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嘆了口氣:“即便帝后情深,或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廢后的危機。你還得祈禱着你的夫君能夠爭氣,千萬不要被什麼人給攢了權。要不然……嘖嘖。”
“這麼多原因加在一起,皇后什麼的真真是個高危的職業。太后就不同了。”
她微笑着說道:“太后不用去伺候男人,更不需要同一幫子心懷叵測的女人爭鬥。即便換了皇帝,太后還是太后。這樣的工作可不大容易找得到呢。”
蕭嫵擡頭:“我同意,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柳明萱必須死!”
當年宗政如茵之禍,表面上是因爲宗政如茵和宗政璃一手造成的。但……若不是有人在暗處煽風點火,將她對宗政璃的傾慕添油加醋的說給了宗政如茵。能有後來的事情麼?
所以,蕭嫵恨着的人又怎麼少得了柳明萱?
“好。”唐韻點頭:“等到時機成熟,她的命就交給你了。”
“還有。”蕭嫵繼續說道:“你必須保證我娘在蕭王府的地位。”
“這個自然。”唐韻點頭。
大梁氏這一步棋是她費勁了心思才佈下的,又怎麼能夠叫她被人給廢了?即便不爲了大梁氏,就衝着蕭景煜,也得充分保證她在蕭王府的地位。
“好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蕭嫵說道:“你儘快安排吧。”
等唐韻回到國師府的時候,早已經天光大亮。
一進了屋就看到那絕世如妖的男子正躺在牀榻上睡着,纖長濃密的睫毛投在男子臉頰上,如同羽翼飽滿的蝴蝶。
唐韻立刻將丫鬟們打發了出去,自己也輕手輕腳躺在了他的身邊。說起來也奇怪,回來的時候分明相當的有精神,半點不覺得睏乏。一沾了枕頭,立刻就覺得困了。
剛剛躺下,一雙大掌便自她肋下穿了過來,將她纖細柔軟的身軀給拉近了懷裡。
“睡吧。”男子柔糜低悅的聲音貼着她的耳垂傳了過來:“我陪着你。”
這一覺睡的很是安穩,等唐韻醒過來的時候立刻就撞進了男子酒色瀲灩的一雙瞳仁當中。
“醒了?”樂正容休擡手在她鼻尖上輕輕一點:“何故比本尊回來的還要晚?”
唐韻眨着眼睛,正在考慮着這話要怎麼回答,便聽到男人一聲低笑,琴絃一般的優美。
“你這小東西是越發的膽大了,居然要本尊來伺候你就寢?”
“哎呀師父,您一定是誤會了。”唐韻打了個哆嗦,整個人立刻就清醒了:“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呢。”
“我……我……。”
她正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麼樣回答這個問題,男人放大的俊彥已經貼在了眼前。
“爲師願意。”
唐韻:“……嗯?”
她一定是方纔受的驚嚇太大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覺。所以纔會聽到了那麼不可思議的一句話。
“爲師願意。”樂正容休勾脣一笑,好脾氣的重複了一句。
“那日,在龍彰宮說的話爲師都聽見了。”男子如玉長指慢悠悠在女子眉眼劃過,繾綣溫柔。
唐韻眨眼:“哪句?”
她說的話多了去了,冷不丁提起來真就想不起他到底指的是哪一句。
樂正容休微微側目卻顯然並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蕭王府一早送了拜帖過來。”他說。
“蕭王府?”唐韻一咕嚕起了身。
這可真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頭,纔想着得找機會去一趟蕭王府,這便有人送帖子來了?
“誰的?”
“蕭廣安。”
“他?”唐韻眨了眨眼睛,對這個名字多少有些意外。
這些年她與蕭王府早已經形同陌路,蕭廣安這個渣爹基本上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生活當中。即便她在府裡頭的那幾年,蕭廣安除了在她面前擺足了一個父親的架勢,哪裡還有個做父親的樣子?
“呵呵。”她低低笑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來的還真不慢呢,果真是他的風格。”
樂正容休脣畔扯出一抹淺笑:“小東西看起來似乎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昨天夜裡我帶着水師進宮,這事情並沒有打算藏着掖着,也根本就藏不住。蕭王得着了信,能不急?”
水師督總什麼的,歷來便是蕭王祖輩相傳。這一代的虎符卻落在了一個女兒,還是個外嫁女的手裡。蕭廣安怎麼能夠甘心?
“我得儘快安排下去蕭王府的事情,即便沒有這張請柬,爲了秋晚也得回去一趟呢。”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在她和樂正容休雙雙離京之後。蕭王府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了秋晚的弟弟。於是,秋晚便回了蕭王府去看自己的弟弟,哪裡想到從那一日開始,便再也沒有回來。
秋晚早已經隨着她嫁來了國師府,按理不再屬於蕭王府的奴婢。
但……突然多出來的這麼一個弟弟,怎麼想怎麼覺着詭異。秋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滯留在蕭王府不回來。
“阿休。”唐韻低聲說道:“我能借佔家用用麼?”
“佔家?”樂正容休眉峰一挑。
唐韻脣角一勾,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意味深長:“佔傾嵐一貫是個閒不住的,他那麼有本事,一直將他給窩在個小小的書院裡頭多屈才啊。”
樂正容休眸色微動:“不可傷了佔家的根基。”
“師父您只管放心,都是一家人,我怎麼可能叫佔家受到傷害呢。”
“倒是你。”唐韻一雙清眸眨也不眨看向了樂正容休:“煉製解藥的東西已經都找齊了,你也多催着紫染和老國師趕緊的將解藥煉製出來纔是。”
樂正容休聲音頓了一頓:“這個你不需要操心了,我自然記得。”
今日果然是個好天氣,連日的大雪終於迎來了燦爛的陽光。經了一日的暴曬,楚京的積雪基本上都已經盡數化開了。
雖然,化開的積雪在行人的踩踏之下成了一片髒污而泥濘的積水,卻並不能影響楚京百姓們的好心情。街道之上行人絡繹不絕。有那麼一架黑油,齊頭,平頂,皁幔的馬車慢悠悠穿過街道出城去了。沒有人對這輛馬車投去過過多的關注,這樣的馬車每日裡在楚京的街道之上出現絕對不在少數。
對於天子腳下的楚京來說,大員,皇親有身份的人比比皆是。每日裡裝飾華美,各色車蓋的馬車都是見怪不怪。又有誰會去在意這麼一輛平民的車架?
這車毫無波折的從楚京的大街上通過,又直直出了南門之後,走了大約不到一里地的樣子便突然加快了速度。瞧起來不過是相當普通的車架,那樣快的速度居然沒有給顛簸的散架了。
你若細看便會發現,這馬車瞧上去普通,實際上在四個馬車輪子的地方都加了減震的裝置。所以,這樣劇烈的顛簸,車上的人該也不會特別的難受。
“主子,您再忍耐一會。”馬車伕飛快說道:“等到了前頭那個村子換了馬車,就不這麼顛了。”
馬車裡頭只有淡淡一個恩,車伕一揮馬鞭。馬車的速度便又加快了幾分,瞧上去馬蹄都似乎離了地一般。
車伕的神情很是專注,目光中卻帶着那麼幾分焦灼。全神貫注都在想着怎麼樣用最快的速度前進,還要最大限度的保持車身的穩定。
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這麼一來,難免便會分了神。冷不丁車子一歪,咣噹一聲便給陷進了路當中一個碩大的泥坑裡頭。
車子速度太快,這一下又來的突然。拉車的馬立刻就翻了個跟頭,巨大的慣性叫它超前衝出去了老遠。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竟然掙脫了繮繩三兩下衝入到了道邊光禿禿的樹林子裡頭,不見了蹤跡。
“真是見了鬼了!”車伕怒罵了一聲,想要將馬喚回來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唯有使勁了渾身解數將失控的馬車給維持住了平衡。雖然車子陷在了泥裡,到底沒有翻車。
“少主子,您沒事吧。”
馬車才一平穩下來,車伕立刻就朝着馬車瞧了過去。
良久才聽到馬車裡有人應了聲無妨,聲音聽上去很是虛弱:“可是馬跑了?”
“沒關係。”車伕說道:“主子安排的人就在附近,等奴才發個信號出去接應的人馬上就能到。再換一匹馬就是。”
車上沒了生息,車伕繼續說道:“您且坐好了,等奴才將馬車推出來先。”
說着話他繞到了被陷在泥裡的右後方,兩隻手都按在了馬車上,死命的推着。可是,無論他使了多大的力氣,馬車除了輕微的晃動了幾下,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
“不行呢。”車伕搖搖頭說道:“爛泥太多,已經完全陷進去了。”
“少主子不必擔憂。”車伕說道:“等奴才將您先背出來,然後立刻給咱們的人發訊號。等着他們來支援吧。”
“那多麻煩啊,不如讓我們兄弟來幫幫你們可好?”
車伕聲音剛落,冷不丁從身旁的樹林子裡頭傳出男人粗獷的一聲嬉笑。男人嗓門極大,如今又是四下無人。這一聲頃刻間傳出了老遠,震的人耳膜都是疼的。
車伕才經歷了一場大劫,又費了吃奶的力氣推車子。這會子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是匱乏的時候。聽見這麼一嗓子只覺得驚悚。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