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剛探出頭，還沒來得及看到那是一抹什麼樣的身影，便被對方驀然間的轉頭動作嚇的雙手一鬆，直接從高牆上摔下來。
然後似丟人，似狼狽那般的趕緊逃走，過後一邊上藥還一邊罵着自己好吃虧，居然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到，還被搞的如此狼狽不堪。
從一開始的意外，到後來的好奇，她越來越想知道對面彈奏的人是誰，也到底會是什麼人，會彈奏出如此美妙的樂曲。
可有時候卻也會覺得，隔着這面高高的牆壁，很有安全感和神秘感。
距離產生了美，那種滋味勾着她的心，吊着她的心，讓她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的滋長。
漸漸的，形成了習慣。
每當他彈奏的時候，她都會緊靠着將他們隔開的那個高高的牆壁，抱膝坐在那裡，望着夜空，心裡便是從所未有的安寧。
時間一長，她就覺得，兩個人雖未謀過面，可是卻早就有着一種難以形容的默契。
如果見面，他們還會是最普通的陌生人麼？
如果見了面，對面的那人，他還會不會再來彈琴？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喜歡這樣的夜晚，卻又不想因爲自己一時的衝動而失去。
梵寂垂眸，摸着她的髮絲，摸着她的臉頰，摸着她的脣瓣，眼角又是一行淚滑下。
“小九兒，你還記得你偷偷聽我彈鳳首箜篌的那些夜晚麼……”
“我從來不喜歡被別人聽到，也不想被人所知道我會彈鳳首箜篌，然而，卻在你偷聽的第一次，哪怕我沒見過你，就已經開始無限的縱容你……”
“雖然那個時候的我，並不喜歡你，相反還很討厭你，你一直躲在另一處偷聽，真是個膽小鬼……可是小九兒，我卻還是喜歡你的傾聽。”
那個時候的他，高傲冷僻，對陌生人永遠都是不可一世，吝嗇的不屑於給予一個目光。
而那一次，他聽到對方，有些笨拙爬牆的聲音，像是很緊張的樣子，他便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卻不想，還沒等轉過去，對方便掉了下去。
匆忙中，他那短暫的一個回眸，只看到了一雙明亮柔軟的眼睛。
漆黑明亮，像天上的星辰那般。
他雖然也好奇過對面的人，會是什麼人，但是他的尊嚴和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
然而在某一個夜晚，事情終於發生了轉變。
傅雲生來找他商討國事，可他卻還想着去那廢棄的寢宮彈奏，他知道，他可以不去，但是他的腦海卻突然出現了那抹明亮而柔軟的眼眸，想着那個人也許還會在那裡等待着他。
他還是去了，和傅雲生約在了那裡。
傅雲生是他最好的朋友，是大學士，也是他的好助力，那日他們一起去了那裡，在商談完事情後，夜雖然已經很深了，但是自己還沒走。
因爲自己還沒開始彈鳳首箜篌，爲那個每個夜晚都傾聽的她彈奏。
他頓了一下，冷漠的目光落在那高高的宮牆上，突然對傅雲生問道，“對面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