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馮楠舒設了八點的門禁，但自己也要八點回去，看着她不要到處躥躥。
那，這個門禁是限制她的還是限制你的？
周超和任自強嘴角一抽，心說江哥不愧是江哥，別看人家課不上，但似乎是掌握了他們完全不懂的中文語法。
江勤趁着閒聊的這段時間，整理好了牀鋪，翻身上去：“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學校發生什麼新鮮事沒有？”
“有啊，前段時間，學校裡的外賣平臺像是不過了一樣，瘋狂打折，都給我吃圓了。”
周超拍拍肚子，大三咬牙減下去的肉彷彿又長了回來。
說實話，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太瘦，超子的肉長回來之後反而比之前看着順眼了。
任自強聽完之後也伸出手：“我都一天吃六頓，什麼好吃什麼，但每頓都不超過五塊錢，香死了。”
“這事兒可真新鮮，我好像一點也不知道。”
江勤歪着個嘴說了一聲。
像超子和強子這樣的大學生，見着飯就猛吃，但不太會深究平臺瘋狂補貼的背後緣由。
他們覺得江勤離開的這一週虧死了，都沒點到這麼便宜的外賣，但卻想不到這次的平臺大減價完全是因爲他在爲小富婆撐腰。
此時，曹少爺似乎活了過來，補了一句：“那幾天，我豪擲千金，每天的午飯和晚飯都像是滿漢全席，老江，你在互聯網大會吃的都不一定有我好，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朋友圈。”
“信，我信。”
“可惜，你一回來就恢復原價了，時也命也啊。”
曹廣宇有一種終於在某個方面戰勝了江勤的錯覺：“你要是早兩天回來，說不定還能蹭飯，強子和超子就天天蹭我的宵夜。”
周超和任自強點點頭：“曹哥上週確實大手筆。”
江勤倚在牀頭：“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個飯點app，我看它不順眼，就在大學生市場狙擊它，餓了不知道消息誤以爲我在針對他，瘋狂減價，飯點的業務開始流失，無奈只能跟着減價。”
“？”
“價格戰打了一週，飯點就沒了，餓了不發現我針對的不是它，於是漸漸恢復了價格。”
江勤調整了一下坐姿：“像我這樣的O2O寡頭，如今已經是出言便做獅子鳴了。”
302的氣氛忽然開始沉默了起來，只有一隻小飛蛾，圍繞着宿舍頂部的那盞白熾燈飛來飛去，整個世界彷彿只有他在動。
半晌之後，超子拿着盆去洗漱，經過曹廣宇牀位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活嗎？”
“還活，”超子又摸了摸他的臉，“人都還是熱的。”
任自強聞聲鬆了口氣，心說還得是我曹哥，這相當於被迎面轟了一個大的，竟然還能活，簡直是金剛不壞之身！
然後他側了個身，面朝着牆角，開始和王琳琳卿卿我我地打起了電話。
而江勤此時也拉起被子蓋在了身上，摸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503的微信羣都聊到99+了。
裡面沒有任何有用的內容，全都是刷屏的表情包。
這表情包是一個圓頭小孩在嘬奶茶，高文慧在發，王海妮也在發，還艾特了他，好像是發給他看的。
小富婆的消息就夾雜在這些表情包中間，看上去略慌。
【不要發這個，王海妮你是個壞人】
【文慧也是壞人，我以後再也不給你發獎金了】
然後她還發了兩個表情包，一個是皺着眉的圓臉小女孩，另一個是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小倉鼠。
江勤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門道。
這表情包有什麼好看的？小富婆這一宿舍的非正常人類，簡直莫名其妙。
“馮楠舒，伱早點睡覺，別玩的太晚。”
“知道了，這就睡了。”
馮楠舒發了個“我乖乖睡了”的表情包，羣內漸漸安靜了下來。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外灑入，一睜眼，天光已然大亮。
江勤開車去了拼團總部，召集臨川的品牌方開了個會，一是講了下商圈4.0之徹底瘋狂的升級方案，二是讓他們派個經理去滬上參加的萬商匯項目的商談。
臨川商幫的戰略合作模式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有錢一起賺的聯動模式目前已經非常成熟了。
線上以拼團爲平臺，吸引用戶流量，線下以萬衆爲平臺，聚合商圈資源。
再加上拼團供應鏈，從原產地進行供給和成本壓縮。
還有外賣行業發展，也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扶持了一大批小型的快餐品牌，目前拼團+商幫的商業網算是無孔不入了。
做互聯網平臺吃的就是一個資源整合，而實體門店要的就是足夠的流量，這本來就是江勤的兩年前的規劃，現在已經成爲了現實。
臨川商幫的老闆對江勤幾乎已經迷信了，覺得他就是財神爺的人間體，說不定哪天就能看到他拿着個硬幣大喊變身。
所以在聽到安排之後，各大品牌的老闆紛紛調動人手，飛往滬上，參加了萬商匯的招商會，並簽訂了合同。
一個還未動工的項目，僅僅只有項目書，但前期的招商卻在短短三天的時間內宣告結束。
而此時的喜悅城，還在招商的過程中屢屢碰壁，這讓馮氏集團從高管到員工，都開始有些不安。
兩個月前，馮氏集團剛剛經歷了一次拆分，秦氏地產徹底獨立，切斷了和馮世地產的業務往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馮氏集團經歷了一波大規模裁員，不少老員工都被優化。
沒被裁掉的員工及高管本來還覺得自己挺幸運的，最起碼的保住了工作。
而且根據他們的經驗來看，當一家公司進行了一次裁員之後，最起碼三五年不會再有這麼大規模的裁員了。
可事實，卻並不樂觀。
颶風投資連續投資失利，馮氏地產的【喜悅城】項目招商受阻。
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爲了降本增效，再來一次裁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董事會對馮氏目前的發展狀況，也有些憂心忡忡。
“喜悅城畢竟是個新品牌，招商不順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秦靜秋在位的時候，所有的商業地產項目都是以秦氏地產的名頭開展的，我們雖然是老公司，但現在需要重新獲取品牌影響力。”
馮世榮站在落地窗前，身後坐着一大批公司高管：“做商城，地段纔是最重要的，而我們的地段，要比萬衆商城更好。”
地產事業羣總監黃維濤點了點頭：“這個倒是不錯。”
“所以我們是佔優勢的，但既然招商能力不足，那就把租金優惠兩年吧，我們先把喜悅城這個品牌做起來。”
在目前的商業綜合體行業裡，做品牌做的最好的就是萬達，而做招商做的最好的則是萬衆。
喜悅城想要從中分到蛋糕，不先割肉是不行的。
他們的地段好，流量大，只要把租金優惠兩年，把招商推進下去，將第一座商城搞得紅火起來，建立起品牌價值，第二座第三座喜悅城自然會有商戶蜂擁而至。
簡單點來說，他們要把第一座【喜悅城】作爲一個樣板。
“我們把資金大規模投入到這個項目當中，又要優惠租金，對公司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啊。”
“但這是目前最合適的解決方法了，如果在這一步猶豫了，後續的工作很難進行下去。”
“好的馮總，我安排招商部去做。”
喜悅城的租金優惠方案做出來之後，確實吸引到了一大批的品牌商過來談合作。
就像馮世榮說的那樣，喜悅城的地段不錯，周圍流量夠大，租金便宜下來之後，吸引力確實夠大，招商工作，漸漸順利了一些。
只是，高管和員工內心當中的擔憂卻並沒有減少。
喜悅城這個項目，回血本來就慢，又優惠了租金，馮氏還是沒有足夠的盈利能力。
雖說裁員計劃讓集團節省了一大筆的現金流，但在這種盈利薄弱但投資巨大的運轉模式下，他們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於是，私下討論的聲音就開始多了起來，不少人都懷念起秦靜秋在的時候。
“如果是秦總在……”之類的聲音，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反覆被提到。
馮世榮偶爾也能聽到，但聽到也只能當做是沒有聽到。
他回國之後，確實沒能在短時間內讓馮氏蒸蒸日上，對比秦靜秋在位的時期，也確實有種萎靡不振的事態，這是不爭的事實。
尤其是他想投資互聯網產業的兩次失誤，也讓他威信有所降低。
但他覺得這只是暫時的，喜悅城這個項目肯定會讓馮氏迎來巔峰期。
馮世榮雙手插兜地看向落地窗外的繁華滬上，抿了下嘴角，在這一刻想到了女兒和她的男朋友。
他這段時間看了不少關於江勤的資料，也摸透了臨川商幫的合作模式，知道自己這個未曾謀面的女婿並不單單隻在做互聯網平臺。
在他的產業鏈當中，那些耀眼的品牌足以撐起一座商業綜合體所需要的流量。
一想到這裡，馮世榮就會陷入到久久的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