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蕩天劍仙不是你阿爹麼,怎麼?”
聽到木葵,也就是小符仙林夔所說的話,狄白麪色一變,看向對方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不可思議。
要殺自己阿爹,還讓自己幫忙,這事情聽起來可不大靠譜啊。
再者說,蕩天劍仙不是已經坐化了麼,怎麼殺?
目光內滿是不解,狄白還是希望木葵能夠給自己一個解釋。
“他沒死,或者說沒有完全死去,現在的他,哼哼,已是妖族的走狗了”
作爲與哈雷同一時代的人,經歷豐富的木葵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狄白內心所想,一眼點出蕩天劍仙現狀的同時,他又冷笑着說道
“你那兩位族人,甚至是你的到來,也都是他的手筆”
“怎麼說?”
聽到木葵這麼說,狄白不得不警惕了起來。
自己可是從族內直接傳送出來的,那蕩天劍仙修爲再高,難不成過了一萬年之後還有實力能夠干擾自己一族的鎮族大陣不成?
若真是如此,大長老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雖然很匪夷所思,但是這的確是真的,蕩天他還活着,只是現在的他可不再是當初那個爲了人族征戰的絕世劍仙了”
說到這裡,木葵頓了頓,眼神中滿是痛恨地說道
“現在的他,叫做妖仙或許更合適。”
“你是說,蕩天劍仙融合了妖血?”
哈雷小臉緊繃,一臉嚴肅地看着木葵。
“不是妖血”
木葵出言否認了哈雷,而正當後者面色一鬆的時候,他之後說出的話卻是讓哈雷覺得亡魂皆冒。
“他吸收了那幾尊妖王的殘存本源”
“不可能,他可是劍仙啊,他如此做難道不怕仙劍心碎,劍道崩毀嗎?”
哈雷站在木葵雕像面前,憤怒地呵斥道。
他在憤怒,在痛心,劍仙高絕,其心自有堅守,此亦爲劍修之道。蕩天劍仙若是真的吸收了妖王殘存本源,那定然是違背了我內心的劍道。
而這,就是對劍道的背叛。
所以,哈雷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一尊劍仙居然背棄劍道,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看着哈雷如此暴怒,木葵卻並未反駁,不僅如此,他周身的金光竟然柔和了不少。
“真是好熟悉的話啊,當年大師兄就是如此呵斥蕩天的,可惜,可惜”
雖然雕像沒有表情,但是狄白覺得木葵一定是一臉的懷念之色。
而等木葵一番感慨之後,只見金光一閃,狄白和哈雷的面前就多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長條木盒。
“這是”
木盒一出現,哈雷便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小手在木盒上摸了又摸,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居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哈雷你怎麼了?”
見到他這樣,狄白着急了。
“她好難過,狄白,她真的好難過啊,我能感受到她的悲傷,嗚嗚嗚”
小手緊緊攥着狄白的衣袖,哈雷哭的泣不成聲。
“這是什麼?”
看着哭的已經說不清話的哈雷,狄白也知道自己從對方那裡是得不到答案了。
擡頭看向木葵,他希望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
“你自己看吧”
金光閃耀,木盒懸在了狄白的面前。
“這”
看着懸在自己面前的木盒,要說狄白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但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開啓了一絲龍目,漆黑雙瞳內一絲金色閃過,這木盒在其面前也變了一個樣子。
下一刻,狄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驚愕之色。
虛無,這木盒在龍目的注視下居然是一片虛無。
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
眼睛瞥了一眼木葵雕像,發現後者一動不動,似乎正在注視着自己。
罷了罷了,打開看看就是了。
雖然心中仍舊有些擔憂,但是狄白還是屈服了自己內心的好奇。從戒指中將血魔豹皮取出丟在哭的稀里嘩啦的哈雷身上,他自己則是緩緩打開了木盒。
而木葵在見到狄白隨手丟給哈雷的血魔豹皮後,他周身的金光不自制地悄然波動了一下。
狄白這邊,等到他緩緩打開木盒,看清楚裡面的東西之後。
他整個人身子一震,而後便是一臉驚詫地看向了木葵雕像。
“這是,仙劍?”
聲音有些顫抖,狄白自己也不敢相信這看似普通的木盒之內居然裝着一柄仙劍。
雖然這仙劍已經滿是鏽跡,但是作爲擁有太玄的劍修,他還是能夠察覺到那種仙劍獨有,凌厲絕世的劍氣。
能夠擁有這種劍氣的,唯有仙劍。
“是,仙劍夜風,可惜已經廢了”
木葵言語淡淡,但是仍舊可以從中察覺出幾分惋惜。
對此狄白表示理解,廢掉一柄仙劍,不說自己,即使自己阿爹恐怕都是不捨得的。
擡手摸了摸已經鏽跡斑斑的劍身,他依舊可以從中感應到幾分此劍當年的凌厲,心中的惋惜也不由的多了幾分。
“可惜了”
有些不捨地從劍身上將手拿開,狄白一臉的惋惜。
“有何可惜?”
木葵問道。
“如此絕世仙劍,蒙塵至此,難道不可惜嗎?”
狄白反問道。
“是啊,好一柄絕世仙劍,可惜就是太癡了”
口中喃喃自語,木葵的聲音卻是越發的小了。
“仙劍夜風,乃是蕩天劍仙的佩劍,當年我曾見過幾面,是個頂好的姑娘。那天殺的蕩天,怎麼捨得葬了她”
一旁的哈雷終於是緩了過來,可是他一邊抽噎一邊說出的話卻是讓狄白目瞪口呆。
啥?頂好的姑娘?這不就是一柄劍麼,哪來的姑娘?
“你懂個屁,仙劍皆有靈,劍靈也是生命,你以爲誰的劍都和你那把一樣還是個奶孩子?”
還在抽噎的哈雷見到狄白一臉呆滯的表情後當即就爆發了,衝着狄白便是一陣數落。
被哈雷一連串如同機關槍一般的手指連戳,狄白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他提煉出來幾個關鍵詞。
仙劍,劍靈,奶孩子。
等等,難道小爺的仙劍居然已經有劍靈了?還是個奶孩子?
“我腦子有些亂”
撓了撓頭,狄白覺得有些凌亂。
不僅如此,哈雷的一番話放佛一把鑰匙。
再度掃了一眼那仙劍夜風,耳邊又響起剛纔哈雷說的話:那是個頂好的姑娘。沒來由的,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句話,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一時間,各種思緒交織,他的腦海變得紛亂了起來。
“少郎君,前輩說的對,仙劍有靈。你的仙劍初生,日後也會漸漸長大,請你千萬好好待他纔是”
看到狄白如此糾結,木葵出聲勸解道。
又將目光放在仙劍夜風之上,他的聲音多了幾分悲傷
“夜風自蕩天背棄劍道的那一刻起便選擇了自封,如今雖然靈還在,但是也和消散沒多少區別了”
“他這般是爲了什麼?”
捂着有些脹痛的腦袋,狄白瞪了哈雷一眼,都怪這傢伙瞎逼逼,弄的自己腦子亂的不行。
“爲了那個女人”
木葵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
“你母親?”
狄白知道木葵說的應該是那個仙階大妖。
“她不配,天符門覆滅當日,就是她一掌打在我的胸口,若非二師兄捨命相救,我早就死在了那一天。”
提起自己的母親,木葵顯得很是激動。
原本狄白心裡還有些芥蒂,覺得他不應該如此說自己母親,即使那是一尊大妖。
但是聽到他說自己差點被親生母親一掌劈死的時候,狄白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開口勸阻的好。
“真是可笑,那女人好不容易脫開宗門的封印,卻在最後被刑法長老用護宗大陣鎮壓,今生今世,她都要好好呆在大陣底下,直到死去”
木葵話風一轉,聲音又變得充滿快意。
如此一聽,狄白明白了。
定然是木葵的父親蕩天劍仙與被封印在天符門的仙階大妖日久生情,後來不但有了木葵,蕩天劍仙更是想要救出自己的妻子。
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結果不但葬送了整個宗門,還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
“唉”
默默嘆息了一聲,狄白覺得木葵其實挺可憐的。
原本作爲當世劍仙之子,又是出身九大宗門之一,他的未來必然是一道坦途,但是奈何造化弄人,非但骨肉殘殺,一家人還都弄成了人不像人 鬼不像鬼的樣子。
對於這般遭遇,他也只能報以一聲嘆息了。
“所以,蕩天劍仙搞出這麼多事情其實是爲了救你的母親?”
“沒錯,吸收妖族本源苟延殘喘,將你的族人和你抓來,爲的就是你們的真龍血脈。其實他出手過好多次,但是每次抓來的人血脈都是不純,一度他甚至以爲如今這個時代已經不存在純正的真龍血了”
聽到木葵所說的話後,狄廣和狄影的來歷也有了結果。
既然這個時代已經不存在純正的真龍血,那麼便從過去尋找,這位蕩天劍仙還真是癡情啊。
狄白現在笑得很冷。
聽到木葵說蕩天劍仙曾經多次出手抓捕自己族人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幫木葵。不僅僅是爲了那些人族先烈,也是爲了白蘑村的村民和自己枉死的族人們。
“少郎君,我要謝謝你”
這時候,木葵卻又說了句讓狄白摸不着頭腦的話。
“謝我,爲何?”
“因爲你的血脈,純正的真龍血的確能夠解開封印,但是你的血脈內蘊天雷之力,只要倒入大陣之內,那女人一時三刻間便會灰飛煙滅,而有了她的能量,我便可以再度運轉護宗大陣,滅殺蕩天”
木葵言辭鏗鏘,卻也充滿着濃濃的血腥味。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爲何要殺那些白蘑村的村民?”
狄白指了指身後。
對於木葵所說的一切他都認同,但是唯一不認同的便是爲何要殺了這些無辜的村民。
“不是我要殺的,老三早就投靠了妖族,是他建議殺了村民來考驗我,而我爲了接近蕩天,只好”
長長一嘆,木葵的聲音中滿是無力。
屠戮白蘑村村民,這是他一生的心結與痛。
“老三?”
“就是那個帶你進村的老頭,後來我才知道每次都是他給那些村民帶路,把他們送進妖族的口中”
木葵嘆息道。
“好,我記住了。還有一事,妖族到底如何供奉我族香火神?”
狄白周身淡紅色的煞氣繚繞,一股濃郁的殺氣從其眼中流露了出來。
屠戮同族,該殺!
“只有一法,人妖結合所生之後代,他們蛻變的香火神是可以接受妖族供奉的”
見到狄白身上肉眼可見的殺伐之氣,木葵也是一驚。
如此濃郁的殺氣在如此年歲的狄白身上出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狄白聽了他的話後眉頭卻已然蹙了起來,人妖結合所生後代,這讓他聯想到了胡輝。
那狐王拼死帶走胡輝,莫非就是爲了此事?
“事成之後,你會如何?”
心中打定主意將這件事告知自己阿爹,狄白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
“消失”
木葵很直接。
點了點頭,狄白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拍了拍木葵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