出來了，這是鼕鼕的母親周萍。
“東陽，我不同意你和鼕鼕在一起，不是因爲她的出身，也不是因爲其他的。”程震明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是我和你媽都不願意再提起的事情，當年我和叔叔一起到蒙古科爾沁插隊，就在那裡，我們一起遇見了鼕鼕的母親。她不叫周萍，那個時候她叫蔣玉琪。她溫婉美麗善良美好，她在當地的一所小學當老師，那個時候小學有一架很難得的電子鋼琴。常常我們就聽到悠揚的鋼琴曲從學校傳來，那個時候幾乎是我們所有苦悶的下鄉知青的精神食糧。”
程東陽看着這張照片，他也發現了，照片上也有孟梓笙，他站在一個角落裡，目光也落在站在前面的蔣玉琪身上。
“玉琪是內蒙古人，他的父親原來也是小學教師，在一次狼羣來襲的時候，爲了救學生去逝了。玉琪的母親聽說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和玉琪的父親一同到了蒙古。她父親死了之後，她也鬱鬱而終。玉琪很堅強，她繼續在學校當老師，常常會做一些當地吃不到的江南美食。她說，她的母親就是江南人，從小教她做過很多江南的點心小食。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喜歡她，每天最開的心是聽到她彈琴，有時候帶着孩子們出來春遊。”
程東陽看着這張照片，再看着父親，父親說的動容而陶醉。他突然意識到，父親也是愛着蔣玉琪的。這個念頭讓他身體爲之一震，他突然不希望再聽下去。
“玉琪很美好，包括你叔叔還有我，都追求過她。但是這麼多人裡，他唯獨選擇了你叔叔。她和你叔叔相愛了，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程東陽猜到了，他想起了明天早上看周萍的時候，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誤認爲他是阿光，他就猜到周萍和叔叔有一段情。
“我和你叔叔一開始就說過，公平競爭，無論玉琪選擇了誰，我們都祝福對方。”程震光說，“你叔叔都已經打了結婚報告，準備好玉琪結婚的時候，一次意外玉琪突然昏倒了，醫生診斷出，她有了身孕。”
程東陽猛的擡頭，他意識到這不妙，那個時候的人，不像現在。就算是談對象，也只會是牽牽手，還是很保守的。未婚有孕，對女方而言聲明非常的差。
“這件事在整個村子裡都引起了軒然，你叔叔直接崩潰了，他一直想知道孩子是誰的？可是玉琪卻堅持說孩子是你叔叔的。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有機會回城，如果當時阿光和玉琪結婚，她也是可以跟着阿光一起走的。”程震明目光越發的幽遠，“阿光雖然很痛苦，他跟我說他沒有碰過玉琪，可是玉琪堅持孩子是他的。他太愛玉琪，還是決定跟玉琪結婚，帶她一起離開。你知道的，你叔叔的法語很好，當時國家發展外交，重點培養你叔叔，還要送他去法國留學。當時莊子裡就一直傳，玉琪的孩子是村支書記的，很多人都看到村支書從她家出來。她堅稱孩子是阿光的無非是想擺脫那個村支書，離開那個地方。”
“最後叔叔沒有跟她結婚，而是和你們一起離開了。”程東陽順着父親的話說道。
“你叔叔沒有管那些流言，他堅稱他所認識的玉琪不是那樣的人。那次他已經打好了結婚報告，去找玉琪，回來的時候面如死灰。再沒提結婚的事情，後來我們就都走了。”程震明說道，“後來你叔叔去了法國進修，和你嬸嬸結了婚到現在，我沒有聽到一次提到過蔣玉琪。”
“爸，就因爲這樣，你不許我和鼕鼕在一起。上一輩的恩怨，跟我們沒有關係。”程東陽說道。
“東陽，那你要怎麼面對你叔叔呢？”程震明反問，“幾年後我到江北任職，重遇了玉琪。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叫蔣玉琪，而是叫周萍，她和孟梓笙一起來的江北，和他結了婚。我猜想，當年的孩子她應該是沒有生下來。等到我看到了鼕鼕，再看到她妹妹小冬，她們姐妹和玉琪長的那麼像，我就猜到了玉琪的孩子。所以我纔會有意無意的接近孟小冬，打聽她母親的消息。等玉琪生病的時候，我去看過她一次。”
“這些你都沒有跟我說過。”程東陽沒想到，原來程家和孟瑜冬的媽媽會有這麼深的牽絆。
“玉琪重病的時候，請求我想見阿光一面，我有打話給他。那個時候震光正在法國慕尼黑，他聽到玉琪的名字時，只說了一句，但願永生不再見。”程震明感嘆一聲，“蔣玉琪一直是你叔叔心裡的痛，東陽，你現在和孟瑜冬結婚，讓你叔叔如何自處？”
程東陽深吸一口氣：“爸，可是我和鼕鼕已經結婚了，她現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不會放棄她。”
“你真的確定那個孩子是你的嗎？東陽。”程震明看兒子要發作，馬上說道，“東陽，那份體檢報告沒有一點水分做假。你大概以爲是我爲了兌現你的承諾而改了體檢報告，但是爸爸要告訴你，那份報告沒有做假，是真的。孟瑜冬的確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性侵犯過，這樣背景的一個女孩，你讓她做你的妻子，等你爬的越高，遇到有心之人，孟瑜冬會成爲你的致命傷，你又讓程家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