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凡一步步移近玉臺,現在再沒有多餘能動的藤蔓可以阻止他,他的腳踏在玉臺邊緣的地面上,紅衣盛裝的美麗公主就在眼前,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還在他的腦海中,那不過是幾個小時前的事,他們還在王宮中聊天,她對於愛情的一番理論是那樣的真實,聶凡迷惑了,那也是他的幻覺嗎?
但爲了救下方偉和鄭亦軒,他只能壓下心中一絲憐憫,將刀插向了她心臟的位置,她已經沒有呼吸了,聶凡這樣安慰自己,她已經死了很久,是靠這些藤蔓和活人的血液在維持着屍身的不腐。刀子深**進她的心臟,當然沒有血會流出來,聶凡緊張地注視着方偉和鄭亦軒的反應,不一會兒,玫瑰藤蔓失去了力量,死物一般垂了下來。
聶凡剛想轉身去查看鄭亦軒的傷勢,突然玉臺上的公主睜開了眼睛,這一下可把聶凡嚇得不輕,他的刀還在她心臟裡插着,現在再去伸手拿恐怕來不及,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所謂的詐屍!
公主睜開眼睛,看着他,他瞪了眼也回看着她,因爲她的眼中竟泛着淚光,無比幽怨地望着他,就那樣筆直地坐了起來。聶凡連退了幾步,退到安心的身邊,安心還有一把刀,是她自己帶的,公主機械地轉頭看着聶凡,又看看安心,他們兩個同時在心裡聽到一個聲音:”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陳述的語氣,聶凡和安心皆是一陣驚愕,從對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都聽到了這句話,公主動了動,似乎想站起來,但她已經是具躺了千年的屍體,終究沒有再動一下,轉瞬間化爲一縷煙塵,連那套紅色的喜服也隨着她化爲細塵。
方偉躺在地上喘了半天,鄭亦軒也痛得直喊天,公主消失後,玉臺沉了下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入口,下面是石階。他們知道這就是卷軸中說的地下通道了,再下面就是他們要找的黑門。
鄭亦軒一邊讓安心給他拔出身上扎的刺,一邊嘆氣道:”我父親肯定沒來這裡,不然公主早不見了,玉臺是通往黑門唯一的出口,咱們又白跑一趟。”
“哎喲——也不見得,至少咱們這下可發了!”方偉忍着痛,任聶凡給他拔出背後的刺,心裡還惦記着發財。
因爲方偉和鄭亦軒傷得不輕,四個人決定休息一下再走,雖然鄭家明可能不在這裡,但是他們還要下到裡面,黑門是條通道,黑瘴毒安心可以解,總好過他們折回去,和森林中不明的黑影搏鬥好。方偉和鄭亦軒到殿門外抽菸去了,聶凡看看安心,她身上還扎着不少刺,儘管地上藤蔓的刺比玉臺周圍的那些要小很多,但是紮在肉裡還滾了一身,那滋味也不是一個女人能忍受的。
“我幫你吧!”聶凡一臉心疼,安心卻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朝他笑了笑,脫了上衣,後背全是血,聶凡看着心疼,卻也生氣。
“你以爲你是特種兵?鐵血硬漢?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聶凡捏住尖刺露在外面的一端,儘量快地拔出來,一股血流順着傷口涌出來
,安心白滑的皮膚顯得血是那樣紅,看在聶凡眼裡非常刺眼。
一連拔出了十幾根刺,安心還是笑嘻嘻地看着他,聶凡爲她消毒上藥,冷着一張臉,手下的動作卻極輕柔。
“好在沒傷到要害!”聶凡氣呼呼地說。
“還好還好,沒傷到!”安心說的時候低頭看着自己的腦前,聶凡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他必須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才行,要不她總是這樣大咧咧的,完全不考慮自己的處境。
所以當安心擡起頭的一瞬間,聶凡吻住了她的脣,只是輕輕的一吻,馬上又分開了,聶凡以爲這下她總該害羞或是扇他一把掌什麼的。結果安心只是茫然的眨巴幾下眼睛問了句:”怎麼了?”
怎麼了?聶凡狠不得敲醒她,這明顯是非禮、佔便宜、耍流氓,不管什麼吧,她的反應都不應該是一句‘怎麼了’!
“我真不明白爺爺是怎麼和你談戀愛的。”聶凡現在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遲鈍的女人存在。
“我喜歡他。”安心自然地回答。
“然後呢?”聶凡不依不饒地問。
“然後就準備結婚了。”安心一副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着他。
“很有時代特色。”聶凡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在那個年代,年輕人談戀愛結婚是很簡單的事,兩個人見過一面覺得可以就結婚的也大有人在,甚至還有包辦婚姻的情況,安心是受過西式教育的女性,在當時屬於戀愛自由的新潮派,她和爺爺的戀情是自然發展的,這一點她倒很幸運。
聶凡突然很想知道,她喜歡爺爺哪一點,於是問了出來,結果她很苦惱的樣子,想了半天,才答道:”非要說的話,跟他在一起覺得很可靠,很安心!”
聶凡聽後鬱悶了,她強得一般男人都比不上,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得什麼樣?聶凡對爺爺是陌生的,爺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已經無從得知,至少他是不敢與之相比,因爲就目前來看,安心幫他很多忙,一點沒有要他救的樣子。
“傷口還痛嗎?”安心突然問道。
聶凡愣了下,纔想起自己之前在森林裡確實救過她一次,她自尊心恐怕受不了了,他故意裝作很痛苦的樣子回道:”一直在痛,忍得住。”
“哎……要留疤的,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能照顧好?做爲刺蝟?”聶凡承認自己的語氣很不友善,但安心的話也傷到了他,他是那種爲求自保,不故同伴的人嗎?
“呵呵呵……”安心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氣,反而笑起來,傷口都塗了藥,她重新把上衣套上,聶凡迴避地別過頭,儘管他已經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還是用眼光的餘光瞄到一抹優美的曲線,無論從前從後看,安心的身材都好得沒話說。
“走吧,招呼方偉他們,咱們下去!”
四個人重新整裝出發,下到玉臺底下的通道中,卷軸中說他們會開啓黑門,聶凡倒很好奇,他們沒有
鑰匙拿什麼開啓,據他所知,那種方型的物體是黑門的鑰匙,地面上沒有,難道在地下?
通道的石階修得很粗糙,周圍的石壁也沒有打磨,應該是修得很急很倉促,聶凡回憶起卷軸上說是王宮在修地下儲藏室的時候發現的通道,那麼原本大殿下是沒有通道的,他們不能讓公主長眠在儲物室裡,所以就臨時修建了一個通道,通向地下黑門。
這一路走得非常順利,沒有任何阻攔或叉道,他們只是向下不停地走,大概走了二十分鐘,聶凡記憶中的深淵出現了,廣闊得彷彿沒有盡頭的黑暗世界,不同GZ那次的遭遇,這一次黑門沒有被濃霧遮蓋,它巍然矗立在深淵當中。
聶凡看向安心,她一定知道黑門前的隱形道路,但是鑰匙的蹤影在哪裡?安心四下望了望,在他們出來的石門上方,有一個石雕的獸頭,她示意聶凡抱她一下。聶凡抱着她的小腿,把她舉了上去,安心稍一用力,就把獸頭抱了下來。
她將獸頭用力向地面砸去,只見碎石亂濺,一個黑色的四方體就躺在碎石中,鄭亦軒吹了聲口哨,他們美國人常習慣把自家的備用鑰匙放在門口附近,或花盆,或腳墊下面,沒想到這古城的居民也有這習慣,但同時鄭亦軒又納悶,安心對黑門似乎特別熟悉,就跟進自己家似的,她是個探險家,除非她以前發現過黑門,不然她不會如此鎮定,思及此,鄭亦軒悄悄看了安心一眼。
他這一眼被聶凡捕捉到了,聶凡心裡敲起了響鼓,擔心鄭亦軒懷疑安心了,當四個人打開黑門時,聶凡故意和安心並排走在一起。
“準備好了嗎?”聶凡問向其他人。
方偉是第一次見到黑門,不免有些緊張,鄭亦軒緊張之外是興奮,聶凡緊緊握住安心的手,她的手有些抖,他知道她在擔心這次會不會成功,於是握住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四個人走進了黑門,黑門中是一條彷彿凌空而架的道路,上下左右盡是一片虛無和黑暗,只有他們腳下的路是這個黑門世界中唯一的落腳點。聶凡失去了前一次的記憶,所以他對這裡的一切感覺仍是陌生而新奇的,但是四面八方壓迫而來的黑暗使人透不過氣,這種壓抑的感覺令人窒息。
“你們小心,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那全不是真實的,千萬不要慌!”安心提醒道。
他們才走沒幾步,也就在安心的提醒之後,道路上方的黑暗虛空中捲起了晚加濃重的黑流,伴隨着鬼哭狼嚎般的巨大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痛,心臟像懸空了一樣沒着沒落的。
恐懼在心底蔓延,聶凡幾個人的手心裡全是冷汗,他的手被安心反握住了,她甚至將身體貼在他的手臂上,試圖給他鼓勵,告訴他身邊還有人在。
聶凡很難想象,一個人身處這種異度空間,是多麼的絕望和無助,安心曾不止一次的單獨進入黑門,她的堅強遠超出他的想象。聶凡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圈在臂彎裡,無論如何他們不能分開,他絕對不會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