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花滿盈被小傢伙這聲明知故問問得心酸。
南宮離心臟狠狠一抽，看着小傢伙，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殘忍。
手一撈，將他帶入懷中：“有朝一日，待我步入丹聖，我會竭盡全力令爺爺活過來。”
只是這一天，對她來說太遠太遠，遠到她根本就沒有口中說得那麼自信。
即便成爲丹聖，她也未必有把握能夠將已經死透的爺爺救活。
這種違反自然規律，打破生死界限的事，根本不是說說就可以的。
小玄玉忽然伸出雙臂，狠狠圈着二姐的脖子，腦袋埋在她的肩頭，無聲地哭泣着。
無盡的憂傷痛苦，在這一刻如山洪爆發，而小傢伙卻依舊竭力控制，儘量不讓自己發生，哭得雙肩抖動，難受不已。
淚水打溼南宮離的脖頸，浸溼衣衫，很快染了大片。
南宮離伸手，輕拍着小傢伙的背，目光黯淡同等的憂傷。
良久，南宮離玄玉才從南宮離懷中擡起頭，再看南宮離時，原本清澈乾淨如黑曜石班閃爍明亮的雙眼，此時此刻，覆上了凌厲與兇殘。
“是誰，誰殺了爺爺？”
南宮離深深地望進玉兒瞳孔深處，那狼崽一般的嗜血冷戾，令她不由嘆了一口氣。
她的玉兒，終究還是走到了這步。
但她，無怨無悔，不管是否是她推動，她只要玉兒能夠一直保持一顆上進的心。
因爲，誰也不能保護誰一輩子。
“龍君莫，一個老匹夫。”南宮離簡單地答道，隨後又簡單地概述了東啓城的現狀。
花滿盈沉默，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那麼繁華美麗的一座城池，如今一片廢墟。
宮蕪銀眸微眯，眼底蕩着寒意，清絕的容顏在這一剎，有種欲化爲刃的衝動，若爲刀劍，屠盡天下！
鬼王眼神更爲寒冽，幽幽藍眸折射着懾人寒芒，他只知道，這一刻，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那個令眼前女人的傷心的老東西，若讓他碰上，他不介意爲她報仇雪恨，這樣，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傷心？
南宮離玄玉默默地將龍君莫的名字記在了心中，低着頭，沒有人看到他眼中的嗜血殺意。
南宮離隨後又將鳳音院長等人從通天塔內放了出來，如今周圍全是自己的人，花滿盈也早就知道了關於自己有一個空間的秘密，所以，對他們，她並沒有隱瞞。
感受到空間能量的波動，再見眼前忽然冒出這麼多人，鬼王眯眼，看向南宮離的目光帶着一絲好奇。
“師傅！”鳳音院長一出來，小玄玉便喚出聲。
現在他只剩下師傅和二姐了。
“好孩子！”鳳音院長上前，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玄玉的腦袋，另外一隻手爲他擦去眼角未乾的淚痕。
從金老飛昇成神，外界發生強烈波動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從打坐中醒來了。
剛剛小傢伙趴在南宮丫頭肩上哭的樣子他也盡收眼底。
失去了最敬愛的爺爺，心知他難受，只能儘可能地放低聲音，輕聲安慰。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仙月兒慚愧地低頭，聲音微啞，恨透了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暴露生命空間，如果不是她逞強，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是她給東啓城帶來了這一滅頂之災，也是她讓南宮爺爺慘死，還有東啓城中那麼多條無辜的性命，皆因爲她。
是她對不起他們！
仙月兒對着衆人深深地鞠躬，如果可以，她寧願隨着那些死去的人一同喪生東啓。
“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對不起也沒用。”花滿盈在一旁說道，說實話，她還是看仙月兒不爽。
說她善良吧，那也確實是善良，只是善良得有些不自量力，只考慮眼前，不考慮後果。
唉，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像仙月兒一樣爛好人。
能夠坐上一家之主這個位子，那也是經歷過事的，她習慣在做出一件事前將所有的一切包括結果都計算在內，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或者將損失降到最小。
至於一些拿不準的事，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自己都管不了，又哪裡會有經歷去管別人。
說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罷，反正她就是這樣活的，她花滿盈，只求自己過得舒坦，從不曾在意外人的眼光。
所以，本質上，她和仙月兒，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
因此在聽到仙月兒道歉時，一直埋在心中的不滿也跟着倒了出來。
“離兒妹妹已經幫過你一次，之前看到你的變化，我還以爲你徹底變得不一樣了，呵，不過可惜，你還是你，太過天真善良，不過請記住，這個世界，容不得你天真。”
花滿盈繼續補充一句，天真等於犯蠢，人的一生，蠢一次也就夠了，蠢兩次，無疑是自掘墳墓。
仙月兒被花滿盈說得無地自容，心知她的話沒錯，自己確實是太過天真了。
旁邊衆人沉默，鳳音院長嘆息地搖搖頭，他也是事後才知道這其中的前因後果。
“行了，事情已然發生，談這些也沒用。”南宮離蹙眉，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下去。
若談責任，她也有，當初如果堅決不讓月兒使用生命空間，一切也都不一樣了。
不過誰又知道呢，如果有那麼多的如果，如果能夠預料未來，那就不叫人生。
最大的錯，還是錯在對方的貪婪，她要，殺掉那個龍君莫老賊。
“沒錯，既然發生了，就別再想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提升實力，到時候手刃龍君莫老賊，令其不得好死。”鳳音院長說道，眼底閃動着嗜血。
只要一想到那些慘死的東啓子民，一想到無數被殺的學院學員，他就忍不住心中騰起一股滔天殺意。
巨大的悲憤恨意，令他雙目泛紅，身軀顫抖，滄桑的眼眸透着無比的殺戮。
真想，親手解決了那個老東西。
就在南宮離等人還在討論着手刃龍君莫老賊時，被叫去多時的金小帥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一天之中，他從被爺爺寵，被整個家族子弟羨慕嫉妒的少年，瞬間變成痛失爺爺，不受族人待見的一員。
這種孤軍作戰，被整個家族反對的感覺，還是他生平以來的第一次。
“怎麼回事？”南宮離蹙眉，看他這副表情，猜到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
差點忘了，如今金老已經離開金家，離開這片天元大陸，沒有了金老護着，他在族中難免會受到一些責難。
所以金老剛離開，那些人就已經開始對他發難了麼？
“他們要選家主，並且要收回我手中的丹鋪和藥鋪。”金小帥如實答道，對宮兄向來不會有隱瞞。
話落，對面的南宮離眼底閃過冷色，果然如此。
金老才離開就開始爭奪起家族大權來了，呵，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你是怎麼想的？”比起金老的囑咐，她更想知道金小帥的想法，畢竟，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他若不願，她即便是在後面趕着也不行。
“丹鋪和藥鋪是爺爺交給我的，我想親自打理。”金小帥看着南宮離，認真道。
他不稀罕家族財富權勢，但關係到爺爺的交代，他不想放手。
即便爺爺離開了這片大陸，即便看不到，他也要做好，做優秀。
“家主之位呢，你想放手？”
金小帥茫然，從來都不曾肖想過家主之位。
“算了，我知道了，到時候再看吧，下次他們叫你，我和你一起去，畢竟金老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如今不在，我也有責任幫他守好金家。”一看就知道他沒想到這點，索性不再爲難他。
這小子，以前瀟灑得太過，沒心沒肺，現在要他肩負起這麼大的責任，難免會手足無措。
金小帥點頭，偌大的一個金家，爺爺走了，他只跟宮兄親，除了宮兄，再也不會有人想之前那樣對待自己。
傍晚，睡覺問題來了，整個後院只有三個房間，金老、金小帥，再加後來的南宮離，現在加起來近十號人，根本不可能安排下去。
“要不去前院吧，金家這麼大，客房更是無數，我這就帶你們去。”金小帥提議道，雖然情緒不怎麼好，但這些人都是宮兄的朋友，再怎麼樣也要好好招待。
“我跟二姐睡。”小玄玉胖乎乎的小手緊抓着南宮離，小臉落寞，心情很不好。
只有和二姐在一起他才勉強好受一些，爺爺走了，他就剩下二姐一個親人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鬼王臉色倏忽沉了下來，越看越不爽，覺得這臭小子分外刺眼，有種想要將他強行拽過來的衝動。
“你睡哪兒？”鬼王眯眼，盯着女人忽然蹦出一句。
噗……
花滿盈喝到嘴中的水頓時噴了出來，搞怪地看着鬼王，這問題，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
問一個女人睡哪兒，嘖嘖，要不是知道他們之前的關係，真心很容易讓人亂想的。
“你想幹嘛？”南宮離警惕地看着男人，這臭烘烘的表情，看着真讓她無語，敢對她冷臉，哼，待他記憶恢復了，她一次還給他。
“和你睡！”金屬質感嗓音響起，鬼王說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