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邪被小宮女攙扶着回到喜牀上,細心的給她捏起腿來,風無邪見她生的面相敦厚,便問道:“剛剛可有人來過?”
宮女茫然的搖了搖頭:“奴婢一直都守着門外,不曾見有人靠近。”
沒有想到還是個會使毒的,居然跟自己還是同行。
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這麼大膽闖進皇后的喜房裡來。
而且聽那人的語氣,似乎還認識君夜離,倆人似乎還有仇,只是讓風無邪想不明白的是。
即然有仇,爲什麼不直接殺了自己,反而用這麼一種侮辱的方式?
看來這個問題,也只能去問君夜離了。
風無邪不免長嘆一聲,也不知道君夜離到底有多少仇人,居然在她倆人的新婚之夜來搗亂。
小宮女見風無邪有些走神,小聲的提醒道:“娘娘,吉時已到,我們出去吧。”
風無邪點點頭,小宮女細心的爲她蓋上紅蓋頭,將她攙扶着走了出去。
因爲中了軟筋散的緣故,風無邪的腳下像踩着一團棉花,剛剛她用內力將體內的毒素壓制下去,趁着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傷了那個男人,現在毒素她已經壓不住,整個身體便軟成了一灘泥。
小宮女似乎也感覺到了,但她並未往那方面想去,只是覺得這位新皇后並未像傳言那麼厲害,跟尋常女子沒有什麼兩樣。
外面傳聞她只用一小隊的人就把身陷皇宮的楚帝給救了出來,進燕詢山,奪匪寨,以一敵百。
可是看她這麼脆弱的樣子,只怕是外人誇大其詞了。
風無邪被攙扶上了十六人擡的花轎,琉璃珠串成的簾子遮擋住了外面的風光,人們只能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到花轎裡面隱約坐着的人影。
前面的宮女太監排成兩列縱隊,手持宮燈在前面引路,後面是大批的禁衛軍負責周圍的安全。
花轎一路走的很順,不多時便到達了宮門。
硃紅色的宮門大開,門口兩邊早已經站滿了前來迎接的宮女太監,見到風無邪的車隊過來後。
全都紛紛跪倒在地,嘴裡高呼拜見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呼聲一直從宮門口傳到了新的王殿門口,隨着車隊的緩緩進入,整個皇宮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喜氣當中。
風無邪坐在轎子裡,手捧着玉如意,脣角帶着幸福的笑容。
不多時,轎子在王殿門口停下,隔着珠簾遙遙望去,君夜離一身大紅的婚服,在長長的玉石臺階上而立。
幾乎所有的宮女都被新王尊貴的氣質所吸引,縱然是低着頭,可心裡卻是緊張的要死。
君夜離早就站在高階上等候着王后的車駕,他單手背在身後,手指不停的攥起又鬆開,以至於手心都出了一層細汗。
大紅的燈籠發出的光亮溫和而嫵媚,讓整個皇城都籠罩在紅色的海洋裡,讓人似夢似幻,總感覺這一切都不真實。
直到看到風無邪坐在花轎裡的那一刻,君夜裡的心纔算鬆了下來,他的眉眼蘊含着深深的笑意。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他要大婚了,和最喜愛的女子。
拉起手裡的金弓,君夜離搭弦鬆手,紅色箭頭射中了轎頂的紅花,他緩緩走下臺階。
走到花轎前,伸出修長的手指,笑道:“皇后,請下轎。”
白皙的小手搭在君夜離的大手上,柔若無骨,琉璃珠簾被宮女掀開,風無邪搭着君夜離的手,步下了花轎。
隨即君夜離就感覺到了風無邪的不對勁,他眸光一沉,閃過一絲狠戾,但在看到風無邪清若山泉的眸子時,便恢復了平靜。
敢在他大婚時對無邪下手的人,定不會放過他。
風無邪的腿發軟,根本難以走路。
今晚前來參加新王婚禮的有王公大臣,各國的使者,在這衆目睽睽之下。
如果皇后因爲腳軟而摔倒在地的話,必定會成爲天大的笑話。
風無邪心中正忐忑時,卻感覺體內傳來一股深厚的內力,體力頓時充沛起來。
她豁然擡頭,便撞見君夜離烏若沉羽的眸子裡:“走吧,我的皇后。”
風無邪點點頭,兩人相攜着朝着王殿走去。
九十九層臺階,每一步兩人都走的非常莊重,所到之處衆人皆跪倒在他們的腳下。
嘴裡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勢浩蕩,連綿不絕直上九天之外。
在經過一系列的繁複的禮儀之後,風無邪被送入了朝鳳宮,寬大的喜牀上只坐着她一個人。
她有些後怕的捂着胸口,如果剛纔不是君夜離發現了她的異樣,只怕這大婚典禮上,她就要出醜了。
想到那個對她下毒的人,風無邪的心就不由的沉了一分,此人用心如此歹毒,當真是可惡。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風無邪擡頭望去,只見君夜離一陣風似的到了她的寢宮。
還未等風無邪出聲,君夜離就着急的問道:“怎麼樣,現在好些了嗎?”
風無邪點點頭:“好多了。”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君夜離抓着風無邪的手,歉意的道。
“爲何這麼說?你我現在已經是夫妻,榮辱與共,何來對不起之說?”風無邪平靜的道。
根本沒有把那個刺客的事放在心上,但風無邪越是這樣,君夜離的心裡就越過意不去。
他把風無邪擁入懷裡,動情的道:“我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那如果是你傷害了我呢?”風無邪故意反問道。
君夜離執起她的小手,在自己胸前一按,又往左移了一點,說道:“我的心臟跟正常人不一樣,如果想要讓我死的徹底,你拿劍的手一定要往左。”
明明只是開玩笑的話,卻聽得風無邪心中一慌,忙把手抽了出來:“大喜的日子,你怎麼說這種話。”
君夜離溫柔一笑,一把將風無邪擁在懷裡:“我最怕你離我而去,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寧可死在你的手上。”
想到還有一件事,正要對風無邪說時,卻聽到外面的掌事太監道:“皇上,各國使臣都在大殿上等着呢,還請皇上皇后移步。”
君夜離的眉頭微皺,被人打斷很不爽,不耐煩的道:“朕隨
後就去。”
見到風無邪還穿着厚重的喜服,君夜離的面色一下子溫柔起來:“爲夫幫你換件輕便的衣服。”
說着,也不管風無邪同不同意,就自顧自的替她寬起衣來。
風無邪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脫了兩下,但想到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她要再矯情是不是有些過了。
但不再動彈了,乖乖的讓君夜離給她更衣。
一番忙碌下來,風無邪的小臉兒紅通通的,君夜離的額上冒出一層細汗。
他原本是想要獻獻殷勤,可是沒有想到,這對他卻成了折磨。
待到好不容易換好衣服以後,他的汗已經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君夜離攜着風無邪出現在大殿的時候,各國的使臣和衆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們倆人的身上。
使臣到來自然是恭賀新王大婚,按照慣例是要給新王送上禮物的。
爲了顯示自己的誠意,各個使臣之間也都在暗中較勁,生怕被別的小國給比了下去。
千年的珊瑚掛件、拳頭大的夜明珠、珍貴的龍綃紗,每一樣都是世間奇珍。
風無邪的面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臉都快笑硬了,心中卻在暗道這些人怎麼就知道拿一些俗物,看得她實在是無趣的很。
目光落在了賓客席上,卻見昭平正和風清雲兩人有說有笑,昭平的活潑與風清雲的木納,兩人居然能夠說到一塊去。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再看杜淳和白梟,兩人也是忘形的大口喝酒,不時的說笑着什麼,很是開懷。
下面的衆使臣還在輪番的上禮物,風無邪索性就開了小差兒,把所有的一切都丟給君夜離去對付。
她只要保持着微笑,就可以了。
君夜離似乎也感覺到了風無邪的無聊,暗中捏了捏她的指尖,小聲的道:“再忍一忍,快要結束了。”
風無邪長出一口氣,挺了挺脊背,重新振作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傳聲:“東文太子駕到……”
喧鬧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衆人面面相覷,西楚與東文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即不友好,也非敵對。
可是在君夜離大婚的時候,東文的太子竟然突然到來,事先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的到來,到底是福還是禍?
臺下衆人的神情全都落到了風無邪的眼裡,她暗中思忖,這個東文太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怎麼整殿的人聞之猶如遇見瘟神一般?
畢竟風無邪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於這裡的事情知道的並不清楚,她正想要詢問君夜離的時候,卻見他的面色倏然沉了下來。
風無邪從來沒有見過君夜離有過這麼嚴肅的時候,看來這個東文的太子,還是有些能耐的。
殿外走進來一道欣長的身影,暗紅色的衣襬上金絲繡的流雲紋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隨着他的走近,一張妖孽的臉龐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男人斜眉入鬢,眸若星辰閃爍着睿智的光芒,挺拔的鼻樑下是一雙杏色薄脣向上勾起好看的弧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