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實在不行，明天老子出城應戰，破城既已成定局，還不如痛快戰上一場！”說話的是一名副將，雖說這話是豪氣干雲，可聲音卻怎麼聽都覺得缺了幾分底氣。
“這中屹真是將我們朝死裡整啊！今天派了十幾萬人馬，那明天肯定得更多了！”
“就是！我們該如何是好？今日若非有沐姑娘的琴音相助，只怕真的守不住了。明日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幹唄！怕他們做什麼，大不了一死！”
“就是！城在故我們在，城亡我們也不會獨活！”
連續四天的奮戰，換了旁人早就倒下了，而沐家軍，如今雖說快耗光了精力，骨子裡的氣節還在，挺拔的脊樑沒彎！
寧歡本來靠坐在城牆閉眼養神，聽聞衆人這番話，脣角微揚。
她實在是累極了，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只好又閉上沉重的眼皮，歪着半邊腦袋冥想。
寧歡思及此處，心底一片悲涼。
“歡歡，你睡着了嗎？”沐君寒刻意壓低聲音傳了過來。
寧歡微微睜眼，搖了搖頭，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大哥，你帶一些將士們，連夜把城中的百姓都送出城去吧，明日也許是守不住了。我們能夠與蔚來城共存完，可百姓一定要撤走。”
沐君寒聽出寧歡語氣中的蒼涼，也不免心生悲愴。
從那道出徵的聖旨發來的那天，全軍將士便明白了，這一戰，是回不了頭的，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因爲他們心裡裝的，是使命，是百姓，是國家！
將士們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抵禦外敵入侵！戰至最後一人，灑盡最後一滴血！這，就是是將士們該傳承的意志！
“紫曇、炎華、初七、十七，你們都去幫忙。”寧歡又道。
“你呢？”炎華蹙眉。
“我想一個人呆會，吹會夜風，冷靜一下。”寧歡扯開一道笑容。
衆人撐着疲憊的身軀走下城牆，剛剛圍坐在寧歡附近的幾個將領聽見了安排百姓撤離的命令，此時不用誰發號施令，十幾個人自覺起身跟隨着沐君寒離去。
寧歡是真的累了，她已經撐到極限了，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她可能真的是耗損了所有的元氣吧，若是百里玄淵知道了，肯定又要心疼了。
寧歡如是想着，腦袋越發沉重了，就這樣睡了吧，睡醒起來，一切，都還是美好的。
她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體力早就嚴重透支了。
這一晚上坐在城牆之上，隨着夜越深天氣越是涼，加上不時颳起的夜風，寧歡就在這極度虛弱中受了風寒，發起了高燒。
她背靠着城牆上的護欄，意識模糊着，陷入了昏睡之中，腦海裡一團亂，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那是一個血肉模糊慘烈至極的戰場，卻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
戰場中的少年擡起了頭，她看見了少年的臉，心口一窒。
“寧歡，你怎麼了？”
恍惚間，有人在耳邊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