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陳着舉起那張“主持人證書”問道。
“哎呀,就是……就是過去幫一個朋友的忙。”
黃燦燦踮着腳尖,硬是把陳着的胳膊拽低一點。
兩人身體貼近,陳着感覺到像是貼着兩團很有彈性的棉花糖。
趁此機會,黃燦燦終於把證件奪下來,往抽屜裡“咣噹”一扔:“我們出去喝酒吧,閉幕式也開始了。”
彷彿不想讓陳着知道這些事。
陳主任不置可否,任由胸顫姐牽着自己又回到客廳。
此時的茶几上,已經擺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還有一瓶葡萄酒和兩隻高腳杯。
電視裡,正播放着這一屆奧運會的精彩瞬間和片段,還有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
“這是我們老家那邊的葡萄酒,雖然不貴,但是很甜。”
黃燦燦把高酒杯傾斜,讓酒紅色的液體順着透明杯壁流下,在底部蕩起琥珀似的漩渦,隱隱還能聞到果酸混着橡木桶的香氣。
不過“甜”這個字眼,倒是讓陳着覺得有點好笑。
有些地方是這麼勸酒的:
“自家釀的沒度數。”
“小孩子都經常喝。”
“小甜水似的,和外面果汁一樣。”
客人喝了以後:
“哎喲臥槽,我記得是回家的啊,怎麼睡在地裡了?”
等到黃燦燦倒好,笑容滿面的遞過來:“乾杯!Cheers!”
“祝奧運,祝祖國。”
陳着微微一笑,飲下此杯。
不得不說,陳主任思想站位還是很靠前的,不管是對着大胸主持人,還是對着商業夥伴或者競爭對手,永遠把祖國和黨掛在嘴上。
“怎麼樣,是不是還可以?”
黃燦燦問道,她的耳垂泛起一點紅暈,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杯喝得太急的原因。
“確實不錯。”
陳着點點頭,手上用牙籤叉了一塊西瓜,放在嘴裡慢慢的嚼着。
黃燦燦悄悄往這邊看一眼,似乎是想觀察“爸爸”的表情。
沒想到剛一轉頭,就和一雙深邃的眸子對上。
“爸爸”居然也在平靜打量着她。
驟然心慌之下,黃燦燦下意識就拿起高腳杯,用倒酒來掩飾:
“不錯就多喝一點,我讀初中的時候,看見電視上有女人端着高酒杯品酒,覺得她們好高雅啊,於是悄悄買了高腳杯回來偷學,有一回還醉了。”
“那你爸媽打你沒?”
陳着饒有興趣的問道。
“打倒是沒打。”
黃燦燦撇了撇嘴:“就是我爸當時罵了這樣一句話,他說我這人太虛榮了,小小年紀就喜歡這些奢靡浮誇的玩意。”
黃燦燦她爸好像是一名普通小學的老師,那個年代的小學老師和以後的可不一樣,他們不僅管你學習還會教你做人。
如果不聽話,別說罵了,有時甚至還會動手。
“陳總呢,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麼趣事?”
黃燦燦打聽道,剛剛倒好的酒,她又已經喝了半杯。
“我大學前很老實的,除了同時喜歡兩個女孩子,其餘都沒什麼可以討論的事情。”
陳着謙虛的說道。
“同時喜歡兩個女孩子?”
黃燦燦驚呼一聲:“這還沒什麼可討論的?快點詳細展開一下。”
要是換成平時,陳着其實也不介意說說,胸顫姐這個“女兒”身份,實際上也是個不錯的發泄和傾訴對象。
但是呢,她今天的狀態明顯不對。
彷彿很趕時間,也彷彿很心虛,總是扯着各種各樣的話題,不讓自己閒下來。
好像生怕閒下來,“爸爸”就會打聽一些事。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着又把一瓣哈密瓜嚥下去,咳嗽一聲清清嗓子。
黃燦燦以爲這是要講述他的情史了,結果“爸爸”突然問道:“你去幫了哪個朋友的忙?”
“我一個……一個大學的朋友。”
黃燦燦不敢看陳着,只顧盯着電視,無意識的飲着酒。
可是陳着卻不放過她,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
“哪個朋友?”
“叫什麼名字?”
“對方現在是做什麼的?”
“還有……”
陳着從沙發墊的夾縫裡,緩緩抽出一根絲帶。 絲帶的末端,居然又是一張“主持人證”,背面是“增城區新塘廣場開業典禮”,時間是上週。
“你和這個朋友關係很好啊。”
陳着“啪”的把主持證扔在茶几上,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到處去幫忙,而且還都是郊區。”
“對,對啊。”
黃燦燦忍不住想拍腦袋,這些東西就怎麼隨便亂丟呢?她緊張的把葡萄酒灌進喉嚨,這都快成了無意識的應激反應了。
“那她叫什麼名字?”
陳着淡淡的問道,他已經看出來胸顫姐在撒謊。
“她叫,她叫……”
黃燦燦一時間也沒想好編誰的名字,踟躕着半晌後才終於確定了一個人,眼神一亮的說道:“她叫孟雪芳,我大學室友……”
“我要聽實話!”
陳着忽然“呯”的一拍茶几,金屬叉子都被震落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黃燦燦也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紅酒都被撒出來一小潑,落在白色的緊身衣上,洇出一片渾圓挺立的輪廓。
陳主任脾氣向來溫和,基本上沒見過他發火。
不過那也是分人的,像胸顫姐這種“麥當勞”,你越硬,她就越舒服。
不管在哪方面的。
果然,被這一聲怒喝震懾以後,胸顫姐安靜一會,終於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想買輛車。”
“買車?”
陳着倒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他剛纔想過什麼“父車禍,母重病,弟弟沒錢上學……”這些和黃燦燦壓根不搭噶的理由,就是沒想到這個。
“你要買車做什麼?”
以陳着的聰明,一時間都沒想通。
“因爲……”
胸顫姐似乎不太想說理由。
“不說算了。”
陳主任穿上鞋子作勢要離開。
“不要!爸爸不要走!”
黃燦燦連忙拽住他的褲腳,臉頰紅彤彤的,眼神也像是蒙了一層霧氣,帶了一些口齒不清的醉意。
“你上次在我這裡……”
黃燦燦仰起頭,指着自己雪白的脖頸說道:“留下了一個草莓印,回去後大家都猜測我和某個神秘大佬睡覺了,再加上苗臺長也宣佈我要擔任新節目的主持,那些小婊砸更是信以爲真。”
“所以……”
黃燦燦粉脣張開又閉合,吞吞吐吐。
“所以什麼?”
陳着都有點急了,能說就說,不能說就把嘴巴拿去其他地方使用。
“所以……我就打算攢錢買輛車。”
黃燦燦爬過來抱緊“爸爸”的大腿,並且討好似的解釋:
“然後就說車是背後男人買的,讓她們以爲神秘大佬對我很好,這樣就不敢在臺裡和我發生一丁點衝突了……”
“我是不是像我親爸說的那樣,就是很虛榮?”
黃燦燦眼眶有些泛紅,也不知道是喝多了情緒不穩,還是擔心惹了主人不開心。
就是陳着聽到“親爸”那個稱呼,嚴肅的神情差點沒繃住,只能撇過頭生硬的問道:“所以你最近就一直走穴?大腿痠痛小腿疼,也是因爲長時間站臺主持的原因?”
“嗯~”
胸顫姐柔柔弱弱的應道,然後又討好似的說道:“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就不買車了,反正我已經確定主持一檔節目。”
“唔……”
陳着咂咂嘴,媽的這咋評價呢。
這個出發點肯定是有些虛榮,不靠自己的能力,只打算依靠這些外在東西,期望在工作環境裡得到更多的尊重。
當然,這可能和女主持人的生態圈子有關。
但是呢,這個“虛榮”的過程又勾八很勵志。
居然靠着自力更生的方式攢錢,還特意挑選從化、增城這些郊區商場,估計擔心在市區被同事認出來,但是來往的地鐵就能給把人給站麻了。
“這種走穴一場多少錢?”
陳着突然有些好奇。
“那些郊區的老闆都沒什麼見識,聽說我是市電視臺的主持人,大把大把的撒鈔票,有時一場能有2000多呢。”
黃燦燦調整一個姿勢,抱得更舒服一點:“現在一輛車的首付又不貴,我自己有點存款,再和孟雪芳借一點,剩下的走走穴,應該就差不多了。”
“好吧!”
看到“虛榮”的胸顫姐已經計算的清清楚楚,陳着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聳聳肩膀準備重新脫鞋坐下。
結果才發現,胸顫姐把自己大腿抱的很緊,只能苦笑一聲說道:“那你幫我脫掉吧。”
黃燦燦愣了一下。
隨即仰起臉,遞來一個挑逗的眼神,伸出手去解陳主任的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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