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心裡涌起的一點點高興，瞬間被壓了下來。
本來還想拖到明天再將離婚協議給李佳人，看來如今，都是天意。
李佳人見他回神後，又低下頭沉默不語，還以爲他怎麼了，她接着問道：“致遠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吶？我喊你好幾次都沒聽到？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一想到他可能身體不舒服，她精緻的臉上就爬上了擔憂的神情。
不過好在寧致遠終於回神了，抿了抿淡薄的脣瓣，望着她，平靜地回道：“沒事。”
李佳人一聽，稍微提起來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人又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想起昨天哭着跑出去，李佳人現在和寧致遠說話都覺得有點彆扭。
而寧致遠的目光微垂，一直盯着放在牀邊簽了名的離婚協議。
正在尷尬之際，李佳人看到了紙箱裡的心願瓶，她嘴角一下子就上揚了起來。
而同時，寧致遠也狠了心，伸手去將那份離婚協議拿了起來。
兩人又是不約而同的衝對方說道。
“致遠，我有東西給你看……”
“佳人，我有事跟你說……”
兩人話截然而止，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最後李佳人選擇了讓他先說。
雖然她的事很急，可寧致遠神情有點奇怪，那就讓他先說吧。
她站在他病牀前，淡笑着說道：“你先說吧，等你說完我再說。”
寧致遠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他怕他再不說，等下就狠不下心去說出口。
他將裝着離婚協議的文件袋遞給李佳人，道：“佳人看看這個吧。”
李佳人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裡似乎有了預料，可她還是伸手接過，因爲她不願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接過的同時，她臉色也略微變了，低聲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寧致遠沉默不回答，只是等着她自己打開，無奈，李佳人明明心裡害怕，可還是顫了顫手，終究還是打開了。
打開文件袋，她將裡頭的紙張抽出來，低頭一看，身體僵住了。
果然如她剛纔所想，真的是兩人的離婚協議。
寧致遠看見她打開了，看見她臉上怔住的表情，低下頭，不讓自己去看她，同時淡淡地開口說道：“佳人簽了吧，我已經簽了。”
李佳人胸口像被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心，那種滲入骨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
她不說話，只是麻木的將文件全部抽出來，文件袋自她指尖滑落在她腳邊的地面上。
李佳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魔障了一樣，固執的不肯去相信。
拿着幾張紙，她將每一個字都看了個遍，最後纔不得不告訴自己，這是真的。
而且落款處寧致遠的簽名，尤爲刺眼。
她看着，想也不想，一聲不吭直接擡手，‘吱’的一聲，那份離婚協議直接被她撕成兩半，看不也不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裡。
寧致遠聽了聲響，擡頭看着她臉色略微蒼白的臉，她看着他，面容冷冽，可眼底是無法遮陽的傷心在蔓延。
“佳人，你……”
她只是冷冷一笑，“你給我什麼，我沒看到，我已經扔了。”
寧致遠臉色一樣不好，安靜了片刻，伸手在牀邊的櫃面上抽過一樣簽了名的離婚協議。
他就知道，依照李佳人的性格，肯定會直接撕碎扔掉。
但這看到這第二第三份，她傷心之餘，說不定會簽了。
他將另一份遞過去給李佳人，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他拿着離婚協議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着。
擡頭，寧致遠望着李佳人，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撕掉，所以準備了不止一份，這份我也簽名了，佳人，簽了吧。”
李佳人嘴角的弧度上揚，笑，冷笑的看着他，眼神有點諷刺地說道：“也是，你寧致遠的確夠了解我的。”
她視線緩慢的從他臉上移開，落在了還有一份放在一旁的離婚協議上，那一刻，她想大笑出聲。
爲了讓她答應離婚，寧致遠你還真做了萬全的準備。
她視線下移，就看到她身旁凳子上放着的紙箱，裡頭躺着她珍惜不已挖出來的心願瓶。
可那一刻，她看着這十五個心願瓶，再沒了先前的欣喜，現在她只覺得諷刺。
她費盡心思想挽留的，在他心裡，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丟掉而已。
李佳人眼裡浮現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漸漸凝聚成了水珠，在她眼眶裡打着轉。
這一刻，她心裡倔強了起來，咬了咬脣，擡頭，直直的對上寧致遠的目光。
她說道：“好！既然你寧致遠想離，那我們就離吧。”
寧致遠心裡一窒，臉色發白，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爲什麼他胸口隱隱生疼？
片刻，他動了動脣，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她就又冷着聲音開口了。
“不過！寧致遠，我不會籤這份，你讓律師重新草擬一份離婚協議出來。”
寧致遠神情木納的看着她，似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她笑了笑，笑的有點無奈，有點淒涼，她接着道：“關於你寧致遠的一分一毫，我李佳人都不會要！”
剛纔看了離婚協議，寧致遠給她的贍養費幾乎是他全部的身家，除了他名下致遠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保留原本屬於寧文軒的百分之二十外，其餘的基本都給了她。
她李佳人在他眼裡，用錢就能打發得了嗎？
興許寧致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如此堅定和她離婚，可她的心真的累了。
三個月來，她爲了他做了這麼多，卻換不來他的一份信任，一次敞開心扉的機會。
那就這樣吧，她真的有點精疲力盡了。
寧致遠顫了顫嘴脣，低下頭，不說話。
李佳人心裡還在期待，期待他說不。
可就在她心頭剛剛涌起一絲絲希望的火苗時，他就一盆冷水狠狠澆下，讓她心底的希望徹底的灰飛煙滅。
他擡頭，看着她，張口，聲音很輕地說道：“好，我答應你，我會盡快讓律師草擬出新的離婚協議。”
李佳人眼淚直直的往下掉，看着他，低頭看着靜靜躺在紙箱裡的心願瓶。
十五年，這一個心願，現在終於成了一個笑話。
她默不作聲的流着眼淚，拿起紙箱，看着寧致遠，當着他的面，重重的將它摔在地面上。
“噹啷’的一聲，紙箱落地，裡頭的心願瓶摔在地面上，頓時成了一地的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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