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評價
這件事的走向，令羣臣震驚。
不過，大部分朝臣以爲李昌輔辭官，是迫於身體的緣故，不得不以退爲進，與太后達成了什麼交易。
比如說放棄御史臺的權利，以求給孫兒李宏承鋪路，或者提拔其他李氏族人。
幾乎沒有人相信，李昌輔是真的要讓李家退出朝堂中心。
果然，太后在許了李昌輔辭官之後，緊接着便要任命李宏承爲給事中。
給事中隸屬門下省，雖然只有正五品，職權卻很重，是門下省事物實際主辦之人，更是躍上三品以上高官乃至宰相的重要跳板。李宏承年紀尚青，政績不顯，給事中一職目前對他而言是很適合的選擇。
羣臣釋然，想着：果然！李昌輔這樣的人，又怎麼肯吃虧呢？
不想，李宏承卻表示自己要在祖父身前侍疾，無法分心，謝絕了太后的任命，且態度十分堅決。
這下，就連向來老神在在的宋則，也回過頭，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宏承一眼。
太后見李宏承堅決不受，只得收回成命。
一直沒有開口的虞舜臣卻淡然道：“青州府下轄的齊西、望東兩縣因緊鄰洄水，地勢低窪，常年遭受水患之災。前年六月，青州接連下半月大雨，災情本該比往年更爲嚴峻，齊西與望東兩縣傷亡卻很少。李大人，你過於謙虛了。”
宋則看了他一眼，用好奇中帶着幾分玩笑的語氣問：“你方纔在朝上，因何拒了給事中一職啊？莫不是嫌棄正五品的官職太小了？”
“幾位大人的問候，我會帶給祖父。我還有些事要與兩位大人聊，今日就先失陪了！”李宏承笑眯眯地對正猶豫着要不要追過來的杜仲生幾人說。
李宏承擺了擺手，笑嘆道：“還是算了，反正下官今後也不必上朝了。”
宋則聞言卻看了虞舜臣一眼，“我記得，你當初任中書舍人時，比他年紀還要小吧？”
宋則笑眯眯地打趣道：“無妨！等再過些日子，換上冬季朝服，杜大人就扯不破了。”
李宏承只能保持微笑，不再說什麼了。
李宏承趁此機會強行扯出了自己的衣袖，大步朝着宋則和虞舜臣走了過來。
李宏承笑道：“都是青州府尹的功勞，也是朝廷治理有方。”
攔住李宏承是幾位李家一系的幾位官員，領頭的便是御史中丞杜仲生。
他去青州之後，確實私下裡向青州府尹提過一些治理水患的辦法，但是他交代過青州府尹，不必提及他的功勞。就連李家，也不知道此事，當然李家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虞舜臣沒說話。
宋則也驚訝地看了李宏承一眼，隨即笑着誇讚道：“年少可畏啊！”
中書舍人也是正五品，隸屬中書省。中書舍人無論是品階還是重要程度，都與門下省的給事中差不多，是文人士子都想要爭取的清選要職。
“宋大人！虞大人！”
李宏承鬆了一口氣，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袖，發現剛剛掙脫的時候，衣袖連接肩部的位置竟然被扯破了，可見杜仲生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
“虞大人當初是因爲政績斐然，才被先帝破格提拔，乃衆望所歸。下官這些年卻無絲毫建樹，政績平平，如何能與虞大人相提並論！”李宏承連忙道。
宋則看了幾眼，忍不住笑了。
李宏承看了看有些懵的宋則，又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虞舜臣，快步走到了宋則那一側，十分自來熟地緊貼着他。
像是怕李宏承跑了，杜仲生忍不住扯住了李宏承是袖子，正低聲焦急地與他說着什麼。
下朝之後，宋則慢悠悠地與虞舜臣從天和殿出來，看向已經下了臺階，正被人圍住的李宏承。
李宏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宋則話音剛落，李宏承就擡眼看了過來，緊接着臉上就露出了驚喜之色。
杜仲生幾人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沒有追過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宋則卻親切地拍了拍李宏承的肩，笑眯眯道：“年輕後生，知道謙虛是好事，卻也不必過分謙虛。虞中令說是你的功勞，那肯定是你的功勞了。虞中令年紀雖輕，說出口的話卻從來不虛，老夫對他向來深信不疑。”
李宏承暗暗往回拉扯自己的衣袖，臉上卻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無論杜仲生說什麼他都點頭。
李宏承似是有些意外傳聞中脾氣極好的宋則，會當着他和虞舜臣的面，說出如此明顯的挑撥之言。
“兩位大人，下官正有些事想請教二位，不如一起走吧。”
“李昌輔這孫子，倒是有些意思。”宋則對虞舜臣道，“自你之後，老夫已經多少年沒看到，如此令人琢磨不透的後生了。”
李宏承一下朝就立即往外走，步子邁得極大，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可惜還是被人給攔下了。
宋則愣了愣，圍着他說話的杜仲生等人也怔住了。
他擡頭髮現宋則也盯着自己衣服上的破口處看，卻並不覺得尷尬，反而玩笑道：“杜大人太過熱情，下官的衣裳有些扛不住，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李宏承沒想到，虞舜臣居然會記得兩個下縣的災情，還知道他參與過治理。
李宏承笑道：“宋大人莫要打趣下官了。給事中雖說只有五品，卻是清貴要職，下官自知年紀輕，資歷淺，無法勝任。”
李宏承剛說自知年輕，無法勝任給事中，宋則就說虞舜臣任中書舍人時比李宏承年紀要小，這話不是嘲諷李宏承不如虞舜臣，就是暗諷虞舜臣不夠謙虛，當初不知道推辭。
因接下來虞舜臣和宋則要去各自的衙署，李宏承道了一聲別，獨自離宮去了。
等他一走，宋則便笑了起來，對虞舜臣道：“李家這小子雖有趣，但跟你比起來，還是少了些閱歷和城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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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舜臣卻道：“他志不在朝堂。”
“你這是……對他評價很高啊！”宋則仔細品了品虞舜臣的話，有些驚訝地看向他，然後又看着李宏承離開的方向，意味深長道，“可惜了，他姓李，不管他是否志在朝堂，都無法逃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