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豔麗。”張國誠聲音大了幾分。
李豔麗無動於衷,直至身旁丈夫推了她一下時,李豔麗才驚醒過來,轉頭看了丈夫一眼,李豔麗眼裡還有些恍惚,“國誠,怎麼了?”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張國誠搖頭苦笑,“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你關注這些市裡的新聞,這會看到個市裡的領導就魂不守舍了,這可不像你。”
張國誠說着,轉頭看了電視一眼,屏幕上的畫面播放的已經是別的新聞,想及妻子剛纔的表現,張國誠仍是疑惑的問了一句,“你不會是認識那個市委書記吧?”
“沒,我怎麼會認識他,咱們普通老百姓能認識那麼大一個官嘛。”李豔麗斷然否認,眼神閃爍了一下。
“既然不認識,那你剛纔怎麼大驚小怪的,瞧你那樣子,我看這屋頂塌下來,估計你都沒反應。”張國誠古怪的說着,“人家一個市委書記,跟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你看你連飯都顧不得吃了,急吼吼的跑過來看,你說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不是,我只是認識一個朋友,跟那市委書記長得太像了,所以剛纔乍一看嚇了一跳,不過剛剛看新聞,人家是市委書記,肯定跟我那朋友不是同一個人,我只是在驚奇這世界上竟會有長得這麼相像的人,所以就有些出神了。”李豔麗笑着解釋,此時的她,臉色已經恢復正常,走向餐桌,叫了丈夫一聲,笑道,“快吃飯了,不然飯涼了。”
“本來就在吃飯,還不是你一驚一乍的。”張國誠笑了笑,重新入座吃飯,他並沒有注意到妻子低頭吃飯時,那不時發呆的表情。
暖色調的裝修風格,考究低調卻又能營造出了些許奢華,這是楊紅在新城小區租的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陳興進來後便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屋子的主人看來應該是對房子的裝修下過一番功夫,這樣的房子,不知道怎麼會捨得拿出來出租。
“怎麼樣,這房子不錯吧。”楊紅把門關上,幫陳興拿着換穿的拖鞋,見陳興在打量着屋子,楊紅不禁笑道。
“是不錯,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陳興笑着點頭。
“不是我特意找的,是我們公司另一副總要調到南州去,這房子是他的,正好聽到我要從新租套房子,他就說把這房子借給我住了。”楊紅笑着道,“不過我可不好意思白住人家的,租金還是要照給,對方雖然不要,但好說歹說也象徵性的收了一千塊的租金。”
“一個月一千塊?”陳興順這楊紅的話隨口問着。
“當然是一月一千,要不然你還以爲一年一千不成。”楊紅笑了起來,“就這房子,換成我是主人,一個月兩千我也捨不得租出去。”
“對普通人來說,一月一千的租金估計也覺得難以承受了。”陳興微微一笑,“也就你們這些企業高管收入高,纔沒放在眼裡。”
“呀呀,陳書記今天說話的口氣怎麼讓我聽着覺得瘮得慌呢。”楊紅沒好氣的看了陳興一眼,笑道,“你這大書記難不成也變成了憤青,仇富了不成。”
“那倒不是。”陳興笑了笑,剛纔坐出租車過來,同那出租車師傅的一番交談,讓陳興心有觸動,這會聽到楊紅說起一個月一千塊的租金只是象徵性的錢,陳興不禁有所感慨,社會財富的分配不公,貧富差距的日益擴大,都讓陳興心裡頭不輕鬆,身爲執政者當中的一員,他現在的位置儘管不高,但陳興知道,這個問題他必須深思,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其他地方,他操心不了也沒法操心,但在望山,他必須爲望山市四百萬人民的福祉考慮,如何提高老百姓收入,讓老百姓的生活切實發生變化,都是他不得不面對,更必須付諸行動去努力做的事。
如此一個私人時間,陳興沒打算同楊紅扯這些高談闊論,笑着岔開話題,“你不是要讓我來嘗你的手藝嗎,飯菜做好了沒有,現在可都六點半過了,我這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早就在等你了。”楊紅嬌笑着,指了指餐桌,“諾,瞧見了沒,菜都做好了,我剛就坐着左看右看,看着天花板數着一二三,都不知道數到幾千去了,某位貴客就是遲遲不到。”
“等那麼久了?不是跟你說不會很早過來嗎。”陳興笑道。
“這不是怕你這位大領導過來捱餓,所以早早把飯菜做好,我今天可是提前下班回來,在廚房裡忙了快兩個小時才能喘口氣。”楊紅笑容滿面,難得能有和陳興這樣私下獨處吃飯的機會,在望山,又沒有相熟的朋友圈子,不用像在南州那樣偷偷摸摸的,這讓她心裡頭洋溢着說不出的歡快。
“你先坐着,我去把菜再熱一下,熱菜很快的。”楊紅走到餐桌,菜即便是蓋着,但煮起來好一會,已經沒剛纔那麼熱。
“炒了這麼多個菜,兩個人能吃得完嗎。”陳興跟在楊紅後面看了一眼。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不是,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楊紅斜瞥着陳興,眼裡是濃濃的情意,“有機會和你單獨吃飯,得做一頓豐富的燭光晚餐不是。”
“這話說的,好像你沒單獨和我吃過飯似的。”陳興笑着搖頭,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打開電視。
“那是在飯店吃的,跟自己親手做的能一樣嗎。”楊紅嬌媚道,“晚上這可是我做的愛心晚餐。”
陳興聽到楊紅的話,笑着沒說話,女人就是喜歡搞點小浪漫。
拿着遙控機按着,按到望山電視臺才停下,六點半開始的望山晚間新聞還沒結束,導播臺上端莊典雅正播報着新聞的蘇巖依然是讓人忍不住將目光都盯在其身上,咖啡色的女士西裝外套,裡頭是白色內襯,只是普通的裝扮,但卻是和人相得益彰,衣服讓人顯得漂亮,人同樣讓衣服變得不普通。
陳興目光落在蘇巖臉上,暗道難怪蘇巖會被說成是望山男人心目中的大衆情人,這出衆的外表的確讓人沒得挑剔。
新聞已經趨近於尾聲,這會在播放的是大學生村官訪談實錄,這是市電視臺配合市委宣傳部做的迎合主旋律的訪談報道,每天固定在望山晚間新聞上播放,只有短短的五分鐘,但卻是充滿正能量,記錄的是許許多多的大學生村官甘願到偏遠山區,紮根基層農村的感人事蹟,陳興看着電視上的報道,對市電視臺的報道持肯定態度。
“望山市比較窮,我看大學生村官應該也很少有人願意考吧,你們市裡的財政支持力度應該很小。”楊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陳興身後,兩手撐着沙發趴着,眼睛同樣盯着電視上。
“雖然工資不高,但別小看這大學生村官,要是能幹好,那是很鍛鍊人的。”陳興笑道。
“工資不是不高,就你們望山的情況,我敢肯定工資肯定很低,而且有些大學生村官也就是坐坐辦公室,抄抄文件,其實也不見得能得到啥鍛鍊。”楊紅笑眯眯的說着,不是她有意跟陳興唱反調,她說的也是存在的事實,只不過不代表大學生村官這個羣體罷了。
“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我相信這些報考大學生村官更願意到偏遠山區去的天之驕子,他們都是抱着虔誠的理想去的,爲青春拼搏,爲人生理想奮鬥,爲祖國做貢獻,爲千千萬萬老百姓奉獻自己的知識和力量。”陳興正色道。
“我看不見得吧,有些是找不到好工作纔去考的,有些是想以此作爲跳板,日後考公務員可以有適當的照顧政策,我看吶,像你說的那樣抱着崇高理想的可沒多少。”楊紅輕笑着,“再說這些大學生吶,在象牙塔裡還是天之驕子,畢業後踏出校園,現實的殘酷可就讓他們從雲端跌入谷底了,很多天之驕子都成了落魄的一分子喲。”
“嘖,你這腦袋裡的思想可不行。”陳興笑着批評。
“不是我思想不行,我只是呈述一個事實罷了。”楊紅微微笑道,作爲在教育局工作了十來個年頭的人,楊紅對教育領域和現實學生的一些情況,無疑頗具發言權。
“你所呈述的事實,我不敢苟同。”陳興淡然道。
陳興還待說什麼,卻是隻見楊紅驚呼了一聲,趕緊又往廚房跑去,身後傳來楊紅說着菜要糊了的聲音。
陳興見狀,笑着搖搖頭,剛剛差點就跟楊紅就這個問題激辯起來,楊紅一走開,他自然是沒法再辯駁什麼,但這會想想,其實就這種問題爭論有什麼意義?現實有諸多不足,但社會的發展方向是向前的,作爲執政者,堅定改革之心,造福百姓,這是陳興給自己灌輸的信念。
陳興坐了一會,廚房裡就已經傳來楊紅說着可以開始吃飯的聲音,香噴噴的菜香味早就飄了過來。
“美食佳餚,又是美女親自掌廚,看來今晚是有口福咯。”陳興起身笑道,楊紅已經一一端着重新熱好的菜擺到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