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四面連接的高牆不斷收縮,牆內的範圍越來越小。
雲暮煙在牆內,持續不斷的發動殺戮千影,無數幻影每一次四面飛散,都意味着至少又有一個萬戰將倒下。
雲暮煙斬殺街道上最後一個萬戰將,周圍伏倒的屍體,超過一百。
她周圍,已經沒有活着的敵人了。
而云暮煙,也成了個血人。
她頭臉全是血,那對眼睛裡透着還沒有從連續的拼殺裡平復過來的、濃烈殺氣。
四面厚牆裡,四排敵人,隔着三十丈的距離。
他們站在那,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
“你們真會服從八大武王的指揮安排,讓你們當馬前卒你們就當,只要你們今天願意送死,在你們沒死完之前,他們的王將隊就不會全力以赴。”雲暮煙掃了一圈,哂然一笑,扔掉了手裡那兩把滿是缺口的劍,隨手又在地上撿起來兩把,裝上戰印。
“雲首不必在這裡挑撥離間了!你們孤行人有今天,實屬咎由自取!原本你們自甘墮落也就罷了,卻偏偏在大小武王邊界建村,靠骯髒手段腐蝕衆武王座下的戰士,慫恿他們離經叛道!天下武王雖有容人之心,也由不得你們孤行人如此不識好歹!如孤行人這般不知感恩,視天下武王的善意爲愚蠢,實在無可救藥!爲了天地之間的純潔乾淨,必須清掃你們這些污鼠!你雲首仗着殺戮千影的力量,自以爲可以肆無忌憚,可曾想過今日?”一個天武王座下的王將聲色俱厲的高聲喊話。
“孤行人!罪不可恕!孤行人!污鼠!孤行人!必須徹底清掃!殺、殺、殺——”剎時間,許多大小武王的王將、萬戰將們紛紛高呼喊叫着口號。
“既然要殺那就動手吧,爲什麼突然又跟我聊起天了?”雲暮煙嘲弄的笑道:“因爲八大武王在等、等着盆山區二十四城的萬戰將到達,然後才能,讓天下衆武王派來參加清掃隊的萬戰將、王將死的更多,最好全死乾淨。”
“哈哈哈——妖孽以爲這種笑死人的荒誕之言,能救你自己?”黃金武王派來的清掃隊王將大笑譏諷,卻沒有急於衝上前動手。
“三十二武王底子厚,座下的混沌劍客經得起損耗,衆多中小武王本來就沒有多少強力的混沌劍客,清掃隊又要求必須派出最強的戰鬥力,全死在我的劍下了,小武王變落魄武王,中武王變小武王,此後再翻舊帳安插衆武王曾與孤行人勾結、包庇的罪證,從落魄武王開始,逐批消滅。八大武王積蓄力量已久,早就想掃蕩天下,如今個個飢餓難耐,好不容易等到時機,自然不會放過。”雲暮煙摸了把臉上的血污,又擡腳拿戰靴底在斷了的牆壁上颳着乾涸血跡。
“荒謬!你們孤行人建村時日已久,如果不是你們自己越來越過份,也不會有今日!”大地武王座下的清掃隊的王將說的很是不屑,自然是想起之前孤行人的村主幫風武王殺了他們大地之地不少萬戰將的仇怨。
“因爲以前沒有人能開這個頭。除了天武王,沒人能促成此事。這事情做的太早,八大武王裡許多沒有儲備好相當混沌之氣的就不會積極,臨近沒有容易消滅的小武王的話也不會積極,甚至會反對。現在,只是時機成熟。我也算明白了,孤行人這麼多年了,一直能在邊界夾縫生存,其實從開始就有人樂見其成,盼着孤行人的村子興旺些,留存的長久些,等着時機到來了,拿孤行人作爲繞過武王聯盟共約的藉口……”雲暮煙目光冷漠,語氣也很冷淡的說着這些,邊自整理着被血污粘着的頭髮。
“一個孤行人,怎麼會知道武王聯盟共約?”有王將很是驚訝。
“反正等着馬前卒來送死,閒着也是閒着,來點冰水讓我沖沖頭髮,洗洗手臉。”雲暮煙尋不着水,她也沒有冰系力量,卻渾身粘血又臭又不舒服。四面包圍的敵人這時候不會進攻,這些敵人也一定是針對她的部署,此刻主動去衝陣也並不合適。
雲暮煙原本要的就不是逃走,如果只是突圍求生,她根本不會至今還在這裡。
盆山區就是孤行人的家,也是最後的立足之地,守得住,孤行人才有未來;守不住,那就只能是各散東西,化整爲零的找地方躲藏求生了。
家要如何守?
敵人來了,打!
如同神威之地可以立足的情況一樣,就是因爲大地武王連番進攻,最後被孤王的劍斬的只能暫時放棄進攻。
她雲暮煙如果不能把來犯的敵人打疼,疼的讓他們覺得與其繼續損失,不如暫時罷休的話,孤行人就不可能在這裡立足。
只是,孤行人的處境跟孤王不同,孤王的敵人只有大地武王,而且,玄天之地和風武王是其助力。
孤行人的敵人,是所有的武王。
如何才能讓八大武王疼的不願意來?
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八大武王的戰士太多了,戰時特例開啓,多的是混沌劍客萬戰將級別的戰鬥力,孤行人能殺多少?能撐多久?
不管怎麼看,孤行人都沒有勝算,哪怕僥倖贏得了一次,也絕對贏不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最終,一定會被消耗的乾乾淨淨。
這些情況,雲暮煙明明知道。
所以,李天照總是很驚訝於雲暮煙這種明知不可爲而爲的堅持、到底是爲了什麼。
就爲了與她其實不相干的孤行人嗎?
還是說,開始只是留在夢中游村,後來卻慢慢變成了雲首,再後來,就變的身不由己?
“一點冰水都沒有嗎?玄衣王將總該有,來一點?”雲暮煙掃了一圈,沒見到玄衣,卻知道她一定在,只是不會現在就出手。
然而,沒有玄衣的迴應。
卻聽見一把聲音怒道:“孤行人的雲首就該是這般渾身血污的醜惡模樣!”
李天照聽見這把聲音,不由自主的擡掌捂着眼睛,長嘆了口氣。‘娘那般性子,竟然被玄衣勸着沒有打頭陣,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辦法。’
李天照見沒人使混沌碎片之力給雲暮煙冰,就發動力量,製造者體積越來越大的寒冰球。
片刻,他覺得夠大了,正準備投給雲暮煙時,卻看見一顆體積差不多的冰球,從對面一座廢墟建築裡飛了出來,落在雲暮煙身邊。
緊接着,一條身影從那跳了出來,落在寒冰上。
是一個女人,黑色的披袍遮體,黑布遮面。
那女人拿着一對黑色的長刀,敲了敲腳下的寒冰,就自顧掃了周圍一圈。
四面包圍的清掃隊不太以爲然,都以爲是孤行人。
李天照卻覺得奇怪,覺得這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披袍也遮擋不住的凸出,本就非同一般。
而且,他早就知道有人一直跟着雲暮煙,就是個女的,此刻看來,極可能就是突然跳出來送寒冰球的這位。
李天照看了眼身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冰球,分明已經用不上了。
‘這人到底是誰?不是雲影,也不是小冰雪……難道是雲暮煙的舊識?’李天照覺得這人不是孤行人,更像是一個,本來沒打算這麼快跳出來,卻臨時改變主意跳出來的人。
雲暮煙化了寒冰成水,於是源源不斷的水流落下,衝去了她頭髮、臉上,脖子,裹身戰衣上的那些血污。
冰球才用掉了上面一半,就沖洗的差不多了。
雲暮煙甩去頭髮上的水跡,隨意拿手整理着,這時才望着寒冰上站着的蒙面女人說:“差點沒想起來你是誰。”
“還是想起來了就好。”那女人語氣裡透着笑意。
“想起來了,所以更奇怪。這般站在天下武王的對立面是爲了什麼?”雲暮煙確實很好奇,她知道這人是誰,只是,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她爲何要突然跳出來。
“哦?”那女人追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如果非要強行說一個理由,那就是假裝幫忙,找機會制住我。”雲暮煙說着,淡淡一笑,又道:“但我又覺得你不會這麼做。”
“所以,你真的想不到爲什麼?”那女人繼續追問。
“確實想不到!”雲暮煙覺得沖洗之後,舒坦多了。
“想不到就對了。”那女人從寒冰上一躍而下,與雲暮煙背靠背站着,說了句:“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來了很多人,等打完了你還得再好好洗個澡。”
“你的舉動太讓人意外。”雲暮煙真是想不通背後的人爲何會幫忙。
“此戰之後,能結盟嗎?”
“我做不了主,因爲孤行人都很固執。”雲暮煙微微一笑。
“那就交個朋友吧。”那女人哂然一笑。
“我想拒絕也沒辦法了!就算現在讓你走,他們肯定也不會接受你走錯路的理由。”雲暮煙實在沒想到,今天還會有孤王之外的人來幫忙,然而跳出來了,她連拒絕接受幫助都沒辦法。
四面的牆上,突然出現了缺口,然後,涌進來了許多人。
這些,都是襲擊了盆山區二十四城之後,趕來匯合的清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