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暖,雖不是炎夏,已經隱約覺得氣悶起來
白紗飛舞,涼亭裡秋晨有些百無聊賴的坐在亭中,煮着的熱茶早已翻滾,嫋嫋熱氣薰紅了秋晨的面容,好看的眉目半眯着,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極致的慵懶氣息
雙眸半眯着,看似已經睡着了一般,身上蓋着薄薄的一層蠶絲被,赤裸的玲瓏玉足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膚,許是曬久的緣故,透白中泛出淡淡的粉色,分外好看。
“夫人……”奴兒遲疑了許久之後才輕聲喚道
那眯着眉目的人兒並沒有答話,彷彿已經熟睡了一般
“夫人已經睡着了,你還是下去。”奴兒這才轉過身子,對着一旁的家丁輕聲低喃
“奴兒姑娘……”家丁面露難色,似乎想要透過那重重白紗凝望那涼亭中的佳人,無奈除了那淡淡的背影,什麼也看不見
“我也沒有辦法,你還是退下去。”奴兒順着家丁的目光輕輕望了一眼,轉而搖了搖頭。
“奴兒何事在此喧譁。”秋晨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夫人,你醒了。”奴兒趕緊掀開白紗走入了涼亭內。
“恩……”輕輕應了聲,眼睛卻依舊半眯着。
“夫人,小人是門口的守門的侍衛,是這樣的,十王爺手下的親信在門外候了一上午,硬說要見夫人,小人這不是被磨的實在受不了了,這纔來通報夫人。”家丁咬了咬牙一口氣說道。王爺最寵愛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容貌。
“不見……”秋晨微蹙眉目,莫商不曉得又在耍什麼花樣。那夜的桃花酒,她可是記憶猶新,若不是冷莫離派了忠心的侍女在她左右,真接了那杯桃花酒,還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
“聽到沒有,夫人說不見,還不下去。”奴兒顯然也被擾了許久,聽到秋晨拒絕,立馬冷了語氣。
“可是,夫人,那人說只要報上他的名諱,夫人定會見他一面。”家丁苦着一張臉,他也是被迫無奈,否則誰願意擔着這沒點好處的擔子。
“哦,說說看。”秋晨似乎來了興致,語氣卻隱隱透着不快。端起一旁尚帶着餘溫的茶水,放在脣瓣輕輕抿了口,許久泡久了的緣故,原本清香的茶入了吼,竟然異常的苦澀。
“那侍衛說他叫李斯,桃李滿天下的李,斯文有情郎斯。”家丁說的不太順暢,顯然是受人指使才這麼說的。
端着茶杯的手不經意的顫動了下,泛白的關節輕輕的把茶杯放回桌上,半眯着的眉目中快速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澤,那日在死牢裡,她卻是念過這樣一句話,李斯,好名,桃李滿天下,斯文有情郎。那個獄卒,她幾乎要忘了那個人的存在。
“夫人……”奴兒見秋晨失神的模樣微微訝異。
“讓他進來。”秋晨嘆了口氣,那獄卒對她算是有恩,不管是爲何原因,總是要面對的不是麼,何況她的身份早就已經不是秘密。
“夫人,爲何要見一個奴才。”奴兒有些不滿的說道。
“奴兒,你先退下,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此地,即便是王爺也不行。”秋晨淡淡的笑了笑。
“是……”奴兒雖然不情願,可是對於秋晨的話卻向來不敢質疑,總之能夠讓王爺臣服的人絕對是她崇拜的對象。
不過片刻,李斯便走了進來,一襲青色長裳,雖不是上好的料底,卻也看得出來絕對不是一般的貨色,長髮梳的順直,俊秀的面容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遠遠的走到白紗前跪下身子,”小人李斯見過夫人。”聲音不大,溫文爾雅。
“聽說你非要見我不可?”秋晨的聲音淡淡的,似乎站起了身子,赤裸的雙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無聲無息,拽地白裳隨着白紗飛舞,髮絲飄逸,糾結在一起。
李斯的角度便只能看到秋晨的背影,”十王爺遣奴才爲夫人送來書信一封,囑咐小人一定要把書信親自交到夫人手上,得罪之處,還望夫人見諒。”話說的分外的客氣,目光卻一直落在秋晨的身上,未曾離開分毫。
“不必了,麻煩告知十王爺,秋晨是有婦之夫,與男子通信實屬不便,若有話直說便好。”那聲音遠遠的,從風中一點一滴跌落在李斯的耳底。
“夫人……”李斯的話透着幾分遲疑,眼底的欣喜卻再是遮掩不住。
“還有事?”秋晨並未轉身,李斯既然已經猜測到她的身份,但是隻怕他自己都不肯定,那麼她怎麼可以自亂陣腳,而且就算知曉她也不怕。
“那日在皇陵多謝夫人救命之恩,以後李斯定不會再做如此傻事。”這句話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
“那日之事秋晨已經忘了。”不過是報答牢裡那一杯茶水,那一襲舊棉衣的恩情罷了。
“夫人忘了,小人卻永遠都忘不掉。”李斯這句話說的別有深味。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對你並無好處,不該記得的事情還是早日忘卻的好。”有時候她都會訝異,不過是個低等的獄卒,究竟是哪裡來的勇氣。莫商沒有殺他,那是答應了她的緣故,何以又成了莫商的手下,李斯性子倔強偏執,並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放心,小人今日來只是爲了幫十王爺送信,絕無其他的意思。”李斯頓了頓似乎明白了秋晨話中的意思,她就是秋晨墨染,就是死牢裡的那個小皇后,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女子,只有站在高位方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他現在不夠高,所以他便什麼都不能說。
“多謝……”秋晨明瞭李斯已經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他或許只是想要確定她是不是秋晨墨染,當日在牢裡或許她就不該招惹上他,還真是爲自己找麻煩。
“信,放在此地,否則小人不好向十王爺交待,夫人,請珍重。”後面一句話落音極重,目光極爲不捨的凝望了一眼白紗裡的人兒,方纔匆匆忙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