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子凝的身周纏繞着屍氣，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這些黑灰色的屍氣濃稠的好似要化作實體一般，不斷的翻滾變化着，從中能夠看到一個又一個猙獰可怖的鬼麪人頭。當李靈注意到這些屍氣的時候，那些鬼麪人頭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望向了她，咧着嘴爆發出了無聲的咆哮。
李靈被嚇得後退了一步，柳子凝注意到了李靈的異常，說道：“你，你也看到了對吧？”
點了點頭，李靈呆滯的承認。
柳子凝苦澀的笑了笑，“趕屍術，說到底還是對死者的不尊重，死去的肉身無法安息，靈魂就不得進入下一個輪迴，也沒有安身之所，因此這些被我操控的屍體的靈魂，就都化作屍氣，附着在我身上。說白了，我的身體就是一個屍氣的牢籠，死後連埋葬的資格都沒有，受到屍氣的侵蝕，我的屍體將會是最好的煉製飛僵的材料。或許，這就是你們佛家所說的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吧。”
一代又一代，所有趕屍人的家族，就是這樣傳承下來的，活着的時候操控着屍體，死後自己化作屍體，被下一代的人操控着。因爲除了被煉製成飛僵之後，這些趕屍人的屍體，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處置方式，若是自然的將其埋葬，只怕那一片地區都將被屍氣所侵蝕，生機斷絕寸草不生。
葉荒覺得，柳子凝此刻看上去有些可憐，特別是她說出：“因果”“報應”的時候，她就像一個無力反抗命運，在命運的手掌之下，瑟瑟發抖的棋子那般。
“有什麼因果報應的！”葉荒走上前，突然伸出手壓在柳子凝有些低垂着的腦門子上，用手搓了搓她溼漉漉的頭髮，說道：“這件事情又不是你能夠選擇的，若真有報應，也應該報應在那些讓你從小就修煉趕屍術的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是我父母！”柳子凝猛然擡頭，滿臉不悅的說道。
“可你父母也是從小就被人教導那些趕屍術的，所以有因果也怪不到你父母。”
“那是你是說要怪到我爺爺他們身上去咯！”
“你爺爺也是。”葉荒不假思索的說：“你爺爺肯定也是被他父母從小教導的。”
“所以你的意思，追根揭底錯的是我的祖宗咯。”
“沒錯，但是你的祖宗已經死了，所以因果報應已經不存在了。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操控屍體也好，吸納屍氣也罷，所有的因果報應，都不會落在你的頭上來。”葉荒說道。
其實他的這番話，沒有任何的依據和理由，只是他個人這麼覺得而已。他知道柳子凝是一個好人，即便被人發現了趕屍術，看到了殭屍，所做的也僅僅是想要消除對方腦海中的記憶，好人是不應該遭到報應的。
被葉荒摸着頭，柳子凝莫名的感覺到有些舒服和雀躍，既覺得安心，又總感覺心裡面好似有一個小人要激動的跳起來了一般。
就好似一隻已經被馴服了的野貓一般……或許在葉荒的面前，柳子凝真的就是被馴服的野貓。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李靈突然大聲說道：“管你屍氣人氣，我纔不在乎呢。”
說着，她就跳進了水桶之中。
“誒！不要，哎……”柳子凝沒有來得及勸阻。
溫熱的水漫過她的身體時，李靈發出了一聲舒服的**。
“沒事，她都不在乎，你也不用管她。”葉荒說道，他倒不擔心李靈被屍氣所侵蝕影響，這丫頭身體裡的朱靈可不是白寄宿的，只有她的氣息剋制屍氣的份，區區屍氣還沒有能夠影響到上古四靈的能力。
“葉荒葉荒，不是說有什麼藥浴嗎？快點給我倒進來啊。”李靈在水中催促着，用手捧了一些熱水，往葉荒的臉上撒過去。
“別鬧！”葉荒連忙用手擋下水珠，避免了身邊的柳子凝也被水打溼的後果，他對柳子凝說道：“你先進去把頭髮弄乾吧，我來服侍這個傢伙。”
柳子凝點了點頭，很是乖順的走進了房屋裡面。
哐當！
房屋關上，李靈趴在木桶的旁邊，衝葉荒眨了眨眼說道：“喂，子凝小姐姐看上去已經對你百依百順了誒，這打一巴掌給個棗的方式，還真是好用的過頭了。也就是子凝小姐姐涉世未深，換做別人只怕鳥都不鳥你。”
葉荒瞥了她一眼，說道：“小心木桶都給你翻了，老老實實坐着不好嗎？”
“那你快些給我加水啊。”
“得嘞，你是大爺。”葉荒走到了院子中臨時搭建的竈臺旁邊，上邊的鍋爐中正燒着熱水，水中是他之前放下的各種藥材。
此時，藥湯已經呈現出一種黑褐色，葉荒用一根乾淨的小長棍挑起水中的一些藥材看了看，又仔細的觀察了一眼藥湯，覺得火候剛剛好。
於是將藥湯倒進了一邊的木盆裡面，將木盆端到了正在洗澡的李靈旁邊，說道：“讓讓，不然給你皮都燙沒了。”
“來來，試試看。”李靈卻躍躍欲試的說道：“最近感覺自己對溫度的感知能力有點異常了。並不是說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了，而是……恩，怎麼說呢，就是高溫也好，低溫也好，我都能夠承受了。”
“應該是朱靈的影響吧。”
書中記載着的朱靈可是能夠在烈焰之中涅槃重生的存在。
“那我是不是水火不侵了？”李靈很是興奮的說道。
“你可以自己試試看，那邊就有燒的正旺的火。”
“額……還是算了。”
葉荒將藥湯倒入了水中，轉身就去準備更多的藥材。
加入了藥湯之後，李靈感覺到的水中除了溫暖之外，還有一種讓人筋骨都爲之舒展開來的東西，正通過毛孔的呼吸，進入她 的身體裡面。
葉荒爲李靈準備的藥湯與他當初在吳溫柔家，爲那些吳家弟子所準備的藥浴成分是一樣的，不同的是，那些藥湯是用普通的藥材熬製而成，給李靈準備的藥湯，則是經由師祖細心培育照料的藥材熬製的，就藥效上來說，要比普通藥材強很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