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這種畜生有個特點,那便是兇殘。所以它們自來最喜歡血腥味,只要有了足夠的血腥味,還怕他們不出來?”
這話說完,人羣中立刻便有人回了一句:“可是,又哪裡來的血腥味呢?我們如今手裡頭並沒有備着旁的牲畜。”
“這個麼。”唐韻淡淡笑道:“便需要大家自己好好想想了。”
四下裡靜了半瞬,突然有人眸色一閃,滿面都是驚駭:“你這惡毒的女人,是要讓我們自相殘殺麼!”
沒有帶着合適的牲畜,哪裡還能有血腥的味道呢?可不就是……此刻圍在這裡的人?
這話一說完,衆人立刻驚醒了過來。無數雙眸子都惡狠狠瞪向了唐韻,那個架勢大有她敢再說一個字便將她直接給撕個粉碎的勁頭。
唐韻也不說話,只拿一雙清眸眨也不眨看着柳明萱。
“你們做什麼?”藍雲面色一沉,一個縱身便擋在了唐韻身前:“是你們要阿韻出的主意,她不過是說了大家都知道的一些東西。殺人引狼這種法子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怎麼就來怪她了?”
“分明是她包藏禍心,她就是故意將我們往那個路子上引,想叫我們自相殘殺!”
這麼一說,羣情再度激昂了起來。藍雲漸漸有些吃不消,忍不住回頭看向唐韻。見她一臉端莊溫雅的笑容,心裡頭便暗暗有些焦急。
這會子劍拔弩張的,她卻一言不發,到底打的十分什麼主意呢?
“這事,安榮郡主怎麼看?”
她自然看得出柳明萱方纔說要與自己一路並不似作假,看來到了如今她仍舊沒有放棄要幫助自己從雲山書院順利畢業的打算。
既然如此,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柳明萱挑了挑眉:“本郡主以爲,這法子……甚好。”
“什麼?”衆人張着嘴,一下子便沒有了聲音。
全楚京誰不知道,安榮郡主打小便與唐韻不對付。如今她居然贊同自己的死對頭?她們是不是聽錯了!
“狼生性狡猾,想要在青天白日裡將那些畜生引出了,除了大量的鮮血的確沒有旁的法子。但……殺人取血這種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
衆人:“安榮郡主說的是。”
唐韻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諷刺,柳明萱可也太會說話了。瞧瞧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誰都不得罪。
可是,說了那麼半晌,不都是廢話麼?
“不如請阿韻你再重新想個法子好了。”柳明萱語調很是輕柔。
唐韻狠狠打了個哆嗦。
就咱們這種關係,求求您就不要叫我阿韻了吧。這麼噁心別人又噁心自己的話說出來,真的不覺得難受麼?
柳明萱到底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說了那麼令人噁心的話之後竟然面不改色,仍舊拿一雙沉靜的冷月般的眸子看着她。
眼看着她朱脣輕啓:“阿……。”
“我剛纔是跟大家開個玩笑。”唐韻立刻高聲說道,生怕晚了那麼一時半刻她再說出什麼噁心人的話來。
“我這裡有樣東西,大傢伙只要將它給塗在身上那麼一點點。不出片刻,那些畜生自然會乖乖出來。”
衆人面面相覷,她說的那個東西爲毛聽起來叫人那麼的……不安呢?
說着話,唐韻慢悠悠從自己袖袋裡拿出了個精巧的粉瓷胭脂盒子。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端莊溫雅起來。
“誰想來試一試?”女子的聲音脆糯而甜美,卻無端端的叫人覺得渾身發冷。
“不如……。”唐韻眸光一閃,眸光幽幽掃向了冷月一般高貴的柳明萱。
柳明萱眸色一閃,莫名便覺得自己彷彿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下意識便想要後退。
然而,這麼些年的刻入骨髓的教養讓她怎麼都做不出落荒而逃的事情來。於是,面色便一分分僵硬了起來。
唐韻早已經將她每一絲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眼中笑意便深了幾分:“請安榮郡主來給大家帶個頭可好?”
“我……。”柳明萱盯着幾乎快要戳到她臉上的胭脂盒子下意思的嚥了咽口水,眉頭便狠狠顰了起來。
唐韻挑着眉,她當然知道以柳明萱的小心謹慎自然不會去碰她送上的東西。但是,她卻也絕對不敢拒絕。不然,在這麼些人面前漏了怯,她那完美的名聲可就……
所以,這會子她怕是糾結的要死吧。看着她糾結的樣子,真真的爽快呢!
“阿韻這主意真是太好了,安榮郡主藝高人膽大,又素來講義氣。定然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藍雲補刀成功。
唐韻眉開眼笑的朝着她拋去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這麼個朋友真是太好了。
“藍姐姐可也別這麼說,郡主到底也是個深閨女子說不定……就不敢呢?”
“拿來,給我。”柳明萱沉着臉說的飛快,似乎生怕下一刻自己便會改了主意。
唐韻從善如流立刻便打開了盒蓋子,笑眯眯再度遞給了她。
柳明萱便又咽了咽口水,終是咬了咬牙,拿指腹沾了滿滿一手指的胭脂便要往臉上擦去。
唐韻眸光一閃:“不用塗在臉上,只要弄一些在衣服上便成了。”
眼看着柳明萱依言而行,唐韻臉上的笑容便凝了半瞬。
這盒子裡的東西便是蝶蘭香,方纔她與玉青書一同離開又來的晚了,便是與他一同去取了這個東西。
柳明萱居然真的塗在了自己的身上,當初陷害祖父和三伯母的果然……不是她!
“給我也試試。”藍雲伸手便要去拿蝶蘭香,唐韻也沒有反對任由她也塗給自己塗上了。
“本郡主都用了,怎的你自己卻不肯用呢?”柳明萱平靜的看向了唐韻:“莫非,這玩意有什麼不妥麼?”
“誰說我不敢了?”唐韻勾脣一笑,也抹了一大塊蝶蘭香在自己的衣角。
眼睛着柳明萱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下去,面色立刻一沉:“走!”
“等一下。”唐韻眸色一冷:“既然我與安榮郡主都已經用了這個東西,你們怎麼就這麼走了?”
於是,其餘人便也只能硬着頭皮在自己身上塗上了蝶蘭香。
之後,浩浩蕩蕩一羣人便跟着柳明萱進了林子。
“咱們也走吧。”藍雲低聲說了一句,將佩劍握在了手裡扭頭便要朝着林子裡面去。
“不急。”唐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神色間頗有些神秘:“先把這個吃了。”
藍雲便看到她攤開的手心裡躺着一紅一黑兩粒藥丸。
“紅色的內服,黑色的捏開了塗在你方纔抹過蝶蘭香的位子。”
藍雲雖有些好奇,還是按着她的要求一一做了。
“方纔那個胭脂盒子裡頭的東西叫做蝶蘭香。”唐韻眸光一冷:“它的味道可以叫狼羣發狂,不要命的去追擊身上有這個味道的人。我祖父和三伯母都是因爲誤用了這個東西才……”
唐韻吸了口氣:“方纔那個東西是蝶蘭香的解藥。”
藍雲眸光閃了閃,唐韻說那一番話不過是爲了跟她解釋蝶蘭香的來歷。不然,哪裡會將傷心的事情再度提起來?
她不知道唐韻口中的三伯母是誰,可是全楚京的人都知道老蕭王是爲了保護京郊的百姓被狼羣給害死的。若是因着蝶蘭香……這可是個天大的秘密。
她能將這麼隱秘的事情說出來,是真的將她當作了朋友。
“謝謝。”藍雲只低聲道了極簡單兩個字。
君子之交淡如水,與唐韻這樣的人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說什麼旁的話。簡單便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我們也走吧。”唐韻眨了眨眼:“不然,只怕來不及救人了呢。”
藍雲卻並沒有立刻跟着她走:“你的藥呢?我怎麼沒有瞧見你吃解藥?”
“我早就吃過了。”唐韻笑道:“不然,我傻了纔會給自己身上塗蝶蘭香。”
藍雲仔細盯着她看了兩眼,見她一派輕鬆便放下了心:“那便走吧。”
兩人這才攜手一同進了樹林。
柳明萱那一夥人走的並不快,不大會的功夫便瞧見了人影。
“哪裡有狼?”衆人緊繃着神經走了半晌,卻連跟狼毛都沒有看見。於是,心中便升起了一絲焦躁。
“就是呢。”立刻有人附和說道:“憑着一盒子胭脂能將狼給引出了?簡直是笑話。”
“閉嘴。”柳明萱皺了皺眉:“沒有見到狼不是該高興麼?”
四下裡立刻安靜了下來,這話說的貌似也有幾分道理呢。
“嗷嗚~~~。”
寂靜中驟然傳來一陣高亢的嘶吼,也不知到底是個遠還是近,總覺的哪裡都是聲音。
“什麼聲音?”衆人顯然被這個聲音給驚着了,下意識地便湊在了一起。
“嗷嗚!”
嘶吼的聲音明顯近了幾分,這會子見着連地皮都似乎微微震動了起來。若是細看,連地面上的石子都在顫動,若是……真的有什麼東西正朝着這邊過來。
那麼……動靜可也太大了!
唐韻眸色一閃,蝶蘭香的力道可真是太大了。這纔多大會的功夫就來了?
“轟。”
正東方一陣轟鳴,只看到一陣煙塵滾滾,如同平地裡起了陣旋風。所有人面色都僵硬了起來。
“那……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