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跪在老人墓前,規規矩矩的給師叔磕頭。老曾也是孤兒,二十多年前師傅去世,親人就只剩下這一個師叔,結婚的時候還是師叔做的主婚人。
葉子拉了九號到一邊聊天,禹言把師傅的去世時的情況說了一下,自然,得到天心訣的事情也給老曾交代了,翠玉墨竹和魔門的事情沒有說,不是信不過他,只是覺得這事情有些私人。老曾一拳錘過來:“你小子還給我打埋伏啊。” 又感嘆了一聲說:“百歲老人過世,那是喜喪。師叔了了最大的心願,去得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禹言說:“師兄,以後你就是雲門門主了,我就做長老好了。”老曾笑着說:“爲什麼不是我做長老,你做門主?”
禹言嬉笑着道:“我上管天,下管地,中間還管空氣,享受得很。師兄你本來就是帶兵的人,能者多勞,以後有你帶領雲門,我們一定可以發揚光大,揚眉吐氣,一統江湖,唯我獨尊。到時候師兄你就千秋萬代,壽與天齊了。”老曾笑罵着說:“手底下就你這麼一個熊兵,我他孃的還一統個屁。”
禹言把天心訣剩下幾層口訣傳給了老曾,老曾聽說禹言已修到第六層,張大了嘴後悔的說道:“他孃的,我怎麼就放走了你這個熊兵呢!老子回去之後,一定要閉關修煉。”
師兄弟說笑一會兒,兩個男人靠在樹前抽菸,老曾望着眼前美景感慨的說道:“這青山山青水秀,鳥語花香,天材物寶,人傑地靈,難怪能出你小子這樣的怪胎。”禹言笑着說:“師兄,我發現你墨水長進了不少,竟然會用這麼多成語了。”自然引來老曾的一陣熊罵。
葉子看到禹言吐起的菸圈一個又一個串在一起,在那邊嬌聲叫道:“哥,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不許抽!”九號撇撇嘴說道:“別管他們,半拉小子,假裝成熟。”
葉子看了九號一眼道:“小倩姐,你和我哥很好嗎?”
九號臉紅了一下,錘着葉子說道:“死丫頭,胡說什麼啊,我們是戰友,他是我們的一號嘛。”
葉子不依不饒的問道:“是不是也是你的‘一號’啊?”
九號錘着葉子的胳膊:“小妮子,瞎說什麼呢?”
葉子咯咯笑着,有意無意的說道:“可惜他是你的師叔。”九號的神情頓時黯淡下來。
葉子似乎達到了目的,眼角露出一絲笑意,湊到九號耳邊:“小倩姐,你怎麼想起給我買那個東西了?”九號臉紅了一下:“他說要給你買點東西又不知道買什麼,就委託我去了。我知道你十六歲了,就估摸着買了一件,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又瞥了一眼葉子的胸前,笑着說:“我看挺合身的嘛,幸虧我知道現在的孩子發育早,特意給你買大了一號。”葉子嬉鬧着纏上了九號,二人滾成一團。
老曾抽了口煙,問禹言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禹言奇怪的看着他到:“你不是早給我安排好了麼?還弄了張僞造品。”老曾尷尬的笑着說:“我是問你除了讀書,還有什麼想法沒有?書讀完了想幹什麼。”
禹言吐了口煙霧,眼神悠悠望着遠方:“師兄,你說人活着是爲了什麼?”老曾嚇了一跳:“小子,你怎麼有這麼奇怪的想法?不是又受了什麼打擊吧?可千萬別去當和尚啊,奶奶的,我的兵要是去當和尚,咱們獵鷹真是沒臉混了。”
禹言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點什麼好事。我只是覺得現在生活好像沒有什麼目標。按理說咱武藝不錯,人又聰明,也長得不賴,應該是有很高的追求的,可我怎麼感覺沒什麼動力啊。”老曾上下看了他一眼,說:“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個熊兵還有自戀傾向啊。”
禹言笑着給了他一拳,老曾悠悠的說:“活着還要有什麼目的嗎?你覺得豬圈的豬活着有什麼目的嗎,不要以爲你比它們高級,咱雖是高級動物,但說到底還是動物。跟動物還談什麼目的和需求啊。”
禹言無限崇拜的看着老曾:“師兄,我覺得你真是哲學家。”老曾笑道:“還用你說,全獵鷹的熊兵都知道了。”禹言無奈的望着他笑了笑。
老曾接着道:“你讀書讀多了,想事情別那麼複雜,人活着哪有那麼多的理想抱負。你不是要幫猴子的妹妹考大學嗎,你不是要教大壯的兒子武術嗎,你不是要養活小李子爹孃嗎?這不就是你的目標嗎,別整天想着拯救地球,抵抗外星人入侵,少看好萊塢那幫閒人燒錢的玩意兒,多刨刨咱黑土地。”
禹言握着老曾的手,激動的說:“大哥,真理啊,聽你一席話,勝我讀了十年書。你真是咱獵鷹的第一銀才啊!”老曾拍着他的手說道:“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
葉子聽着那兩人大言不慚的自吹自擂,鼻子裡不屑的哼了聲。九號問道:“葉子,你大名叫什麼啊?”葉子自豪的說:“蘇葉!怎麼樣,好聽吧,是哥給我取的。”九號奇怪的問道:“爲什麼你姓蘇,你哥姓禹呢?”
葉子眼神一黯,輕輕地說:“我是孤兒,只知道自己姓蘇,是哥哥收留了我。”看着遠處禹言悠閒的樣子,葉子的目光明亮起來,挺着胸脯,堅定的說道:“哥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九號看着葉子,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明年就要給她買再大一號的了,望着葉子挺起來的胸脯,九號心想道。她臉上有些羞紅,卻也不自覺的挺起自己的胸脯。兩個女孩從對方的眼光裡都讀出了點別的什麼味道,一時沉默起來。
吃飯的時候,葉子給了九號一個驚喜。看着滿桌子的菜,九號叫道:“葉子,你的手藝可真不錯。”葉子笑着說:“這都是我哥最喜歡吃的,小倩姐,師兄,你們嚐嚐吧。”
禹言笑着說:“咱們這關係讓葉子這麼一喊可全都亂套了。”
葉子撇着嘴說:“什麼亂套了,這樣挺好的啊。”九號臉紅了一下,偷偷瞥了禹言和老曾一眼。
老曾擺擺頭道:“沒關係,咱們各喊各的,反正我看小倩也是不會叫你師叔的,就這麼着吧。”禹言叫道:“那可不行,我可是大丫頭正宗的師叔,怎麼又莫名其妙被你降級了。”話還沒說完,就被九號一拳砸了過來。
老曾自從那晚喝醉之後,就被九號母女禁酒了,今天看禹言的面子,讓老曾嚐了鮮。老曾抿了口,長長吸了口氣道:“賽過活神仙啊!”禹言遞過一個你真有志氣的眼神。
漫步在山野上,看着青的草藍的天,九號開心的道:“這裡真美啊,一號,這真的是你一直生活的地方嗎?”禹言笑着說:“是啊,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長這麼帥了吧。”
九號“切”了一聲,瞪着他問道:“你走的時候,爲什麼一個人偷着跑了?”禹言嘆了口氣說道:“我怕你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弄得我走不了。”
九號想起站臺上目送火車遠去時自己淌下的淚水,小臉發燒,卻又有些氣憤,怒狠狠的道:“那你什麼時候請我吃飯?”禹言說:“我可是你師叔,你也不用這麼小氣吧,天天都惦記着,等哪天我回天京再請你好了。”
九號聽了他後半句,對那聲師叔也不計較了,說道:“你自己說的,一定要回天京哦,乾脆你就上天京的大學,到時候咱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後面這句一溜嘴就說了出來,臉紅之下偷看禹言,見他沒有反應,心裡卻又有點失望。
禹言想了想,笑着說:“那我就將就一點,上個天京大學吧。”天京大學是國內最好的大學,九號聽他說的輕鬆,咯咯笑道:“你就吹吧,到時候牛皮吹破了,我看你臉往哪擱。”心情愉快之下張開臂膀衝了出去,在漫山的花叢中快樂的飛翔,咯咯的笑聲飄蕩在山野。禹言心說,這纔像個女孩子的樣子,天天拿槍打打殺殺,師兄也真能想得出來。
斜靠在樹上,禹言嘴裡大喊道:“師侄女,快過來!”九號果然箭一般飛了過來,一拳向他身上砸去。禹言笑着躲開,九號氣沖沖的說:“不許你瞎喊。”
禹言笑嘻嘻的說道:“我哪裡瞎喊了,咱們這關係那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可不能弄錯了。”九號眼圈紅了,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高聲叫道:“不許喊,不許喊,就是不許喊。”轉身衝了出去。
禹言看着她的背影,心說用不着這麼大反應吧,莫名其妙的丫頭。
老曾帶着九號住了兩天就趕了回去,禹言的生活又開始古井無波。離他的高三新生活還有二十來天時間,他未來的那些一中同學們早就集合起來補課了。禹言呆在家裡每天看看課本,做做九號給他買的一堆練習題,感覺高中課程對自己來說還是太簡單了點。
語文這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難度,十幾年的之乎者也都背了;數學考的是邏輯思維和空間想象力,這是他的強項,獵鷹教會了他冷靜判斷和思索能力;對物理的理解更爲深刻,彈道曲線和祥雲百變就是物理最完美的體現。
這些課程三年前都自學完成了,如今再撿起來,與自己在三年中掌握的各種知識對照起來,有很多地方茅塞頓開,卻也有點炒剩飯的感覺。一不做二不休,去找了幾本高等數學看起來。他現在思維開闊舉一反三,二十來天的時間,一本微積分被他吃了個通透,再回頭看看高中數學,一個字:真他孃的簡單。
他用的課本是九號找的她妹妹的高中課本,禹言見上面的字跡清秀娟麗,筆記記得整整齊齊,心說我這個小師侄女看來是個挺愛學習的丫頭,到時候還要好好感謝一下她。老曾挺有福啊,兩個丫頭都不賴,再找兩個好姑爺,這一輩子就等着享清福了,到時候我這個師叔說不定還能跟着沾沾光呢,嘿嘿。
許念欣留下的課本他沒有看,而是把它收了起來仔細包好,就當是留作紀念吧。幾十年後再翻翻這些課本,想想那個會捉蝴蝶的小姑娘,想想自己十四五歲時那純真美好的少年夢,是多麼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啊。禹巖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起來,能有東西留給自己回憶,感覺其實也不錯。
閒暇下來,已經變成翠綠的墨竹被他又做成了一根竹笛,音色純美,如山澗清泉般清澈清脆,真叫他愛不釋手。早晚修習天心訣和龍欲功,上午學習,下午釣魚,晚上就拉拉二胡吹吹笛,曰子就像流水般過去,禹言感覺自己的心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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