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光了無痕!
當陳琅琊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邊人,已經消失不見,這一夜,是他這一年睡的最安穩,最踏實的一夜,沒有任何的煩惱,更沒有任何的顧慮,忽然之間,陳琅琊的心中微微一動,這一刻,感覺無比的舒服,這,或許纔是他想要的生活?
沒有水晶吊燈的五彩繽紛,沒有大理石花崗岩的石牆鐵壁,沒有搖晃的紅酒杯,更沒有悠揚迭起的鋼琴音,有的,只是這一所草廬,一盞油燈,還有一個笑顏如花的美人。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應該就是陶淵明詩中求追的意境吧。
陳琅琊擡起頭,狹小的草廬之中,溫馨無比,暖意洋洋。百年老樹根,足有一米見方,擺在草廬中間,當成桌子。木臺之上,三疊青菜,冒着熱氣,還有兩萬稀粥,黛阿卡麗一臉甜蜜的笑容,昨晚備受滋潤的她,也越發的精緻,流露出女人那種洋洋自得的柔情蜜意,女人味越來越濃,陳琅琊不禁感嘆,愛情真的是女人的調味劑。
“起這麼早?怎麼不多躺一會。”陳琅琊笑道。
“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這是我應該做的。”黛阿卡麗用腹語說道。
陳琅琊點點頭,沒有感激,因爲如果他帶有這樣的言語或者眼神,那就是瞧不起黛阿卡麗,還認爲他們之間有所隔閡了,那樣,反而會傷了黛阿卡麗的心。不過陳琅琊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疑惑,神農氏能不能治好黛阿卡麗的啞病呢?儘管陳琅琊不在乎,但是對於黛阿卡麗而言,這卻是相當重要的。
飽飽的吃完了早餐,陳琅琊對黛阿卡麗說道:
“我一會恐怕就得走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但是隻要我還活着,就一定會回來找你的。或許一年,或許十年,或許等到我們老的時候。別哭,我知道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是有些事情,我真的無能爲力。”
陳琅琊捧起黛阿卡麗那張絕美的容顏,已經是淚光閃爍。
“我等你。”
沒有過多的言語,黛阿卡麗知道陳琅琊肯定是有着重任或者非常重要的事情,作爲一個女人,她不敢奢求太多,因爲肚子裡有他對她最大的恩賜。老天,待她不薄;做人,更應該學會滿足,知足者才能常樂。
告別了黛阿卡麗,陳琅琊並沒有直接離開神農架,而是去了一趟鹿鼎山莊。陳琅琊的到來,讓神農青巖等人喜出望外,而且對陳琅琊也是相當之熱情。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幫我醫治好黛阿卡麗,拜託您了,神農前輩。”
陳琅琊抱拳對神農氏家主神農青巖說道。
神農青巖點頭,道:“我神農氏定當竭力而爲。”
神農青巖雖然沒說百分之百能夠治好黛阿卡麗,但是有了這番話,陳琅琊也就放心了,他們並不是沒有能力治好黛阿卡麗,而是沒有人會去管她,那個被所有人唾棄,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女孩。
“還有一件事,希望神農前輩幫人幫到底吧。呵呵,黛阿卡麗的父母,也一併放了吧,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吧,幾十年了,有些恩怨也該放一放了,一些本不該遭的罪,也讓這一輩上一輩全都遭了,凡事也該適可而止了吧。希望神農前輩能夠看在我陳琅琊的薄面之上,做一個了斷吧。”
陳琅琊的話,讓神農青巖微微皺眉,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番話,那麼或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採納的,但是陳琅琊不一樣,雖然他們有恩與陳琅琊,但是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或許現在的鹿鼎山莊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陳琅琊對於鹿鼎山莊可謂是有着再造之恩,神農青巖從來都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
不過,這卻是他們家族之中的醜聞,當初就本應該處死的,不過念在他們身爲神農氏家族之人,才免去一死,不過現在看來,有陳琅琊求情,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繼續關押那兩個人了,曾經的姦夫**,爲所有神農氏族人所不齒的一隊患難夫妻,在鐵牢之中相守三十多年,得以重見天日,完全是因爲他們的女兒,愛上了一個強大的男人,而這個人,就是陳琅琊。
陳琅琊走後的第二天,黛阿卡麗就見到了自己的父母,多少年未曾相見,她知道自己有父母,但是卻從來見不得一面,這一刻,當一隊六十餘歲的老夫妻相互攙扶着出現在草廬之前的時候,黛阿卡麗也是瞬間被驚呆了,因爲那股發自內心之中的親切感,是她都不曾想到的。一霎那間,她想到自己的父母。
遠遠的神農天魁衝着黛阿卡麗笑了笑,點點頭,黛阿卡麗瞬間會意,眼前這兩人,就是她的父母。不過這兩個老人,卻已然兩鬢佈滿寒霜,看起來像是八十多歲風燭殘年的老嫗,黛阿卡麗緩緩的跪倒在二老的跟前,兩個老人也是面面相覷,顫抖着,將黛阿卡麗扶起來。
黛阿卡麗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雙親,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跟父母在一起,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夢想,實現了。而幫她圓夢的這個人,黛阿卡麗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她沒有開口跟陳琅琊說過一次,但是陳琅琊卻能夠從她的眉宇之間看出那一絲憂愁。黛阿卡麗心中默默叨唸着,陳琅琊,哪怕你這輩子都不會來找我,在我心裡,也只有你一個人。
神農俊逸站在神農天魁的身後,眼中帶着一絲茫然與悔恨。因爲,他沒有勇氣去愛這樣一個卑微的女孩。
“是不是覺得有些後悔了?”神農天魁笑着說道。
神農俊逸不言不語。
“你沒有這份能力,更沒有那份勇氣,黛阿卡麗的確是個好姑娘,但是你們註定有緣無份。當初或許你買過去一步,結果就會迥然不同。陳琅琊是個放蕩不羈的人,正因爲這一點,他不會小看任何人,更不會瞧不起任何人,衆生平等,在愛面前,更是如此。你需要增長的,並不僅僅是實力,還有一個男人的沉澱與磨礪。”
說完,神農天魁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暗淡的神農俊逸,最終也只得苦笑收場。
三天時間,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看望每一個女人,他只想在這個時候享受着最安逸,也是最悠閒的時光。言小貂,衛煜,安聰琳,吳若詩,明媚……她不知道,等自己進入秦城之後,還會有多少人會等他,陳琅琊也並沒有理由去要求每個女人都能對得起他,他不是神,更不是預料自己未來的一切。
一入秦城深似海,生死未卜難相知。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陳琅琊不知道走到哪一步,會遇到什麼人,更不能保證,將來會不會真的暗淡無光,但是此時此刻,進入秦城,他已經是沒有了任何的壓力。
八
寶山前,陳琅琊再一次面帶敬畏之色的站在那裡,任憑冷風吹過,夜幕降臨,陳琅琊足足站了三個小時,一動不動,誰也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爲什麼會對八寶山有着如此難以割捨的敬意。原因無他,因爲陳琅琊即將踏上的,或許就是這樣一條永遠看不到盡頭的不歸路。
男兒熱血在疆場,不拋頭顱,不灑熱血,何以斷腸?將軍百戰身名裂,雖死又何妨?
“鐵血丹心,俠骨柔情。沒想到,你倒是個xing情中的漢子。”
一道輕柔的聲音,出現在陳琅琊的身後,她,果然沒有!可以說這幾天以來,安娜莎華都是跟在陳琅琊的身後,見證了他宛如回憶錄一樣的監獄之前的生活,一個男人,能做到如此,實屬不易,能像陳琅琊這樣,不看餘生,只爲今朝,也算是一種境界,甚至有些年過古稀的老頭子,都未必有陳琅琊看得透徹。
男兒當殺人,殺人的時候,陳琅琊不含糊。男人當熱血,統領華夏十萬雄獅,陳琅琊也不含糊。男兒爲紅顏,低首弄眉,一心爲她,陳琅琊更不含糊。
“那又如何?監獄,纔是我最後的歸宿。”
陳琅琊笑道,笑的那麼燦爛。
“我不相信,區區一個監獄,能困的住你。你若想走,華夏恐怕沒有人會留得住你。”
安娜莎華淡淡的說道,陳琅琊不說話。
沉吟了片刻,安娜莎華冷笑道:
“你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你的話,似乎多了點。女人還是安靜一點比較好。”
陳琅琊笑眯眯的看着安娜莎華,後者微微一怔,旋即怒視着陳琅琊,還從來沒有人敢跟她這麼說話,竟然說自己囉嗦,煩躁?
“有時候,我們困住的,並不是人,而是心。心若被牢牢鎖住,人走了,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可以跑,可以離開這個國度,可以背井離鄉,繼續逍遙自在,繼續殺人泡妞,無比快活,但是等到我垂垂老矣的那一天,又當如何呢?我的子孫後代,又當如何呢?難道我要告訴他們,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爲你們的父親,你們的爺爺,也就是陳琅琊,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他當年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是全國乃至全世界的通緝犯。”
安娜莎華依舊無比的憤怒,陳琅琊說的這些,她懂,但是卻難以理解。
“我要爲我的子孫後代着想,我活着,不僅僅之是活好自己。這或許就是身爲一箇中庸的華夏人必須該考慮的一切吧。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了洗刷我身上的罪孽,爲了讓我的後代能挺起胸膛做人,進一趟秦城,不丟人。”
陳琅琊淡然面對,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合適。如果他逃走,那麼陳家,就會成爲整個華夏爲之唾棄的家族,陳烽火一世英名征戰沙場,陳浮屠劍驚華夏舉世無雙,卻偏偏多出了一個敢做不敢爲的兒子,陳琅琊丟不起這個人。秦城又能奈他何?
“瘋子。”
安娜莎華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着陳琅琊。
傍晚十點,當秦城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的時候,陳琅琊周圍跟着幾十個荷槍實彈的特種軍人,進入了秦城。
安娜莎華遠遠的看着陳琅琊,梟雄幕落?她不這麼認爲,她總覺得,陳琅琊還會有龍擡頭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