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毓不知道兩人的關係,樑婧更是隻能裝作還算不錯的同學關係去應付着,但她肯定是會想辦法將秦鵬救出來。
腦袋裡閃過李開山的身影,樑婧突然想到了李開山頭上,她懷疑是李開山搞的鬼,要不然市紀委怎麼會去動一個小小的區地稅局副科?
回到市政府,看到李開山的車子也早一步回來了,前頭還能看到李開山進辦公樓的身影,樑婧胸口起伏着,強忍着告訴自己要冷靜,快步跟上李開山的腳步。
前後腳跟着李開山進了辦公室,樑婧將辦公室門反手關上,李開山回頭看了一眼,有些驚訝,打量着臉色有些不對的樑婧,李開山挑了下眉頭,“怎麼?”
“市長,您是堂堂的大市長,市政府一把手,您不覺得當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有失您的身份和地位嗎。”樑婧深吸了口氣,她不敢表現得過激,但心裡頭憋着的一股氣和內心深處的不安仍是讓她忍不住用質問的口吻在同李開山說話,其實也就是平時看多了張立行對李開山不敬的樣子,樑婧纔敢如此造次,否則借她倆膽子也不敢這樣做。
“喲,開一個會回來就怒氣衝衝跑到我辦公室來撒潑。”李開山瞥了樑婧一眼,走到沙發上坐下,對樑婧甚爲了解的她,這會也沒急着發火,平靜的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市長,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樑婧神色嘲諷。
“就像你所說,我是堂堂的望山市市長,而你,只是一個辦公室主任,你覺得你有資格讓我在你面前裝傻充愣?”李開山盯着樑婧,臉上沒有一絲怒色,真正的不屑是無視,樑婧在他眼裡,也就是跟張立行的關係讓他覺得有價值。
“您真不知道?”樑婧遲疑了,李開山的表現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測,冷靜下來想想,李開山還要驅使她做事,真動了秦鵬,應該不符合李開山的利益纔是,秦鵬對李開山毫無價值,而且李開山要動秦鵬,也不會通過市紀委,市紀委新來的紀委書記是張萬正,李開山的話,人家也未必買賬。
“說吧,什麼事。”李開山撇了下嘴,他也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樑婧跳腳了。
“秦鵬被市紀委帶走了,知道我跟他事情的也就只有市長您,所以我以爲是市長您讓紀委的人這麼做的。”樑婧低下了頭,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秦鵬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你確定沒弄錯?”李開山聽得一驚,這可是讓他完全沒預料到的事。
“嗯,我剛接到秦鵬妻子的電話,市紀委已經向秦鵬的單位通報了這事,所以秦鵬的妻子也才知道。”樑婧點頭說着,又補充道,“昨天就被帶走了。”
李開山沉默了起來,眉頭緊鎖着,這事有些反常,秦鵬一個小小的副科,真要有什麼問題,區紀委出面調查還差不多,竟還能由市紀委直接出手?況且體制裡的那點齷齪事,大家其實都清楚,但凡是手頭稍微有點小權力的,只要真較真去查,有幾個經得起查?別說是一個鄉鎮幹部,就是村支書,不查不知道,一查都能讓人嚇一跳,真正被查的,除了真的是搞得天怒人怨,自個鬧出了太大的動靜,讓人拼了命的往上舉報,要麼就是得罪了人,被人收拾了。
市紀委直接出面去查秦鵬一個小小的副科,本身就有些不同尋常。
“今天才剛開完反腐動員大會,難不成陳書記那邊早就部署了要動真格不成?”李開山突然自語道。
“就算是跟這次的反腐動作有關,有問題的幹部那麼多,怎麼偏偏就秦鵬出事了?”樑婧急道。
李開山聽到樑婧的話,眼皮子擡了一下,目光在樑婧臉上打了個轉,微搖了下頭,他有些無法理解樑婧對秦鵬的情感,在她看來這種婚外戀可能是情感上的空虛又或者追尋一時刺激,但樑婧的表現顯然是他這種老派的人無法理解的。
收回目光,李開山心裡暗道了一聲可惜,樑婧對秦鵬如此着緊,那愈發證明樑婧會認真去幫他做事,眼下秦鵬被市紀委帶走了,這事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
“市長,您能否幫幫忙,將秦鵬保出來,我相信市紀委會給您這個面子的。”樑婧見李開山不說話,出聲懇求着。
“樑婧,說句實話,到目前爲止,你都沒能從張立行那裡給我帶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現在反而是又要我出手幫你,你應該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我有什麼理由幫你?”李開山看着樑婧,一臉漠然,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對樑婧和秦鵬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他一點都不同情,他不知道樑婧這一個月多來到底是真的一無所獲還是有所隱瞞,但此刻不乏是一個好的試探機會。
“市長,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了,但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盡力幫您,獲得您想要的東西,秦鵬的事,算我求您了。”樑婧哀求的看着李開山。
“你跟在張立行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就沒有一點收穫?”李開山看着樑婧,“信任的基礎是彼此都坦誠相待,樑婧,我是選擇信任你的,但你一直都說一無所獲,讓我怎麼相信你?”
“市長,可我真的還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您知道的,我之前並沒有完全融入張立行他們的圈子,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也就是這一個月纔開始接觸了起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收穫,但請您相信我,我既然答應了您,就一定言而有信。”樑婧着急的說着,“我對秦鵬的感情您應該都看在眼裡,您拿秦鵬的事做要挾,市長您認爲我會不照做嗎?我不會讓秦鵬受到任何傷害的。”樑婧說到最後,呢喃着。
李開山輕皺着眉頭,樑婧的話看起來並無虛假,從此刻樑婧的反應,他也願意去相信樑婧的話,但爲了一個秦鵬,貿然跟紀委的人打招呼,李開山同樣要深思到底值不值得。
樑婧見李開山仍然是不表態,一臉着急,腦袋裡更是使勁想着自個是否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能打動李開山,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一下車就急着跟李開山後面進來,沒來得及將手機放回自己辦公室,這會手機震動是有短信過來,樑婧卻是突然眼睛一亮,想起那晚手機錄音的事,急切道,“市長,有,有了,我有張立行的一些情況。”
“什麼情況?”李開山有些懷疑的看着樑婧。
“張立行上個月有一晚去我那裡過夜。”樑婧說到這裡,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同張立行的那些齷齪事當着李開山的面說起來,難免也覺得臉上掛不住,別人猜到是一回事,她自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做人總有最起碼的臉面,她還不至於到厚顏無恥地步。
羞愧歸羞愧,樑婧仍是將當時的事說了一下。
“那手機錄音呢?”李開山刷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緊的盯着樑婧,這會甚至都沒心思去嘲笑對方那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
“手機原本是在秦鵬那的,但一個月前,他的手機在街上被人搶了,後來手機輾轉落入了常勝軍手上,到現在,手機應該還是在常勝軍手上。”樑婧道。
“常勝軍?你說的是市局的那個常勝軍?”李開山瞳孔一縮。
“對,就是他。”樑婧點着頭。
“怎麼會落到他手上?”李開山質疑的看着樑婧。
“秦鵬找區公安分局的朋友幫忙找尋手機,按他的說法,手機是被那小偷搶走之後,對方過後準備出手賣錢時,正好撞上了常勝軍,所以就落到常勝軍手上了。”樑婧如實說着,“這是那搶手機的人被抓之後自己供出來的,因爲他說出了常勝軍鼻樑上有顆痣,所以秦鵬通過分局的朋友才最終確定是常勝軍。”
“手機竟然是落到常勝軍手上。”李開山站在原地發愣着,自言自語,那緊擰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此刻內心的震動和不平靜,常勝軍和陳興的關係親近已經毋庸置疑,手機既然在常勝軍那,時間又那麼久了,也沒見常勝軍找尋失主,就如同樑婧所說,常勝軍肯定是注意到手機裡的錄音了,而且肯定也確定手機的機主是秦鵬了,但都沒見什麼動靜,這意味着什麼?
李開山沉思着,手機被常勝軍得到,那陳興**不離十也知道了,如此重要一段錄音,被陳興和常勝軍所掌握,但卻又沒見他們有什麼動靜,這是要當沒有這回事還是想幹嘛?
李開山心情沉重,前者是他不想看到的,後者,無從猜測,此事的不確定性讓他輕鬆不起來。
“這件事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李開山猛的轉頭,盯着樑婧,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這是張立行無意中說的一些話,又是秦鵬錄音的,所以我就沒記在心上。”樑婧目光躲閃着,秦鵬說要把這錄音用來當做將來的籌碼,她自是對秦鵬的話言聽計從,也沒想過要同李開山說有這麼一個錄音,此刻面對李開山的目光,難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