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0章 辜負
葉辰心情有點複雜，但也實在不能怪罪豐饒帝君，畢竟後者也是付出代價的。
“前輩，不用說這些了。”
“真有錯的話，有錯之人，也是她！”
葉辰指着風晴雪，頗有些怨怒。
是風晴雪，出賣了天祖的魂血。
“你要怪我，我無話可說。”
“但希望你明白，不是我辜負了天祖，而是天祖辜負了我。”
“是他懦弱，是他沒有勇氣，不敢舉劍弒神。”
“我跟他說過的，輪迴墓葬功最後一層‘葬不朽’，要葬盡諸神，葬盡陰陽，建立一個沒有紛爭的大愛世界，他的構想很好。”
“但，他也只是幻想，只是在敷衍我，他根本沒有屠神的勇氣！”
風晴雪眼神很冷酷，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認爲，是天祖辜負了她。
她也曾對天祖一片癡心，希望自己的情人，能成爲真正強大無敵，至高的存在。
但天祖最終懦弱了，始終不敢向諸神舉劍，甚至被焚天大劫擊垮了，道心幾乎破碎，割捨掉自己的勇氣，懦弱的躲藏起來，逃避大劫。
天祖被大劫擊垮，選擇逃避，這個其實沒什麼，風晴雪也理解，畢竟她也親身體會，焚天大劫有多麼痛苦。
但天祖不敢向諸神舉劍，不敢向太初和深淵舉劍，不敢叛逆，這種懦弱，是她無法接受的。
一切痛苦的源頭，是太初，是深淵。
風晴雪想要的，是先葬滅諸神，集合柱神的道統，組織成強大的力量，再去反殺太初和深淵。
只要斬滅了太初，斬滅了深淵，世間就不會再有焚天大劫了，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構建一個真正有大愛的完美世界。
但天祖退縮了。
天祖既不敢同時與諸神爲敵，也不敢叛逆太初。
這是風晴雪和天祖決裂的根源。
她望夫成龍，但情人退縮了。
聽到風晴雪的一番言語，又感受到她強烈的意志，葉辰沉默了。
“看看我的心，輪迴之主，你掌握了天心神權，有讀心之能。”
“你看看我的心，然後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辜負天祖？”
風晴雪解開了自己的外衣，袒露出穿着胸衣的的胸脯，凝望着葉辰，完全放開了自己的心，沒有半點保留。
葉辰震動，能清楚看到風晴雪的心，的確沒有辜負天祖的意思。
相反，是天祖辜負了她。
她和天祖決裂後，有過許多爭鬥殺戮，都是因愛生恨。
葉辰沉默了，倒也不好指責風晴雪，畢竟是天祖有錯在先。
“總之，我不欠你和天祖什麼，天樞懸壺我不會給你的。”
“除非，你殺了我，就可以把東西奪走了。”
風晴雪緩緩穿好衣服，眼神無比冷漠。
豐饒帝君連忙道：“誒，你們可千萬不要打起來啊！”
“打壞了花花草草，毀掉我精心栽培的藥材，那可大大不妙！”
他看着周圍藥田裡的一株株靈藥，眼裡滿是珍視之意，可不想自己辛苦栽種的藥材，被戰鬥毀掉。
風晴雪沒有說話，獨自回到自己的草廬去了。
豐饒帝君看着沉默的葉辰，也感覺氣氛有點壓抑，當下從藥田裡摘了一些藥材回來，塞到葉辰手裡，道：
“輪迴之主，這九霄雪參、日月靈草、鴻蒙仙蓮你拿着，都是對修煉有益的藥材。”
“唔，至於九天仙芝，是給你還是給鏡流仙尊，我還得考慮考慮，明日再答覆你，希望你不要見怪。”
葉辰也知道豐饒帝君的難處，收下藥材，道：“好，帝君，希望我能等到個好消息。”
葉辰當下也只能等待了，豐饒帝君打掃了一間草廬客房，給葉辰休息。
客房之中，葉辰盤坐調息，忽覺輪迴墓地震動，而後聽到了天祖的聲音。
“葉辰，你和大愛神在一起嗎？”
“快，快召喚我下來！我要見她一面！”
天祖的聲音非常激動，顯然是大愛神風晴雪的氣息，觸動了他。
“天祖。”
葉辰有些意外，他平時很少和天祖溝通，因爲天祖總是好像在躲避什麼，此時天祖卻親自傳音發聲，着實是前所未有。
“想不到，原來晴雪隱居在千巖巨淵！”
“我只想見她一面，跟她說一聲對不起，你快召喚我！”
天祖聲音顫抖着，終於找到了風晴雪，他難以平靜。
“天祖，你要降臨嗎？”
“你要降臨，那直接降臨便好了，還需要我召喚嗎？”
葉辰很是疑惑。
天祖道：“我隱居在一個叫輪迴淵的地方，這是我自己開闢的小世界。”
“我於此閉關，是爲了躲避焚天大劫災害。”
“閉關太久，我氣息已與輪迴淵相融，想要離開，需要提前佈陣斬因果，卻是不太容易。”
“還是你佈置個召喚陣法，召喚我下來，可以節省許多時間工夫。”
頓了頓，又提議道：“你手上，有一塊雨幕照世鑑，此寶有映照世界，乃至投射世界的效果。”
“你用這鏡子，映照輪迴淵，再在鏡子上刻畫一個召喚陣法，將我召喚下來。”
“我只想見晴雪一面，等見到了她，了卻心中願望，我就可以安息了，我會將我的輪迴神權，完全傳給你。”
他語聲激動之中，又帶着一股即將解脫的輕鬆。
聞言，葉辰大震，道：“天祖，你要傳道給我？”
天祖道：“不錯。”
葉辰道：“你傳道給我，你豈不是要死？而且，輪迴神道非同小可，我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天祖道：“你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輪迴七星脈你已全部激活，你可以繼承我的道。”
“我早便有傳道之心，只是我想在臨死前，見晴雪一面，只要能見到她，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那我雖死，也沒有遺憾了。”
葉辰道：“對不起……果然，是天祖你辜負了大愛神麼？”
天祖沉默一下，道：“算是吧，她埋怨我不夠英雄，不敢向諸神舉劍。”
“唉，其實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你要吸取我的教訓，葉辰。”
葉辰一時聽不明白，道：“什麼？”
天祖嘆了口氣，道：“最初的我，還是孤家寡人的時候，我縱橫諸天，揮劍斬盡妖邪，天帝命星光芒曾一度照耀世界之外，其他所有柱神創造的世界，都有我的影子和鋒芒。”
“我後來尋到了太初，知道自己乃是太初所創造，那時我其實就有了叛逆之心，想要斬盡一切枷鎖，甚至自己成爲至高。”
“但再後來，我遇到了大愛神，我和她成了神仙眷侶，她成了我的摯愛，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軟肋。”
“我突然發現，自己早年的雄心壯志，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我變得優柔寡斷，甚至說是懦弱。”
wWW ◆ttκΛ n ◆C ○
“因爲，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有眷侶了，如果出了什麼差池，我死了不打緊，害死晴雪那可糟糕至極。”
“你要知道，柱神死了，靈魂會墜入深淵苦海，那是萬劫不復的黑暗煉獄。”
“我不敢向諸神舉劍，不敢再叛逆太初，是因爲我害怕鋒芒畢露，會招來禍患，傷害晴雪。”
“我只想過點平靜點的日子，但晴雪卻說，除非登頂至高，否則絕無安穩的可能。”
“我和她爭吵過多次，最後是徹底決裂了。”
“唉，如果不是遇到她，我可能也不會淪落成後來懦弱優柔的模樣吧。”
天祖說了許多，葉辰聽了，也是一陣呆呆出神。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最初的天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甚至星空彼岸最初誕生的時候，就和輪迴道息息相關。
在所有神道之中，輪迴道是最接近終極的。
因爲終極的陰陽大道，陰陽循環生生不息，正契合輪迴哲理。
執掌輪迴道的天祖，毫無疑問，在七十二柱神之中，是潛力最大的一個！
但，因爲遇到了大愛神，天祖沉湎在兒女情長之中，最終變得患得患失，早年的鋒芒逝去，甚至變得懦弱了。
這便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天祖，你後悔嗎？”
葉辰問。
天祖沉默一陣，道：“我不知道，可能吧，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你要吸取我的教訓，有情是好事，但千萬不可爲情所困。”
聞言，葉辰心裡一下閃過諸多女子的容貌，夏若雪、孫怡、天女、美神、蘇雲璃等等。
他身上的情絲，着實不少，但幸好，到目前爲止，他都沒有爲情所困。
天祖道：“等見到了晴雪，了卻心頭遺憾，我會將我的神道傳給你。”
“我會死去，但你不必傷心，其實我早已活出第二世。”
葉辰一愣，道：“活出第二世？”
天祖道：“是，便是九天家族之中，昊天家族的老祖，他便是我的第二世，是我的勇氣化身。”
“我當年，在覺察到自己道心日漸怯弱的時候，便把自己僅存的勇氣斬了下來。”
“這一是爲了減輕焚天大劫的痛苦，第二也是想要活出第二世。”
“我想看看勇猛無前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斬落太初和深淵。”
“呵呵，但如你所見，我的第二世，都還沒有證道柱神，便和九天家族一同隕落了。”
“我的氣數早已盡了，如今是新時代，是你的時代，葉辰，我看好你。”
“等我見了晴雪一面，了卻心願後，我會立即傳道給你。”
葉辰默然，心情還是很複雜。
天祖道：“好了，抓緊時間，馬上開始着手佈陣，召喚我下來。”
葉辰道：“是！”
天祖想見風晴雪，了卻心願，葉辰自然不會阻止。
至於天祖要傳道，葉辰感覺還是有點太快了，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當下，葉辰取出雨幕照世鑑，直接在這鏡子之上，刻畫上一道道陣紋，打算用這塊鏡子，召喚天祖下來。
在天祖的指引下，葉辰知道了輪迴淵的座標，鏡子一照，便窺見了輪迴淵，在星空彼岸一處僻靜的地帶，幽暗而深邃，竟是和永寂淵差不多。
葉辰窺見了一絲深淵永眠的法則氣息，這輪迴淵，居然有永眠法則的痕跡。
看來，天祖是在輪迴淵之中，用永眠的睡夢來麻痹自己。
到得第二天清晨，葉辰已將召喚陣法，刻畫完成，期間消耗了大量靈氣，想刻畫一個能召喚天祖的陣法，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幸好，有豐饒帝君贈送的藥材，葉辰靈氣耗竭了，便服藥補充，自身氣息反而得到了鍛鍊，修爲突破到了燃燈境七層天中階！
葉辰看着草廬外初升的陽光，精神飽滿，心道：“我得找個僻靜點的地方，將天祖召喚下來。”
召喚天祖，聲勢必定是非同小可，不宜在這裡發動召喚儀式。
畢竟，外面藥田裡面，栽種了大量仙草神藥，都是豐饒帝君的心血，甚至本身就是用天祖的魂血澆灌的，無比珍貴。
要是毀了這些藥材，豐饒帝君怕不是要拼命。
葉辰出門，打算問問豐饒帝君，考慮得如何。
那九天仙芝，是給他，還是給鏡流仙尊？
“葉辰，醒了啊。”
豐饒帝君正在藥田裡照看藥草，看到葉辰出來了，便打了個招呼。
“帝君，不知你考慮得如何了？”
葉辰拱手行了一禮，問道。
九天仙芝和天樞懸壺兩樣東西，葉辰總要帶回去一樣，否則空手回去，他也是慚愧。
豐饒帝君沉吟一下，道：“唔，我決定了，這九天仙芝，還是給持明老頭。”
“至於鏡流仙尊，我可以嘗試用其他藥材，替她緩解焚寂身。”
“雖然效果比不上九天仙芝，但不會讓她太受罪便是。”
說着，豐饒帝君掏出一個錦盒，緩緩將錦盒打開。
盒子裡面裝着的，乃是一株晶瑩剔透的靈芝，散發着氤氳的清香，正是九天仙芝！
“拿去吧。”
豐饒帝君便將錦盒遞給葉辰。
葉辰大喜，道：“多謝帝君。”伸手去接。
此時，風晴雪也從草廬裡出來了，她看到豐饒帝君，終究是將九天仙芝給了葉辰，表情有點複雜。
她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天樞懸壺，最終還是保持着沉默的冷漠，沒有將玉壺交出去的意思。
眼看葉辰就要拿到九天仙芝，突兀之間，一道森嚴的女聲，從外界傳來。
“九天仙芝是我的，豐饒帝君，你怎能交給外人？”
只見天空之中，驟然出現一道道華麗而純淨的鏡光，如虹貫穿，漫天花雨繽紛，一個穿着如天空般幽藍長裙的女子，踏空而來。
卻是鏡流仙尊來了！
“鏡流仙尊。”
豐饒帝君見到鏡流仙尊到來，神色頓時一變。
葉辰臉色也是一沉，伸手想將豐饒帝君手裡的九天仙芝搶過來，但鏡流仙尊拔出腰間長劍，一道鏡光月華般的劍光，瞬間破空斬殺而來。
葉辰只覺一股凌厲又霸道的鋒芒殺伐而來，被逼得後退。
豐饒帝君看着鏡流仙尊，神情卻是有點尷尬，道：“鏡流仙尊，你怎麼親自來了？”
他和天淨古殿頗多交易往來，但這些交易，一般不需要鏡流仙尊親自出面。
鏡流仙尊冷冽道：“我這兩天心神紛擾，推演之下，發現是有人想要謀奪九天仙芝。”
“呵呵，原來竟是輪迴之主麼？”
說着橫劍當胸，看向葉辰的眼神裡，滿是殺意。
豐饒帝君知道葉辰和三大天門的矛盾，忙道：“誒，你們有話好好說，可不要打起來啊。”
他怕兩人戰鬥，毀掉他的藥材。
鏡流仙尊漠然笑了一下，道：
“我自然是想好好說話的，帝君，我焚寂身發作在即，你把九天仙芝給我，我馬上便離開。”看向豐饒帝君手中的錦盒。
豐饒帝君頓時爲難，沒料到鏡流仙尊會親自降臨，說道：
“我摯友受傷，正需要九天仙芝治療，鏡流仙尊，我再想想別的法子，替你緩解焚寂身便是。”
“別的法子？”鏡流仙尊眼神森嚴，目光卻落在葉辰身上，笑道，
“若是說別的法子，那也有。”
“輪迴之主，你和我陰陽雙修，藉助陰陽大道的調和妙法，也可緩解我的焚寂身。”
“甚至，效果可能比九天仙芝更好。”
wWW● ttκд n● C〇
她這番話一出，葉辰、豐饒帝君、風晴雪皆是錯愕。
葉辰道：“你說什麼，陰陽雙修？”
他沒想到，鏡流仙尊會提出雙修的法子，他看向鏡流仙尊，不得不說，這女人的確是絕美。
她是大地的女兒，嚮往着天空，身上有天與地的大道氣息，肌膚瑩白如玉，五官眉目如畫，氣質如孤峰挺拔，冰泉浸玉，清冷中自帶威嚴。
但，鏡流仙尊美歸美，葉辰卻從來沒動過異樣的心思。
這女人，可是四御神之中，后土娘娘的化身，她就是柱神。
她的焚寂身，不知積累了多少劫火災厄，如果和她雙修，葉辰必然受到焚天大劫的反噬！
而且，就算忽略焚天大劫，鏡流仙尊本身就是天道境巔峰的強者，這種級別的強者，要是葉辰與之雙修，怕是身體都要被榨乾了。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和你雙修？”
葉辰連連搖頭，鏡流仙尊提出這種離譜的要求，怕不是想兵不血刃，把自己榨乾了。
他絕不能上當！
鏡流仙尊道：“你既不肯與我雙修，那就別跟我搶奪九天仙芝。”
她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長劍，劍吟聲嗡鳴，殺氣愈發森嚴。
若不是顧及豐饒帝君，她早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