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青年離開後,淮文王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緩緩的依靠在了座椅之上,雙目微閉,整個書房內再次的陷入了寂靜。
燈火搖曳,倒影連連,忽長忽短的在書房內跳動。
良久之後,閉目的淮文王嘴脣微張如同喃喃自語:“若是明日起兵,當屬勝算如何?”
“勝算不大!”一道幽影徐徐盪漾在空氣中,沙啞的聲音輕輕傳來。
淮文王身形依然未動,面色極爲的平靜:“若是再加之天軒閣,又如何?”
“可以一試!”幽影有些虛浮般盪漾起了點點漣漪。
聞言,淮文王猛的睜開了雙眼,沉沉道:“那便試試!”說完,已是起身離開了座椅,身形疾步走出了書房,對着門口守候着的侍衛道:“前去叫管家帶上十數名心腹衛士,前去正華殿等候,本王有事吩咐。”
“諾!”侍衛應聲離開。
微微仰頭,目光遙望着天際殘月,淮文王一陣擔憂,心中仍是有些忐忑,微微感概之時,陡然間,雙目一冷,偏轉了頭看向了北方而去,那裡,正是威武王府的方向。
霎那間,眸子一陣閃爍,目光變得堅定,收回了視線,淮文王便是不在遲疑的離開了書房……
威武王府,內院一處涼亭之下。
蕭遙與之江藍生等人圍攏而坐,手中各自端着一杯幽葉茶,神色悠悠,怡然自得。
這時,閒聊在中途,江藍生的神色也是慎重了起來,偏頭看向了蕭遙,旋即沉沉問道:“蕭兄弟,爲兄問你一個問題,還請如實回答!”
“說!”收斂了自得神情,蕭遙也是肅然起來。
看了看其他三人平靜的神情,江藍生一陣苦笑道:“實不相瞞,爲兄與之江國皇室有着莫大的牽連!與之皇室……其實是有着血脈關聯的!”
江藍生的面色有些尷尬,卻也是有些無奈:“所以,爲兄是想問問你,你打算如何對付淮文王一族?”
略作沉吟,蕭遙方纔開口:“若是淮文王識趣,前事就此作罷!若是不識趣……”說到此,蕭遙止口未提。
蕭遙的意思已是很明顯了,只是礙於情面後面的話真心的不好說,若是不過分,或許會作罷,但若是過分,或許也會全族夷滅。
“爲兄懂了!”江藍生歉意的拱拱手:“是死是活,全看他自身造化!”
“江兄還是是太過心軟!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見得江藍生的苦澀,姬夢當即便是嗤笑的擺擺頭。
“若是換做是你們,你們就真的狠得下心?”江藍生也不動怒,只是淡笑着問道。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夢少爺是誰啊?哼哼……”姬夢袍衫一擺,右腳猛的踏在木凳上,神情極爲的瀟灑。
幾人嗤之以鼻,皆對姬夢嗤笑一聲,深深的鄙視了一眼……
……
天軒閣後院內,宣雅一襲緊身迷人短裙,側身椅座在房門外長廊邊上的木椅上,單手托腮,呆呆的望着天上皎潔的殘月。
奪魂般的妖嬈美眸此時泛着淡淡的光輝,靜靜的思索着,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像,魅力四射。
就在這時,寂靜的一幕被之一顆雜亂的石頭給輕輕的打破,沉醉的清靜畫面在霎那間化作了飛灰。
“小姐,淮文王來了!說是要親見閣主!”回過神來的宣雅,目光看向了右邊長廊處疾奔而來的一名丫鬟,此時正邊跑邊喘着氣說道。
眸子內一陣幽光閃爍,宣雅的面色充滿了失落,不用說,淮文王來此的目的已是人盡皆知。心中幽幽一嘆,淡淡的點了點頭,便是屏退了丫鬟,旋即擡頭望了望月空,呢喃自語:“你……會幫我麼?”
幽幽一嘆,妖嬈的身子已是毫不遲疑的緩步向着院牆內走去,穿過了一層防護,便是走進了祖閣……
祖閣內,一棟古樸的三層閣樓之上,一名灰袍老者正靜靜的斟着茶水,蒼白的頭髮披在腦後,乾枯的面孔留下了猶如溝壑般的皺紋。雖說蒼老,但面上卻是涌現着慈祥的笑容。
茶水滾燙的開泛着,乾燥的茶葉在茶杯內浮浮沉沉,一粒一葉間各不相一。
斟滿了茶水,老人輕輕的放下茶壺,盤坐着在一道圓蒲之上的身子微微坐直了起來,方纔擡頭慈祥的看着對面坐着的宣雅。
咧嘴一笑,露出了那稀鬆得不多的黃牙,慈祥的面孔在這時候顯得更勝先前:“小雅啊,告訴爺爺,你是真心的喜歡那小子的嗎?”
看着面前蒼老的佝僂身影,宣雅的眼中散逸着霧氣朦朧,心中不忍,但卻依然是毅然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卻依然能夠讓人聽清楚他話裡的堅定:“你從小便是沒了爹孃,自幼都是貧苦,爺爺方纔這般從小的寵溺你這丫頭!也好!也好!就讓丫頭在任性一回!爺爺再爲你撐起來一次!”
“爺爺!”聞言,宣雅終於再難以忍耐,一步從椅子上奔了起來,撲進了老人那竭盡乾枯的身子內,忍不住的低聲痛哭。
愛憐的輕撫着宣雅的後腦勺,老人已是再沒有說過半句話,就這麼的含笑看着懷裡的丫頭,眸子裡滿是慈祥滿足的享受。擡頭,遙望北方,那裡,便就是新建的威武王府。
‘小夥子,老朽就把最寶貝的孫女兒託付給你了!可莫要丫頭看錯了人!老朽是無能爲力了……’微微點了點頭,老人的眼底一絲力不從心的神色一閃而沒……
天軒閣大廳內,淮文王靜坐在首座左位之上,左手伏在旁邊的桌上,五指彎曲捏在掌心,唯有食指伸出正輕輕的敲打着茶杯外壁,一陣陣清吟的瓷響聲在大廳內輕輕盪漾。
右手搭在右腿膝蓋之上,食指依然輕輕敲動,雙目微眯,就這麼靜坐着。
這時,大廳門外一陣悉索的腳步聲輕輕響起,由遠及近,來得很慢,但在淮文王的耳中,卻又是很快,似乎很久才傳來那麼一聲,但卻又只是那麼短短數個呼吸,一道蒼老的佝僂身影已是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