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沒有假期，所以線上的客流量是比較大的，但元旦是傳統節假日，客流一般都會聚集在商圈周圍。
徐家彙、南驚步行街、陸家嘴、五角場……
江勤帶着徐凱旋坐上了五菱麪包車，沿着業務區的幾個重點商圈轉了一下，把地推活動和抽獎攤位大概規劃了一下。
拉手和糯米的思路大概也是一樣的，大家錢都不多，大活動搞不了，但是蹭節日流量還是可以的，這是一種比較省錢的路子。
所以，如何將宣傳效果最大化，成爲了其中的關鍵。
中午十點半，一行人來到了南驚路步行街，街頭的商場拐角處還佇立着一尊等身高的世博會吉祥物——海寶。
此時，拉手網的團隊和糯米網的團隊早就已經在這裡做活動規劃了。
拉手網這邊來的是羅賓、楊學宇、崔依婷、宋雅倩以及另外幾個員工，而糯米網則是由常見鬆帶隊，雙方一見面，立馬帶着親切的微笑，展開了友好的交流。
做生意就是這樣，哪怕私下天天謀劃着怎麼幹死對方，恨不得他們當場暴斃，但表面上也得客客氣氣的，熱情的像是姐夫見到小舅子。
正在此時，一輛銀色麪包車在路口停下，江勤拉開車門走出，一瞬間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不得不說，江總現在的氣勢很足，雖然是從麪包車上下來的，但卻晃眼的像是坐了賓利。
“江總？”
“羅總，楊總，常總，好久不見。”
江勤把羽絨服的拉鍊拉上，順帶着跺了跺腳：“狗幾把天氣真冷啊，怎麼忽然降溫了呢？”
常見鬆看着江勤，心情有些複雜。
他和江勤沒見過幾次，但江勤的名字在這一個月裡卻如雷貫耳。
對方完全就像是個在校大學生的樣子，看上去風華正茂，嘴邊連胡茬都沒有，卻打的兩家網站只能暫避風頭，着實讓人難以接受。
有同樣感覺的，還有崔依婷。
“依婷怎麼就穿了個大衣啊，不冷嗎？”
崔依婷：“……”
江勤又把目光看向了宋雅倩：“怎麼不穿褲子啊？拉手網不捨得給實習生髮工資啊？”
宋雅倩微微一笑：“這是光腿神器。”
“年輕人，真是抗凍。”
“……”
說實話，在這一羣人裡面，就江勤最爲年輕，就連宋雅倩都比他大一歲，但人家說起話來卻是臉不紅氣也不喘的，一點也沒有違和感。
羅賓此時看向江勤：“江總也打算在這裡辦活動嗎？”
“這條街是滬上人流最大的步行街之一，再說它還在我們的經營範圍之內，我們肯定要辦啊。”
“那就不好意思了江總，位置我們已經佔好了。”
江勤順着羅賓的手指了過去，拉手網和糯米網設立的攤位已經開始擺設了，上面寫着什麼五折消費，免單抽獎，牌子還挺大的。
兩家也是保持了互不干擾的風格，佔據了幾個人流量特別大的路口交匯處，根本沒給拼團留下地方。
“這麼說，我來晚了？”
常見鬆微微一笑：“好像是來晚了。”
“那我們就隨便支幾個攤位意思一下吧，到時候再表演一些才藝，看看能不能吸引到你們不要的客戶。”
江勤轉頭看向徐凱旋：“凱旋，上個才藝給各位老總看看。”
徐凱旋聽完之後上前三步，對着拉手網、糯米網的負責人抱拳拱手，然後當街舞了一套實戰風格非常強烈的擒拿手，當真是一個虎虎生風，給兩家網站的負責人看的一陣沉默。
常見鬆咳嗽一聲：“江總，我建議大家還是以和爲貴，做生意的又不是耍流氓。”
“常總不要緊張，我們肯定不會掛着拉手網的牌子打你們家地推員的。”
“？”
楊學宇不太明白：“爲什麼他能掛我們的牌子？”
“楊總你剛來，還不知道拼團這家網站的風格，據說在早期，他們家的每個地推員的口袋裡都有十幾家網站的工牌，搶市場的時候擅長重拳出擊，打完之後再換個牌。”
沒等羅賓開口，捱過打的常見鬆就直接開口科普了。
聽到這句話，楊學宇睜大了眼睛，心說我他媽真要找個廠上班了是不是？
這個人明顯沒有任何底線啊，我要怎麼贏？
正當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江勤忽然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路邊的燈柱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現場的人都沒明白他要做什麼，就聽到對面傳來了咔嚓一聲，一個帶着相機的小夥子按下了單反的快門。
“老闆，拍好了。”
“再來個特寫，我昨天熬夜了，黑眼圈不能浪費，儘量拍的清楚一些。”
“好的。”
拍完照之後，江勤對着羅賓、楊學宇和常見鬆笑了笑：“拍點宣傳資料，拼團老闆深入一線，跑地推累到當街睡着。”
聽到江勤的解釋說明，楊學宇一陣目瞪口呆。
不過江勤並沒有在這裡多呆，沿着最繁華的主路走了一圈之後，他就帶着自己的工作人員上了車，奔赴下一個商圈。
眼見着江勤離開了，羅賓和常見鬆不由自主地同時呼出一口氣，就好像忽然輕鬆了很多。
而在他們的右側，崔依婷僵直的身體也忽然就鬆懈了下來。
但是放輕鬆之後，她又忽然一愣，沒明白自己剛纔爲什麼那麼緊張，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好像是……氣場？
崔依婷裹緊了自己的大衣，發現江勤原本在她心中的大學生形象已經蕩然無存，如今留在心中的，就彷彿是隻洪水猛獸。
“江總這個人，就喜歡用故弄玄虛來恐嚇對手，大家不要自亂陣腳，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鬧市區當街打人？他不敢。”
“明白！”
隨後的一段時間，三個網站的物料都在加急製作，攤位也在不斷搭建。
拼團在滬上的根基不深，物料的製作方面比兩家都要慢，而且攤位很小，位置也不算太好。
崔依婷每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都會覺得鬆了口氣。
穩了。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元旦逐漸迫近的最後幾天，拼團忽然在每條街都豎起了一塊pvc板，上面寫着打卡牆。
【今天元旦，我在南驚路步行街很想伱。】
【今天元旦，想你的風又吹到了陸家嘴。】
拉手網的地推發現，雖然元旦沒到，但是最近這幾天，有好多年輕人都開始陸續在那裡打卡了。
“那是什麼？”
“好像是……遊覽車。”
元旦前夕的夜晚，大批量的客流已經進入了各大商圈。
此時的拉手網的地推正在攤位前分發傳單，忽然看到一輛遊覽車從面前開過，車上拉着滿滿的客人，晃晃悠悠地越過了他們，停在了拼團的地推攤和打卡牆。
然後又一輛，又一輛，上面貼着團購上拼團，省心更省錢的標註，而且每次都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就加速，然後穩穩地停到拼團的攤位前。
入夜，花燈璀璨，崔依婷跟着羅賓、楊學宇來到了步行街，發現自家攤位前沒有多少人，而隔壁不遠處的拼團前面卻擠滿了人。
尤其是那個打卡牆前面的攤位，全都是小年輕。
“怎麼回事？怎麼他們那邊這麼多人？”
“他們……有車。”
正說話的功夫，一輛團購上拼團的遊覽車呼嘯而去，從他們眼前加速，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拼團的攤位前。
羅賓睜大了眼睛：“就這？這有什麼用，他一車能拉二十個人嗎？步行街那麼多人，怎麼不坐車的也去他們那裡了？”
地推員拿出一張拼團的彩頁：“不光是這裡，他們在各個商圈都有車。”
“？”
“只要三天內有拼團消費短信的，都可以免費搭乘他們的遊覽車，比如我今天來步行街，用拼團消費了一次，明天去陸家嘴，我還可以坐他們的車，還可以在他們的打卡牆打卡。”
地推員從桌子下面抽出了一張自己偷偷領來的拼團傳單，背面還貼心的附上了遊覽路線和乘車點標註。
崔依婷立馬就明白了，聯動，他們在做商圈聯動！
這次的活動，大家的目的都是爲了宣傳，佔據有利位置後發傳單，讓消費者知道自家網站有優惠，至於你用不用，那我們就控制不了了。
但江勤利用這個“免費遊覽車”的噱頭，直接就把宣傳這一步升級成了成交。
因爲大家都沒太多錢了，所以優惠都是差不多的，可如果我在拼團消費之後，還能坐他們的車車會怎麼樣？
那既然優惠差不多，我爲什麼不用拼團？
我今天來這裡玩，我明天可能去那裡玩，逛來逛去，我總會走累的。
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他們本來就是團購的主力軍，還懶，有車坐他們壓根都不想走路。
這個效率，遠比他們在這裡發傳單，空口百牙地說自己的網站有優惠高多了。
甚至有一些人，在拿到了拉手、糯米的傳單之後，瞭解了優惠規則，逛着逛着就會被遠處高大的打卡牆吸引，然後他們走了過去，聽到在拼團消費可以免費坐車，立馬就會覺得物超所值。
拼團的地推員甚至都不用再和他們說怎麼領券了，就接着他們的宣傳就能拉來大批的用戶。
也就是說，無論那輛車能拉多少人，最後這條街的人都會成爲他們的消費者。
“我草……”
羅賓髒話都出來了：“他們哪裡來的車？買的嗎，這他媽得多少錢？”
“據說是花了五釐米的防彈臉皮……借來的。”
“？？？”
地推員縮着腦袋，搓了搓手：“我早上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他們貼車衣之前的車廂了，上面寫的是什麼什麼別墅。”
羅賓微微一皺眉：“香緹別墅？”
“對對對，還有什麼秦氏地產，臨江別院。”
崔依婷有些疑惑地看向羅賓：“羅總，您怎麼知道的？”
羅賓沉默了一下：“很多別墅區爲了帶客看房選位置，都會在園區準備十幾輛這種遊覽車來回跑，前段時間，江勤在香緹別墅買了套房，可他怎麼能借到他們的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涼拌，這次估計又要徒做嫁衣了，不過沒關係，反正過了元旦我就走了。”
楊學宇：“？？？？？”
正在此時，他們忽然看到隔壁的拼團站點停着一輛車，然後他們就見到一個人走了過去，扒住了駕駛室的窗戶。
然後，江勤的臉就從駕駛室內露了出來。
“徐凱旋，你幹什麼？”
“老闆，我也想開一會兒……”
“滾，我還沒玩夠呢，你去開後面的那輛。”
“您這麼大老闆了，玩這個合適嗎？”
“你懂個屁，我有個好朋友就喜歡坐這樣的車車，她明天就來了，我得先熟悉一下車況，你以爲我很幼稚嗎？我他媽是大學生啊！”
鼎沸的人聲之下，羅賓雙手插兜，心說滬上市場估計是要丟乾淨了。
爲什麼？
因爲你籤的商戶再多，沒有消費者那也是白玩。
拼團現在有很多的獨家簽約，而且手段比他們多的多，再這麼下去，哪怕拼團不再次進攻，他們自己就要把吃下去的市場吐出來了。
頹是一種趨勢，就像當初的隨心團，會越來越頹，頹的看不到轉機。
反觀拼團呢？他們會開車，還他媽有才藝，地推這個領域，他們真的玩不過。
沒事，反正我要走了，媽的，走的好啊，真好。
羅賓轉頭看向楊學宇，發現對方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