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好萊塢
谷德召的編劇才華真得沒的說,林孝智用去了一個半鐘頭纔看完了這個劇本,已經確定了這個劇本正與他記憶中谷德召在幾年後親自掌機拍攝的另外一部電影內容大致相同。只是有些部分看起來還顯得有些青嫩、滯澀,顯然現在的谷德召還沒有他記憶中創作出那部劇本時的他那麼成熟。
不過最終林孝智還是點頭簽下了這部劇本,反正劇本中的一些問題跟毛病他也能代爲進行修改。爲了拉攏這個小胖子,他開出的價格跟上一部還掛上了高志森名字的《水滸笑傳》相同,都是二十萬加五萬票房分紅。甚至連谷德召希望能在劇組掛個副導演身份參與拍攝的要求,林孝智也是沉吟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如果他現在就想要執掌導筒,在林孝智看來還略顯青嫩肯定是不可能答應的。但谷德召很識趣的只要了一個副導演參與拍攝,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這也是他爽快答應下來的原因。至於這部電影交給誰來拍攝,林孝智心裡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宋念輝意外的爽約讓林孝智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本來還想跟宋念輝好生問問,本來跟九龍銀行合約已經到期的他,又怎麼會現在還待在九龍銀行的。但接下來的幾天裡,他都沒能見到宋念輝,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
再見到他時,時間已經是兩人約定好的快一週之後,《朋友》即將上映的前一天了。
“非常非常抱歉,林生……”
這天早晨纔剛來到自己辦公室放下公文包,林孝智正準備外出去吃早餐呢,他的辦公室大門便響了起來。他纔剛應了一聲,宋念輝便推門而入,臉色比一週前又難看了不少,一對濃重泛黑的黑眼圈,雙眼中也遍佈血絲。
林孝智嚇了一跳,連忙關切的問道：“宋生,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宋念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麼,林生。實在是抱歉,那天約好了上來跟你聊聊,結果遇到了點事情,耽誤了這麼久”
雖然說自己沒有事,但這臉色、神情,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爲沒事。
肚子一陣陣咕嚕嚕的大叫,最近隨着李嘉昕的經紀人爲她接到了一部名爲《：八布金》的新電影忙碌起來,失去別人照顧的林孝智,生活規律又跟以前一樣不規律了起來。基本上除了吃杯麪外沒有其它生活技能的他,只能在外面買飯吃。
“宋生還沒吃早飯吧,不如我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邊吃邊聊吧”
他的提議讓宋念輝直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
“走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就算有什麼煩心事,犯不着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長達一年多的鍛鍊,雖然時斷時續的,不過林孝智的力氣可比天天坐辦公室的宋念輝大多了,宋念輝爭不過他,只能被他拉着下了樓,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附近一處賣臺灣風味小吃的早餐店鋪。
“老闆,來一客大份的叉燒飯,給這位先生來一份彰化肉圓,一份蚵仔煎”
“好咧,兩位客人請稍等”
幫根本不準備叫餐的宋念輝也叫了一份早餐,拿了牌子的林孝智拉着他走到角落裡坐好,纔好奇問道：“我說宋生,你這是怎麼了,不但臉色很差,似乎連心情也不舒坦。難道最近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了？”
他本是隨意地問了一句,也沒指望宋念輝會回答,畢竟可能是因爲家庭一些私事。所以話說完後沒等他接話呢,自己反而又開了口：“宋生,我如果沒記錯,你跟九龍銀行籤的合約也該到期了吧。以你的大才,怎麼還留在九龍銀行,去那些大一點的外資銀行,不是更有利於你的發揮”
“林生你也太瞧得我了”
宋念輝自嘲地笑了笑,“我哪有什麼大才,上一次做賭檯灣股市,也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要是真有能力,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了”
這話一落下,連林孝智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宋生,出了什麼事了？”聽他的口氣,似乎真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林孝智不僅好奇起來。
宋念輝苦笑,正巧這時候服務員送來一壺茶水,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裡把玩起來,像是沒有說話的意思。等了一會沒等到他說話,林孝智正不耐呢,剛要開口卻聽到他終於張嘴了。
“林生是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今年五月我去新亞找你了？”
他這麼一說,林孝智也想起來了。五月時宋念輝去新亞找他,希望能跟他再合作,一起豪砸人民幣匯率,被自己拒絕了。
難道
林孝智詫異,連忙問道：“宋生,你不會真去砸人民幣匯率了吧？”
宋念輝苦笑着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剛要開口說話呢,突然間又閉上了嘴巴。林孝智正好奇呢,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原來是他叫的大份叉燒飯已經送來了。至於他幫宋念輝點的臺式早餐,因爲製作比較麻煩,還要等一會才能好。
服務員一走,宋念輝纔開口繼續說：“是也不是,我聯繫了很多朋友,最後找到了幾個有同樣想法的,又聯繫到了一個大老闆拿了點錢,一起做了半個多月。可惜,從美國到日本再到東南亞到臺灣,所有人都在砸人民幣的匯率,可大陸的外匯纔多點,我們跟在後面也就是喝了點湯水,我投入了近兩百萬港幣,弄了半個月也只賺了幾萬塊……”
林孝智沉默地夾了一塊叉燒咬了一口,他是知道這年頭大陸到底有多窮的。剛改革開放不久,大陸的那點外匯不誇張的說,全都是人民血汗堆出來的。林孝智雖然愛錢,但讓他去賺這種錢他於不出來。他跟宋念輝不一樣,裡面裝的可是土生土長的大陸土鱉。宋念輝去年豪賭檯灣股市時從自己老家捲走了近兩千萬港幣,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臺灣股民的錢,但長在資本主義地區的他卻沒什麼感覺。不代表讓林孝智去賺大陸外匯時,也一樣沒任何負罪感,這也是他當初拒絕的原因之一。
一開了口,宋念輝也不管他聽沒聽了,忍不住的往外面倒苦水,“後來一看賺不到錢,我們就收手離場了。正巧當時四九城風暴刮起來後,香港到處都是擠兌大陸國資銀行的新聞。我跟幾個朋友合計一下,不玩了又不甘心,之前從那個大老闆哪裡拿錢時,我也承諾了會幫他賺錢。後來商量了一段時間後,我們就把錢全砸進了黑市裡,在黑市搗鼓起了人民幣”
“什麼？”
林孝智瞟了他一眼臉色有些古怪,好歹他這一世家裡是於銀行的,林孝智對黑市這一塊多少有點了解。
香港自從鴉片戰爭被英國人割走之後,一直都是遠東最大的外匯黑市之一。一百多年前老外借着大清實行銀本位制,而海外卻是銀賤金貴,尤其是擁有大量殖民地的英國,本國擁有大量的銀礦,便趁機藉着大清朝跟外面世界的匯率差,從海外運來便宜的銀子通過香港、廣州、上海、天津、武漢等地流入內地,大肆掠奪中國的黃金、原材料、礦產以及古董字畫之類的東西。歷史上大清跟民國還因此發生了幾場巨大的經濟危機,並最終引發了革命。
二戰之後不久,蔣光頭徹底被趕出了大陸,北邊萬里河山一片紅,兔子效仿毛熊早年的經驗,不僅收回了大陸的所有列強殖民地,還對背後扶持蔣光頭的列強態度強硬,英國也是在那時候喪失了對大陸於涉的能力,自大陸南撤的洋行幾乎全撤到了香港之後,也令這個城市成爲了遠東最大的外匯黑市。
冷戰時期資本主義強國對大陸沿海實行了全面封鎖,隨後兔子跟毛熊這兩個紅色世界最大的國家鬧翻了之後,香港成爲了大陸唯一的對外窗口之一。之後數十年裡,家底羸弱的大陸想從外面搞到自己急需的藥品、機器等,都需要經過香港,於是人民幣、港幣、黃金、美元、貴重大宗礦石跟原材料的交易,造就了香港這個國際自由港的同時,也令他成爲了世界內也排的上號的外匯黑市,尤其是到了改革開放之後。
因爲世界的封鎖,兔子也沒有毛熊那麼多的金礦,有着世界前列的黃金儲備支撐盧布,結果大陸的法定貨幣人民幣一直都是得不到其他國家承認的,甚至連周邊的越南跟朝鮮也不承認人民幣。要麼以物易物,要麼就用黃金跟美元。
作爲大陸對外的唯一窗口,香港的特殊地位並沒有因爲內地的改革開放就失去了。恰恰相反的,那十年不僅給全球華人,甚至全世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自78年確定了改革開放的戰略後,這十年裡未免遭到‘共產,,一度外資在進入內地時,百分之百都會選擇在香港注資公司後進入。到這兩年,這個份額也高達將近八成左右。香港,幾乎成爲了外資投資內地的前哨站。
“你們搞黑市,搗鼓人民幣？”
林孝智往四周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急切的問道。他對這一塊多少懂點,早前他聽老爺子提過,林家當年也於過黑市買賣。其實不止林家,香港幾乎過半的銀行跟企業,都曾經在黑市搗鼓過,這並非是什麼秘密,儘管違法但連港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大陸的人民幣外國不認,只能經過繁瑣的計算公式,在香港被兌換成港幣或者美元進行流通。八十年代初,大陸自稱的港幣跟人民幣的官方兌換比例是I5港幣才能兌換一元人民幣,然而黑市這個比例卻是兩元人民幣才能兌換一港幣,高達近十倍的匯率差,不知道養肥了多少人。經過了十年的改革開放後,懂了不少金融知識的大陸,這幾年年年都在調整港幣跟人民幣的官方硬性匯率,截止到今年風暴爆發之前,港幣跟人民幣的官方匯率已經被硬性改爲約莫∶I黑市匯率4港幣兌人民幣l元,黑市的利潤已經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