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玉青書低低說道:“它只是喝多了。”
唐韻:“……。”
“他的毒該是沒有大礙了。”玉青書朝着白羽看了一眼:“只是他的內傷……”
“如何?”唐韻眼睛一亮,大家都說白羽傷的奇特。似乎四肢百骸的內力都給封着了,根本找不到出口以至於在他體內亂撞。所以,他纔會連動一動是力氣都沒有。
玉青書這麼問,莫非是知道怎麼醫治?
“他的功法很奇特,筋脈也與常人不同。”玉青書沉吟着說道:“他這種情況便如同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穴道,使內力不得外泄。該是他原先因爲內力耗損過巨,身體自動反應出的一種自我保護措施。”
唐韻眨了眨眼:“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你需得找到熟悉他功法之人替他衝開受制的穴道。否則,永遠都只能如此。”
這可難了!
唐韻皺了皺眉,白羽就是個謎。根本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還有他口中那個主上死都不肯說是誰。
這又要到哪裡去找熟識他功法的人呢?
“好了。”玉青書緩緩起了身:“莫要忘了郡主答應青書的事情。”
唐韻:“嗯?”
玉青書朝着她勾脣一笑,暖陽一般的溫潤:“我相信郡主不會忘記。”
唐韻盯着那月白色頎長的身軀越去越遠,清眸漸漸眯了起來。
她身邊這些個人都是怪人。都說白羽就是個謎,這玉青書又何嘗不是呢?即便佔傾嵐,也絕對不是表明上看上去那般的簡單。
她聳了聳肩,這些人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的謎團自然有喜歡解謎的人解去。她只需要伺候好那個傲嬌的大妖孽就萬事足了。
“小姐。”頭頂上突然傳來土魂的聲音:“這都什麼時辰了,您確定要一直守着除了主子以外的‘其他男人’麼?”
唐韻挑眉,需要將其他男人那四個字說的那麼清楚?
秋晚也趕緊的說道:“奴婢早就想提醒小姐,該到午膳的時辰了。可那會子屋子裡頭玉先生拿了……”
拿了個蟲子出來,所以她嚇得不敢進來了。
“不就是午膳麼?”唐韻不在意的說道:“就在這裡隨意用些便好。”
她還想等白羽醒了問好些事情呢。
“這可不行。”秋晚連連擺手:“大人臨走時特意交代了,他這些日子不上朝,處理了府裡頭的瑣事便回來教導您的學藝。所以,一日的膳食都必須在一起吃。”
唐韻:“你怎麼不早說!”要被你給害死了。
秋晚摸了摸鼻子:“我以爲您知道,小姐您等等我啊!”
小丫頭盯着一溜煙樣跑的不見人的自家小姐,嘴角不可遏制的抽了抽。人家不會武功呢!
“我幫你。”半空裡男子的聲音很是清淡。
秋晚一愣:“嗯?”
下一刻,地上的景物便越來越遠了。竟是一瞬間騰空而起,扭過頭去是金魂淡漠無痕的一張沉着面孔。
“啊~~~~!”
半空裡女子一聲尖叫響徹雲霄,下一刻秋晚便一巴掌朝着金魂臉頰招呼過去了:“你放我下來!”
金魂顯然沒有料到秋晚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偏自己手裡攬着她腰身人又在半空裡不得閃避,便只得結結實實捱了他一掌。於是便吃了一驚,手腕鬆開了來。
“啊。”秋晚覺得身子猛的一沉,立刻便意識到了下墜的恐懼。本能的伸出一雙玉臂,將金魂的脖子纏了個結結實實:“你幹什麼?”
金魂:“你不是讓我放手?”
秋晚:“你這時候放手是想摔死我麼?”
金魂皺眉:“那到底是放還是不放?”女人都這麼麻煩麼?
秋晚咬了咬脣:“不放,快點去追小姐。”
院子裡頭土魂盯着越來越遠的兩條身影,眼睛猛的一亮。原來,金魂纔是那個深層不露的高手!
之後便扭頭朝着秋彩說道:“秋彩姐姐,屋子裡頭一股子的藥味。不如叫小土帶你去最高的那顆樹冠上涼快涼快可好?”
秋彩眨了眨眼:“你是……要跟我比試輕功麼?”
土魂:“……”
人和人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所以說女人會武功什麼的最討厭了!
……
“主子,還不走麼?”
離着小院數十丈之遙有一個山頭,山頭上是一架涼亭。涼亭中月白衣裳仙人一般的男子將一雙眼眸投向了飄渺的虛空中,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他身後小廝打扮一臉焦急的小童正是元一,而那空谷幽蘭般的男子除了玉青書還能是誰?
“有那麼多熱鬧要瞧,此刻怎麼能走了?”
元一將目光投向他正看着的方向,除了翻滾的雲海,哪裡還能看到什麼旁的東西?
“拿着。”元一一愣神,就見玉青書寬大的衣袖擺了擺,拋了個長條的東西過來。元一吃了一驚立刻伸手去接,見是玉青書的藥箱立刻緊緊抱在懷裡。
“怎麼……”藥箱並沒有蓋好,元一忍不住便朝着裡頭看了一眼:“祖宗哎,您居然動了冰靈蠱王嗎?還損害到這樣的程度?你到底是有多嫌棄自己命太長!”
元一瞪着眼手指都微微抖了起來,顯然是氣得很了,連你都成了您。
玉青書眸光一頓,眼風淡淡掃過元一:“回去以後找魅影領二十板子。”
“啊?”元一一愣:“怎麼就……”
“三十。”玉青書別過了頭去。
“主子,奴才做錯了什麼?”
“五十。”
元一:“……”
今天到底是他撞了邪還是主子撞了邪,爲什麼莫名其妙的要挨板子?
“主……”
“元一。”元一剛張了張嘴,肩頭上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我勸你還是少說些,不然可就不止五十板子了。”
身後是一張很是年輕的臉,男子穿這件鳩羽色的侍衛常服。袖口拿緞帶緊緊綁着,很是幹練。見元一看向了他,細長的眉眼便朝着他眨了眨,很有幾分促黠。
“魅影,你是在看我的笑話麼?”
“我說的有錯?”魅影笑嘻嘻看着他:“你放心,我會輕一些。”
“你們很吵。”
暖陽般的男子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元一的話便給狠狠噎在了喉嚨裡,看了一眼束手而立,迎着山風而立的男子嚥了咽口水。
“主子莫急。”還是魅影反應快,一把攥住元一的衣領:“我們這就走,不打擾您看熱鬧。”
語聲未落,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迎風而立的男子半分未曾動彈,清雅的雙眸仍舊盯着腳下茫茫的虛空。風捲起他的袍角,迎着薄薄的日色,便顯出那一片衣角細密的經緯。便如複雜的人生,也不知到底是誰將誰纏繞。
……
此刻的唐韻可不知道,有個人正透過山河間不斷變幻糾纏的雲層窺探着她的人生。
她此刻只有一個心思,趕緊的回去後山乾元峰樂正容休的別院。希望那老變態這會子還沒有忙完,不然,他若是知道自己爲了個旁的男人誤了與他一同用膳,不知還要想出多少新鮮的花樣來折磨她呢!
眼看着再轉個彎便要到別院了,一眼便瞧見那架奢華招搖的四爪金龍步攆正停在一架亭子裡。她的心立刻就咯噔了一聲,完了,那人還是回來了。
於是,她便加快了腳步。
“國師大人!”別院前驟然響起女子的一聲斷喝,唐韻便眯了眯眼,身子一閃藏在了一顆密實的樹冠中。
女子的聲音儼然經過特殊的訓練音域異常的寬廣,在這空曠的山中和着迴音便傳的越發悠遠。
“昨日夫人失蹤,有人說看到蕙義郡主曾與她在一起。我等想請郡主出來解釋一下,有何不可?”
唐韻皺眉,怎的別院前頭圍了這麼些人居然是爲了青染?她何曾與青染見過面!
這是誰的主意?佔傾嵐?宗政鑰還是柳明萱?
她定睛瞧去,方纔說話那人正是六夫子之一的譚教習,也只能是她。
譚教習在六人中年紀最輕,又是唯一的女子,而且還嫁了個好夫婿自己本身又有封號,脾氣自然比所有人都硬氣一些。但凡遇見個大事小情,她往往都會首當其衝第一個出頭。
這會子敢跟樂正容休叫板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瞧他們的樣子圍着別院應該也有不少時候了,裡頭不但沒有請他們進去,甚至連個搭話的人都沒有。連站在門口的兩個侍衛眼皮子都沒有朝着他們掃過一下。
譚教習這一輩子哪裡被這樣無視過?於是那一張臉頃刻間便紅了。
“譚某知道那女子是大人昨日新收的弟子,但你也不可如此袒護與她。雲山書院教化育人,若是真的出了如此敗類,定當清除。我相信大人定然也不是個事非不分之人。”
這話說完,別院裡突然有了動靜,卻並不是有人出來了。而是從院子裡頭傳出陣幽幽的琴聲,琴聲初時很是平和,卻也極其的婉轉悠揚。隨便落在人的耳朵裡面,便彷彿在眼前展開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所以人都愣了一愣,完全想不通如今劍拔弩張的。裡頭怎的就開始彈琴了?
只有唐韻不過聽了那麼幾句,便暗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