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像是美味卻又下了劇毒的紅酒。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仍舊不捨得放手。
那樣叛經離道的一個女子，那樣一個妖嬈肆意的女子，那樣一個情根深種的女子，縱然知道最終自己可能都走不到她的心裡。
可是，你知道嗎，璃兒，你也走不出我的心裡了。
“我考慮一下吧。”半響，蕭昀終究是妥協，起身離開之前留下一句話，楚璃起身目送蕭昀遠去。
“璃兒，算我求你，你也考慮一下好嗎？”蕭昀臨走之前，握住楚璃的手，語氣卑微到塵埃裡。
就算是你不愛我，可是也不要逼我親手選擇放棄你。
楚璃看着蕭昀離去的背影，眼神愈來愈深邃。
見到蕭昀走了之後。小七走上前來，楚璃情緒有些低落：“小七，你說，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小七眼神深邃：“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無牽無掛的度過這一生，勢必要欠別人的，別人也要欠自己的，帶着牽絆走過那奈何橋。”
小七說完，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再未說話，楚璃擡眼看向小七，她的眼睛一直都�9�9微微腫脹着的。
想必是每天晚上都會黯然傷神的吧。
他們二十四血衛之間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楚璃不懂，但是小七失去了阿大的心情，楚璃還是能感同身受的。
“太后那裡有派人過來嗎？”楚璃問道。
按理說，自己這幾日醒過來，太后就會急匆匆的派人來跟自己談判了，楚璃也暗中運行了一下自己的內力。
發現自己體內的毒素，好像還有一絲絲的未排清，想必那太后給的解藥，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等明日，蕭昀來過了之後，我們就去太后的寢宮裡走一趟。”楚璃擡頭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吹來一陣風，吹來幾縷離散的雲朵，窗外的樹枝，輕輕的搖晃着，小七看着楚璃的側影。
縱然周身都散發着淡漠的氣息，但小七就是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她的復仇開始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之後，楚璃一早就派翠嬤嬤在他必經的路上等着蕭昀了，看着翠嬤嬤臨走之前那略帶猶疑的神色。
察覺到翠嬤嬤的情緒，楚璃笑了笑，叫住了翠嬤嬤。
“翠嬤嬤，你跟着我，也很久了吧。”楚璃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向翠嬤嬤，縱然眉眼間一片笑意，卻生生的讓翠嬤嬤察覺出了些疏離的意味。
“從殿下進宮開始，就陪在殿下身邊了。”翠嬤嬤看向楚璃，眼睛裡也有着些許的動情。縱然她的主子是蕭昀，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和楚璃產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感情了。
“如今我把蕭昀逼到這個地步，我知道你心裡是怪我的，但是你要明白，不是每一個人對於皇后的位子都是那麼渴望的。”
楚璃停頓了一下，擡眼看向翠嬤嬤，神色間多了幾分莫名的情愫：“自從進宮以來，他對我的維護，我又何嘗不知道呢，翠嬤嬤，我不知道其他女子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我只有一顆心，一生也只夠愛上一個人。”
楚璃
看向翠嬤嬤，翠嬤嬤是宮裡的老人了，對於那些情愛，想必比一般人都能夠通透。
果然，楚璃說完話，便見到翠嬤嬤神色動容了一下，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的不滿了。
……
蕭昀下了早朝，便見到璃心宮的翠嬤嬤在昨日的地方等着自己，心裡一沉，苦笑，她終究還是要逼着自己做選擇了。
“皇上。”翠嬤嬤看向蕭昀，神色間一片複雜。
蕭昀擡手阻止了翠嬤嬤接下來的話：“我自己去跟她說吧。”蕭昀語氣裡有着一陣疲憊。
翠嬤嬤閉上嘴，跟在蕭昀的身後往璃心宮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默不作聲。
快到璃心宮的門口了，翠嬤嬤停下腳步，看向蕭昀：“皇上，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昀挺住，轉身看着這個大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神色間一盤苦澀：“嬤嬤是要勸我嗎？”
翠嬤嬤見蕭昀的神色有些悲傷，到了嘴邊的話，不由得有些說不出口，但是想到接下來兆國的未來，狠了狠心，還是出聲了。
“皇上，你要記住，你身爲一個男子的前提是你是這個國家的最尊貴無上的皇帝，是整個國家和百姓的依靠。”
翠嬤嬤脆聲說出這句話來，然後便跪在地上，垂首說道：“奴婢知道說這幾句話是大不敬，所以還請皇上治罪。”
蕭昀看了翠嬤嬤一眼，苦笑了幾聲：“嬤嬤說的極是，我怎麼能怪罪你呢。”說完，蕭昀握着拳頭，半響，有些哽咽的聲音響起。
“可是，朕是真的捨不得。”
翠嬤嬤看了蕭昀一眼，眼睛裡略微的有些不忍，自己看着蕭昀從小一步一步的長大，爲了這個皇位，他犧牲了太多。
可以說，他遇到楚璃之前，翠嬤嬤從未見到蕭昀真心笑過。
嘆息了一口氣，翠嬤嬤開口：“殿下想必是等了太久了，皇上快些進去吧。”
蕭昀點點頭，深情有些落寞的進了璃心宮。
一進房間，蕭昀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茶香，蕭昀勾了勾脣角，這茶香，曾經是自己最喜歡的味道。
可是今後，恐怕再也喝不到了吧。
“這麼久沒泡茶了，不知道泡的好不好。”楚璃見蕭昀進來，給蕭昀倒了一杯茶，自己端起自己的那杯，放在鼻尖輕輕的呼吸着。
有些貪婪的吮吸着那茶的清香。
“很好。”蕭昀喝了一口茶，笑着迴應道。
楚璃點點頭：“那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楚璃點點頭，好不羅嗦的開門見山的問道。
蕭昀見楚璃如此直接，無奈的笑了一聲：“你當真如此着急？”
楚璃聽蕭昀這麼說，放下手中的茶杯，擡手摸了摸自己那已經很明顯的肚子：‘這裡的兩個寶寶，已經等不及了，他們想要回家。”
手指緊緊地握住了茶杯，指節也因爲用力便的有些隱隱的泛白。
“楚璃，你真的狠心。”蕭昀看向楚璃，神情似笑非笑。
楚璃輕笑一聲：“我有多麼狠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聽楚璃這麼說，蕭昀苦澀的笑了一聲：‘是啊，我明明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告訴過我自己，不要再靠近你了，可是仍舊忍不住。”
“從你進入兆國開始，包括設計讓我接你進宮，我就知道，你遠不似未出閣時的傳聞那般，癡傻癲狂。我知道，你從進宮開始，你每走的一步，都是你精心算計好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仍舊願意留你在身邊。”蕭昀看向楚璃，雙眼已經有些泛紅了。
楚璃略微不忍心，別開眼睛，沒有看蕭昀。
“我明明知道你暗地裡的那些小手腳，知道你刻意接近太后，知道你刻意接近蕭雅兒，沒關係，我都願意裝作沒有看到，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蕭昀看向楚璃，深情一片哀慟，聲音帶着濃濃的悲傷。
楚璃嘆息了一口氣，心裡默默感念，蕭昀，今生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對待，我本就是在利用你，哪裡能夠禁的住你這般濃厚的深情。
倒了一杯茶，楚璃遞給蕭昀：“蕭昀，你知道我爲何這麼喜歡喝茶嗎？因爲，有一句茶道，講的是‘坐忘’。”
“致虛極，寧靜篤。”楚璃輕輕的唸了一句：“一私不留，一塵不染，一妄不存。”
“蕭昀，放下你心中的那些紅塵的雜念，做好你的皇帝。”楚璃說完，仰頭喝下手中的茶。
“你不願被我逼着做出選擇，那好，我來替你選擇，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楚璃看向蕭昀。
蕭昀看向楚璃，雙眸瞪得很大，以致於眼眶裡的眼淚都不待凝結成淚珠就順着臉頰滑落。
“可我不願恨你，楚璃，我要你永遠欠我。我自己選，我選擇我的皇位，我選擇這個江山！！”蕭昀低吼着，仰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楚璃見蕭昀喝完了茶，將茶壺握在手裡，朝着地上摔去，“啪”的一聲，滾燙的茶水瞬間將楚璃房間裡那高貴的波斯地毯浸溼。
一股熱氣漸漸地向上浮動着。
蕭昀看向那杯茶，眼神久久沒有離開。
“蕭昀，喝了那杯茶，我們之間，所有的你欠我的，我欠你的，都一筆勾銷，從此，你我只是合作的夥伴，我幫你把你 的江山握到手裡，你幫我保護好我要的人。”
擡頭看向蕭昀，見蕭昀神色一片痛不欲生，楚璃心裡也於心不忍，但是還是咬牙說出口：“蕭昀從此以後，你要將心裡剩下的那半壺茶狠狠地摔碎，就像今日一樣。不再想念。纔不枉你如今做出的整個選擇。”
“璃兒……我……”蕭昀擡頭看向楚璃，擡手捂住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臉色是慘白的顏色。
楚璃打斷了蕭昀的話：“蕭昀，止於茶，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停了一下，楚璃似是有些不忍心，輕輕的嘆息了一口氣。
再開口，楚璃的聲音多了幾分溫柔：“這茶，我此生也不會再泡，讓它結束在你身上，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補償了吧。”
蕭昀聽楚璃這麼說，擡眼看向楚璃，仰天長笑了一聲，捂着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跌跌撞撞出了璃心宮。
房間裡，楚璃臉色亦是一片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