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9 第二個轉折

而對於丈夫的出軌行爲,方老太太一直是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的。

對於她來說,她現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了,只要名義上是她丈夫的那個男人不回來打擾她的生活就好。

懷孕期間,方老太太的丈夫早出晚歸,甚至一連好幾天都不回家。方老太太就一個人在家裡吃飯睡覺,按時到醫院做檢查,腹中的小生命非常健康,方老太太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面對外人對她丈夫怎麼總是不回家的詢問,方老太太只是抱以淡淡的一笑,並不答話。

問話者見方老太太這樣,倒也不好意思再問。只是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方老太太的丈夫不僅家暴自己的妻子,還特別沒有責任心,跟以前他們認識的,簡直判若兩人。

而慢慢的,一些風言風語也悄悄地傳了回來,很多人都知道方老太太的丈夫在外面又有女人了,他們都很可憐方老太太。但是方老太太對此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聽到了就跟沒聽到一樣。

在她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某天晚上,男人醉醺醺地回家了,渾身酒氣,情緒看着很不好,形容也比較狼狽,方老太太懶得理他,拖着已經有些臃腫的身軀,準備回自己的房間裡去休息。沒想到只是一個起身的舉動,不知是怎麼就觸動了男人的神經。他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猛地撲到了方老太太的身後,一把拽住她的頭髮就往地上按。

對於他的這個舉動,方老太太完全可以說是始料未及。她毫無防備地被抓住頭髮,男人是使了全力的,她只覺得頭皮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但即便是這樣,方老太太也不敢劇烈掙扎,她一心念着肚子裡的孩子。

方老太太知道醉酒的人,是毫無理智可言的。她也不去跟男人講道理,只軟聲求他放手,求她別傷害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哪隻男人一聽到“孩子”兩個字,一雙眼睛更紅了,他如發了狂的公牛,一角將方老太太踹到在地上,緊接着就是雨點般密集的拳打腳踢,就落在了方老太太身上,男人是下了狠手的,一邊發泄,一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着什麼“臭女表子,讓你偷/人”之類的話。

方老太太聽得一頭霧水,又來不及爲自己開口辯解。她蜷縮起身體,竭力地護住自己的肚子,期望孩子能夠不要受到傷害,同時大聲的叫嚷,讓男人冷靜一點兒。

可是男人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半點兒理智可言了,他做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動作——居然一把拉開方老太太護着肚子的手,然後對着她的肚子就是狠狠踢了幾腳。

劇痛的感覺在大腦中拼命的叫囂着,腹部活像是被人用尖刀切開,方老太太那一刻差點痛暈了過去。但疼痛倒還是其次,關鍵是關鍵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方老太太咬着牙翻過身,想要從男人的腳下爬走,誰知男人又一腳狠狠地踩在了她的背上,腹部受到重壓,一股熱流伴隨着劇痛從下身汩汩流出,方老太太顫抖着伸出手摸了一把——手指上沾了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身心皆遭受重創的方老太太,再也忍受不住,雙眼翻白昏厥了過去,

而發泄了一通,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兒的男人,看到眼前的畫面——方老太太躺在地上,裙子已經被血液浸透,地板上更是有一大塊血跡,而方老太太本人臉色更是白得透明——也是被嚇的不輕,他渾身顫抖着蹲下身,伸手去探妻子的鼻息,才驚覺她的呼吸已經微弱得快要感覺不到了。

男人雖然是個混賬,但也沒想過自己會把人打死,這人還是他的老婆。他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又跑出去找附近的醫生。醫生過來,給方老太太做了急救措施,幸而救護車也趕到得及時,將方老太太拉進了最近的醫院裡。

當時方老太太的情況真是兇險極了——宮內大出血,一個不慎就可能會死掉,而且最爲嚴重的是,方老太太本人似乎已經沒有一點兒求生意識了。

醫院給方老太太的丈夫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這個男人害怕要是老婆死了,他就得坐牢,於是對外人說方老太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做戲做全套,他甚至還跪在醫生的面前,讓醫生一定要救救他的妻子,他給醫生磕頭了,

其實醫生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這個時候不好明說。他們只能全力對方老太太進行搶救。或許是方老太太命不該絕於此處,在昏迷了三天以後,方老太太終於醒了過來。不過,她肚子裡的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醫生給她做了手術,將胎兒清理了出來。

靠在牀上,手掌覆蓋在變得平坦下來的肚子上,方老太太偏頭看着窗外,對丈夫在耳邊的痛哭流涕,百般求饒的無賴姿態視而不見。她雙眼看着窗外——一隻不知名的鳥站在嫩綠的枝頭上歡快地鳴叫着。

是啊,春天已經來了。

當時方老太太這輩子,永遠地停留在了那個黑暗寒冷的冬天裡,她肚子裡的那顆心臟已經不會再跳動了,剩餘的只是無盡的空虛。方老太太的一顆鮮活的心臟,也跟着那個孩子一同死去了。

還不止如此,醫生還宣佈,因爲腹部受到重創,方老太太這輩子都很難再懷孕了。

方老太太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對於讓她失去孩子的那個男人,她沒有一句責怪之語,沒有哭沒有鬧,只有漠然的態度,甚至那個男人提出的讓方老太太“不要把事實說出去”的無恥請求,她都一口答應了下來,而面對醫生乃至看望他的親戚,鄰居們的詢問的時候,她也只說一切都是因爲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纔會丟了孩子的。

“受害者”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說說了。

他們或明顯,或者隱晦地向着方老太太表達了自己的關心,而方老太太也是照單全收,自始至終,方老太太一直是一副漠然的神色。

沒有人知道,在方老太太這副平靜的神色底下,倒底隱藏着什麼樣的暗潮洶涌。

*****

“很多時候,我都想找一把刀,先殺了他,再殺死我自己…………”

從日記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在那個時候,對於自己的丈夫,方老太太就已經抱有很重的殺意了。

在醫院修養的期間,方老太太的丈夫爲了不讓外人看出端倪來,倒是常來,但是來了什麼也不帶,沒有補湯,沒有水果,沒有安慰的話語。夫妻倆的關係似乎已經走到了陌路。再也沒有修復的可能了。

她只開口跟男人說過一次話。那次就是問男人當晚爲什麼會那樣失控。男人面色尷尬,用言語搪塞了過去,就匆匆地離開了。

他不願意說,不代表方老太太沒有途徑知道,她丈夫跟另外一個女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僅僅是跟一名醫院的護工攀談了幾句,方老太太差不多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真相無非就是小三女也在相同的時間段內懷孕了,方老太太的丈夫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將對方呵護的無微不至。但是那女人作風不好,除了她丈夫之外跟其他的男人還有牽扯,結果又有別的男人出來跟方老太太的丈夫“搶兒子”了。

對方的背/景不小,方老太太的丈夫也不敢招惹。這件事一直別悶在心中,然後忍不住就跟那個女人吵了起來。女人性子可潑辣,一點兒都不像是方老太太這樣溫婉,直接拍着桌子讓他滾出去,說這裡是自己的房子,不歡迎他進來!

男人慫了,灰溜溜地跑了,因爲心裡憋悶就去喝了個酒,喝醉之後回家,誤把方老太太當成了那個女人,腦子一熱就動手了。

說起來還真是諷刺,爲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孩子的胎兒,生生的將自己的孩子殺死。也不知道男人最後後悔沒有?

或許是沒有的,畢竟在方老太太還在住院的時候,對方又跟那個女人和好了,又跑去跟人家你儂我儂去了。

****

“當時我已經將窗戶打開,只要我縱身從這裡跳下去,便可以結束掉一切的苦痛。我還記得那晚的風,很冷……”

方老太太甚至有過一次(試圖)自殺的行爲,當時她甚至已經跨過了窗臺,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最終沒有跳下去。日記裡也沒有寫,實際上,從那一天開始,方老太太的日記就再也沒有往後寫過了。警察們無從知道方老太太那時的心路歷程,但是結合打印紙中的內容來看,大家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二個轉折點。

****

(我現在感冒不僅流鼻涕還流眼淚,搞得別人總以爲我哭了▼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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