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眨了眨眼,滿肚子的疑惑。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你們的小姐。”唐韻淡淡說道:“而是你們的公子。”
“小姐……啊不。”雷言笑道:“公子這主意不錯,出門在外還是男裝方便些。尤其是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事都該小心着些。”
“恩。”唐韻點了點頭:“將咱們的旗號打出去吧,從現在開始你們便都是榮記商行的夥計和保鏢了。”
“好咧,公子請。”雷言笑嘻嘻答應了一聲。
殺氣騰騰一羣人眨眼之間便成了一隻商號。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邊阿鬆才搭了板子到岸上,那一頭就過來了只浩浩蕩蕩的隊伍。
“請問貴號是從雲羅大陸來的麼?”
這話叫唐韻吃了一驚,立刻擡眼望去。
說話的人是這隻隊伍裡頭一個四十來歲的矮胖子。那人一看就是經常被海邊的陽光暴曬着的,整張臉都黑紅黑紅的,皮膚很有些粗糙。但,穿戴卻相當的考究。
他的身後跟着好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甚至在隊伍中還牽只雪白的大象。唐韻便眯了眯眼,隊伍裡的人無一不例外都如那黑胖子一般衣着光鮮,即便是白象的身上也都裝飾的很是豪華。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怎麼一上來就知道他們是從雲羅大陸來的?
“請問貴商號是從雲羅大陸來的麼?”
見船上半晌沒有人答話,黑胖子也並不見半絲的惱怒。仍舊仰着臉好脾氣地再度追問了一句。
“我們……。”
“是。”
雷言剛準備否認卻叫唐韻一下子給打斷了,眼看着她毫不猶豫的承認了來處,雷言便低了頭。但身子卻分明朝着唐韻靠了過去,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請貴人下船。”
黑胖子立刻喜笑顏開:“小人是鎮子上通寶酒樓的掌櫃。”
說着話他朝着唐韻拱了拱手,之後便將身子微微一側,給身後衆人讓開了一條道。
“這一位是雲記裁縫鋪的劉掌櫃,這個是平安車行的王掌櫃,這位是永記茶鋪的張掌櫃,這位是……。”
“等一下。”唐韻皺了皺眉,表示對眼前這個情況感到了十二萬分的震驚:“這是什麼意思?”
她一定是今天早上睜眼的方式不對,所以才產生了幻覺。不然,怎麼可能突然遇見這麼多人來跟自己自我介紹?
她們很熟?
黑胖子笑着說道:“貴人不必憂心,我們是來迎接您入城的。這裡頭都是我們鎮子裡各行各業的掌櫃們,小人索性一次介紹給了貴人。您只要在鎮子裡有什麼需要,只管對我們吩咐一聲便是。我們定然給您辦的妥妥帖帖。”
唐韻眨眼,不是睜眼方式不對,果斷是她還沒有睡醒。
“貴人請下船吧。”黑胖子再度一躬到地。
“我……。”唐韻眨了眨眼:“沒錢。”
“貴人是在說笑麼?”黑胖子溫聲說道:“貴人是我們鎮子上最尊貴的客人,您的衣食住行早已經有人打點好了。哪裡還敢再收您一分銀子?”
“哦?”
這事情越發的詭異了。
“公子,不能去。”雷言低聲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能去不能去。”土魂難得的與雷言意見一致:“這些人長的這麼醜,一看就不像好人。”
唐韻斜睨了他一眼,這麼以貌取人真的沒有問題?
“醜麼?”秋扇眨了眨眼:“瞧上去還不錯啊,這世上有比公不長還醜的人?”
唐韻默了,公孫無常長的醜麼?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身邊這些孩子的審美這麼有問題?
哪裡想到土魂認真的點了點頭:“公孫無常長的是不怎麼好看,但這些人更醜。天下間就沒幾個長的好看的。”
秋扇好奇的問道:“你眼裡頭還能有長的好看的麼?”
“有啊。”土魂眼睛一亮:“我們爺可不就長的美極了麼?”
唐韻:“……。”
跟樂正容休那個老妖孽比起來,這天下的人果然長的都不能看了。可這個天下,能有幾個那樣的絕世妖孽?
所以說,魂部人的三觀是真真的要不得啊要不得。
“行了,都閉嘴。”唐韻揉了揉眉心,莫名的頭疼:“準備準備,下船。”
“還真下啊。”雷言瞪了眼。
“不下船,你要在這裡呆一輩子麼?”唐韻斜睨了他一眼:“何況,不過是幾個尋常的百姓,能有多可怕?”
雷言點了點頭:“說的也是。那些人要是老老實實的便罷了,膽敢有點異心,哼哼!”
所以說帶着這麼一羣煞神在身邊,真真是沒有什麼可怕的。
於是,唐韻便帶着人下了船。這麼一來,下頭的各個掌櫃們越發的恭敬了。
“貴人是要先打尖還是住店?或是想先看看我們東嵐的風光?”
“吃飯吧,還真有些餓了。”
黑胖子便微笑着朝着牽着白象的人招了招手:“貴人請吧。”
唐韻眨了眨眼卻並沒有動彈:“這隻怕不合適吧。”
她雖然對東嵐不瞭解,但泰國還是知道些的。
在她那個時代的東南亞地區,不講究騎馬而是乘象。但大象卻並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有資格騎的,更何況是白色的大象。能有資格騎白象的,非富即貴。
這會子給她牽了這麼個玩意過來……是怎麼個意思?
“沒有不合適。”黑胖子微笑着說道:“只有白象才配得上貴人您的身份。”
這麼一來唐韻便也不再跟他們客氣,上了白象。眼看着圍在周圍的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唐韻脣角便填了幾許笑意出來。
“貴人想要打尖的話便隨着小人一同走吧。小人的通寶酒樓是這鎮子上的第一酒樓。再也沒有比我們酒樓的飯菜更可口的地方了。”
唐韻便點了點頭:“好。”
“都散了吧。”黑胖子扭頭朝着身後跟着一衆掌櫃說道:“我先帶着貴人去用些飯,等回頭他有什麼需要了再去通知你們。”
衆人答應了一聲便齊齊躬下了身子口裡面道着恭送,黑胖子親自牽着白象入了城。 唐韻朝着身後人使了個眼色,衆人便不緊不慢得跟在了白象後頭。
“掌櫃的貴姓吶。”唐韻聲音溫和的有一搭沒一搭同黑胖子聊着天:“以後該如何稱呼?”
“小姓侯,貴字可不敢當。”
“侯掌櫃瞧起來年紀可不大呢,能掌管着這麼大一家酒樓真不容易呢。”
“呵呵。”侯掌櫃嘻嘻笑着說道:“不過是趕上了好時候。”
“哦?”唐韻眸色一閃:“這話怎麼說?”
眼睛着侯掌櫃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胸膛也挺的直直的。
“客人是從內陸來的,您有所不知呢。我們東嵐的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全仰仗着我們得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好皇帝和長公主呢。”
“長公主?”唐韻多少有些意外,說有個好皇帝這話她還能夠理解。可是……長公主是怎麼個意思?
這個社會到底是以男子爲尊的天下。即便一個公主再得寵再能幹,到底也還是男子的附屬品。怎麼還能上升到了與皇帝同等的高度去了?
“我們長公主可是個大好人。”侯掌櫃的眼睛裡面立刻浮起了一絲欽佩出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欽佩,唐韻瞧得出來半絲沒有作假。這個侯掌櫃分明對他口中的長公主非常的敬重。
“我們東嵐與旁的地方不一樣,男子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便要去遊歷四方,感受下紅塵中的世態炎涼。而且不管你是什麼樣尊貴的身份,在遊歷的時候都只是個普通的百姓。”
唐韻眯着眼,居然還有這麼個說法?
“我們皇上雖然貴爲一國的君王,卻還是要依着規矩來。在他出外遊歷的那些個年頭裡面,我們東嵐的國事便全是由長公主一手打理出來。”
侯掌櫃笑着說道:“若不是因着長公主這麼些年來勞心勞力的一心都爲了萬民在考慮,又哪裡有我們東嵐百姓的幸福安康?”
唐韻沒有說話,心裡頭卻在思量着他這一番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僞。
不可否認,侯掌櫃對他口中的長公主很有幾分尊重,但……說出來的這些話未必就真的句句可信。
今天的事情原本就不正常,但分明是衝着她來的。即便她如今已經做了男兒打扮,說不準已經有人將她的行蹤給掌握了。那麼這一番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所以啊。”侯掌櫃繼續說道:“在咱們東嵐人的心裡頭,都是十分感謝長公主的。”
“聽說,你們皇上要給長公主公開招親了呢。”
“可不是呢。”侯掌櫃笑道:“這可是我們東嵐的大事。只有天底下最最優秀的男兒才配得上我們這麼完美的長公主。”
“咦。”說着話侯掌櫃朝着唐韻瞄了一眼:“貴人莫不是也爲了這個事情來的吧。”
唐韻呵呵,卻並沒有否認。她突然覺得以這麼一個理由在東嵐行走似乎非常不錯。
“侯掌櫃覺得,我有戲麼?”
這麼一問,侯掌櫃立刻就將唐韻仔細的端詳了起來。良久咂了咂嘴。
“貴人的相貌是不錯,瞧起來也有那麼幾分家底。不過麼,能不能配得上我們長公主,還得等您通過了比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