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縣裡的車子一塊走,趙雙海臨走前沒忘了再朝林金河和林波兩人投去一個警示的眼神,趙雙海知道兩人肯定會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走吧,咱們進村。”陳興笑着朝林金河和林波等人道。
“陳書記,這進村還有段路呢,您上車吧,我們在前頭帶路。”林金河笑道,他們剛剛都是騎摩托車出來的。
“還有多遠?如果不遠,走走也沒關係,我看你們這好山好水好風光,走路看看風景也不錯。”陳興笑道。
“還有七八百米的樣子,從這個路口上去,往左拐彎就是去我們林家村了,主要是這一小段路是連續兩個大坡,走着累,陳書記您坐車會好點。”村長林波適時的出聲道。
“七八百米也不遠,那就走路,怎麼,林村長你是覺得我們當幹部的連路都走不動了是嗎。”陳興開着玩笑。
“不……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是怕陳書記您累着。”林波不知道陳興這種玩笑是親近隨和的表現,聽到陳興的話,嚇得不輕,生怕自己的話惹惱了這位大書記。
“走吧,咱們就走路上去。”陳興朝前方看着,笑道。
帶頭往前走去,陳興看到林思語身旁站着一個年紀相若的小姑娘也沒在意,這是林思語的家鄉,對方認識什麼人再正常不過。
林玉瑜愣愣的看着從眼前走過的陳興,直至陳興的背影已經被後面跟上的人擋住,林玉瑜才眨巴了眼睛,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到林思語身上,“思語,剛……剛纔那是市委的陳書記?”
“對啊,很年輕是吧?我剛看到也跟你一樣驚訝。”林思語輕笑道。
“我不是驚訝他年輕,是驚訝你怎麼會跟他一塊過來了?你不是在南州讀書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又跟市委領導的車子一塊下來了?你都把我弄迷糊了。”林玉瑜眼睛瞪得老大,葉培才讓她記住陳興的樣子,她雖然忘了,但大致還是清楚那位市委書記很年輕,這會對此反倒不驚訝,更讓她驚訝的是林思語這個從小到大的死黨跟陳興的車子一起下來。
“我現在在市委辦工作,是市委辦的合同工。”林思語道。
“你在市委辦工作?不是,那什麼,你不是今年還在讀大……”林玉瑜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林思語擋住。
林思語往前看了一眼,陳興已經走到前邊去了,不可能聽到她們的講話,林思語這才輕吁了口氣,放開手,對林玉瑜道,“玉瑜,這事說來很複雜,我現在一時半會沒時間跟你說,等晚上或者什麼時間有空,我再詳細跟你說,反正我這次要呆一週呢,有的是機會跟你說。”
“思語,你到底在做什麼,怎麼弄得神神秘秘的。”林玉瑜皺着眉頭。
“一時沒法跟你說清楚,玉瑜,我有苦衷,回頭我找時間跟你解釋的。”林思語搖頭道,看到陳興已經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了,林思語也趕緊道,“玉瑜,咱們也跟上吧。”
拉着林玉瑜往前走,林思語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暑假在南州打工賺學費的她,也已經好久沒回過家了,上一次回來是不久前,但當時是直接到縣醫院,母親當時住在醫院。
想着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林思語臉上滿是哀愁,迷茫的未來,不受控制的人生,她的命運已經變得如此悲哀。
“思語,你怎麼了?有不開心的事?”林玉瑜看着這個從小到大的死黨,對方表情一有變化,她就察覺到了。
“沒,怎麼會有不開心的事呢,回到家裡,還不知道多高興呢。”林思語笑道。
“你呀,咱倆都多少年的關係了?你以爲你能騙得了我?”林玉瑜搖了搖頭,對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根本瞞不過她。
“算了,你要不說,我也不逼你,免得你討厭我這個當姐妹的。”林玉瑜自個又搖頭笑着。
“玉瑜,不說這個,對了,你怎麼也這麼巧回來?你不是鎮上派出所當民警嗎?”林思語奇怪道。
“哎,還不是你們那大領導把我們給折騰的。”林玉瑜撇了撇嘴,“我們是奉命來保護他的安全的,所裡還讓我們穿便裝,你說折騰人不。”
“保護陳書記的安全?他好像沒要求下面那樣做啊,而且我雖然到市委的時間還不長,但陳書記應該不大喜歡搞這種的。”林思語疑惑道。
“不是那陳書記的意思,是所裡要求我們這樣做的,聽說也是縣裡的意思,怕陳書記駐村期間發生什麼意外。”林玉瑜徑直說着,跟身邊這死黨也沒隱瞞什麼,什麼話都往外倒。
在後頭跟着的鄭輝聽到林玉瑜的話,端的是苦笑不已,快步走上,同兩人並排而行,嘴上乾咳着。
“鄭哥,怎麼了,你感冒了嗎?還是被風嗆到了?”林玉瑜看着鄭輝。
鄭輝哭笑不得的將林玉瑜拉到一邊,低聲道,“小林,你這朋友是在市委辦工作,你什麼都往外說,就不怕她回頭說出去嗎?領導可是吩咐的你都忘了?”
“沒忘,不過我跟思語都不知道多少年的關係了,我們倆沒啥話不能說的。”林玉瑜大咧咧的道,見鄭輝一臉擔心的樣子,林玉瑜沒好氣道,“鄭哥,你放心吧,我會跟她說的,讓她不要說出去。”
“那就好,咱們是奉命暗中保護那陳書記,要是讓他知道了,回頭批評縣裡的領導,到時候所長挨批,肯定會訓咱倆。”鄭輝無奈的說着,目光從林玉瑜臉上瞟了一眼,心想着林玉瑜是女的,還是個漂亮的女人,女人總歸是享有一定特權,到時候葉培纔不見得會怎麼罵林玉瑜,所以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只會是他。
“行行,我知道了。”林玉瑜搖頭笑道,“鄭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我跟思語說一聲,她也不會是個多嘴的人。”
林玉瑜同鄭輝嘀咕完,又重新走回林思語身旁,三人跟在陳興一行的後邊,不緊不慢,正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又讓陳興始終在視線當中,其實他們現在這樣做保護工作並不稱職,只是兩人內心深處同樣認爲不可能發生什麼意外。
“思語,剛纔我跟你說的,記得別說出去,我們來保護陳書記的安全,領導吩咐不能讓陳書記知道。”林玉瑜道。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林思語心不在焉的應着,她又哪有時間去嚼舌根。
爬着山路,呼吸着山裡伴隨着樹葉味兒的清新空氣,林思語突然有種格外眷戀和留戀的感覺,她不知道這趟回來,以後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回來,又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想着等下還要主動去找陳興,解釋她還沒畢業就出來工作的事,林思語神色迷惘着,這是陳興心血來潮突然決定把他們林家村作爲駐村地點,並且還說要讓她同行後,她着急的給錢新來打電話詢問對方怎麼辦,一旦她跟着過來,到時候肯定會露餡的,就算是事先讓人回來讓村民守口如瓶,不提跟她有關的事,這方法也不見得保險,村民們大都是老實淳樸,不會作假,只要她跟在陳興身旁,村民們看到的話,總歸是不可能掩飾得盡善盡美,難保不會讓陳興有所懷疑。
所以錢新來最終是給了她指示,讓她乾脆主動找陳興去挑明還在讀書的事,並且將其母親得了腫瘤住院的事說出來,她提前出來工作並且隱瞞真相,只是爲了幫母親賺醫藥費。
照錢新來的說法,這樣不僅不會讓陳興懷疑什麼,反而會讓陳興愈發欣賞她,變壞事爲好事。
林思語很迷茫,這樣一直欺騙下去,什麼時候會是個頭?又有哪一天會再瞞不住被陳興發現事情的真相?林思語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那種可能性以及後果,她只能逃避着,像木偶一般接受着錢新來的操縱。
林家村位於山峰之間,村民的屋子大都傍山而建,山中有一小片齊整的平地,那是屋子最爲密集的地方,邊上,則是一層層的梯田,還有一些建在半山腰零零散散的房子。
陳興爬了兩個大坡,邊走邊說話,到達村裡時,也有些氣喘吁吁,在村支書林金河家安頓了下來,黃江華同其一起在林金海家裡住下,至於司機李勇,則是同衛思達一起住在村長林波的家裡,另外一名辦公廳的工作人員,就安頓在林思語的家裡,林思語說其家裡沒人,收拾一下可以住。
臨近傍晚,海拔比較高的山村明顯是比外面更加冷了不少,所住的房間早就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陳興把行李放下後也不用再整理什麼,走到外面門口,林金河家就建在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邊,端的是依山傍水,陳興看着那清澈的溪水,轉頭對一旁的林金河笑道,“林支書,住在你們這裡,我看人都可以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