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像換了個人，孔曉穎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真不敢相信，有時耍流氓，有時像色狼的葉輝，正經起來還挺有型。
“唉——”
孔曉穎重嘆了口氣，一臉憂容。
“移交檢察院，他有組織，僱傭犯罪嫌疑人的嫌疑。弄不好可能會上斷頭臺。”
葉輝皺起眉頭，最終還是不能再給他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能讓我見見他嗎？”
孔曉穎點點頭，“當然可以——”
秦陽躺在一間臨時監室，翻來覆去，回想着曾經的種種。
美好的時光，彷彿發生在昨天。
孔曉穎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轉身離開。
他葉輝再怎麼厲害，也不敢把秦陽帶出去半步。
葉輝走了進去，“秦陽——”
秦陽渾身一顫，馬上站了起來，“葉老師——”
進來之前，他討厭這個聲音。
此刻，他覺得葉輝的聲音，幾乎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一棵樹苗，無人修枝打叉，會長成奇形怪狀。
一個人，沒人管教，會犯錯，會走歪路。
有些歪路，一旦踏上去，便不可能回頭。
葉輝走過去，拍拍他肩膀，“坐——”
秦陽猶豫了下，“葉老師，您坐吧——”
葉輝坐到牀/邊，掏出香菸遞過去一根，“後悔嗎？”
“嗯——”
秦陽嗯了聲，點點頭，“對不起葉老師——”
葉輝吸了口煙，吐了個菸圈，“你不應該和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對父母，對家人，對你傷害過的同學去說。”
秦陽渾身一顫，對同學，他幾乎沒有膽量再去面對那些同學。
“葉老師，請幫我轉告翟煥煥，我對不起他——”
葉輝噌的聲站起來，走到門口，“你留着這話，自己對他說。”
丟下句話，葉輝走出監室。
沒有離開派出所，葉輝徑直走進孔曉穎辦公室。
孔曉穎雙手捧着杯子，白了葉輝一眼，上好的茶葉她還真捨不得倒掉。
還好葉輝長的不是很醜。
“孔警官——”
“葉輝——”
孔曉穎打斷他的話，“如果你想說減輕秦陽的責任，不可能。”
“他已經滿十八週歲，按照華國刑法，他必須受到法律的懲罰和制裁。”
孔曉穎喝了口水，你剛纔不是耍流氓麼，繼續耍流氓呀。
葉輝坐到沙發上，一籌莫展。
“孔警官，秦陽見過他家人了嗎？”
“你就一個班主任，管的可真寬——”
孔曉穎伸了個懶腰，“他父母都來過了——”
“孔曉穎，秦陽年齡還小，能不能減輕處罰？”
葉輝站起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老實說，秦陽很壞，很囂張，但事情最終沒有對翟煥煥造成傷害。
孔曉穎審視着葉輝，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剛毅的面龐帶着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葉輝，最終你還是求我了——
孔曉穎喝了口茶，揚眉瞅了眼葉輝，“昨天你下手那麼狠，肯定想到了秦陽吧——”
以葉輝的功夫，九個人最起碼能留下三四個活人。
葉輝邪魅的一笑，想不到被這小丫頭看穿了。
“他們是國際犯罪組織，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
孔曉穎嬌哼了聲，白了眼葉輝，臭不要臉的，煮熟的鴨子還嘴硬。
“你想過嗎？如果這回放了秦陽，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怎麼解釋？”
秦陽現在處於青春期，孔曉穎非常擔心。
他出去後如果不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厲，無論是自個兒還是葉輝，都要承擔法律責任。
葉輝沉思兩秒，“出事，我自己承擔全部責任。”
秦陽是自己的學生，雖然之間沒有過多交流，但直覺應該沒錯。
何況他還年輕，毀過一次前/程，沒必要再毀一次。
葉輝騎車回到學校，直接朝六班教室走。
六班依舊是整個走廊最熱鬧的班級，其他班級都關着門，學生不是寫作業，就是低頭學習。
唯獨六班，不論上課還是下課，搞得都和校外活動一樣。
那聲音，簡直能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三三兩兩的學生聚在一起，討論着手機裡的照片、上官晴兒，還有葉輝。
“以前居然沒發現，咱們葉老師那麼有才。”
“從葉老師第一天來，我就覺得他不簡單——”
“簡直就是當得了老師，打得了流氓——”
“靜一靜——”
葉輝走進教室，打斷了楊帥的話。
看了眼角落裡空出一個位置，“咱們這節課，討論一下生命——”
“啊——葉老師——這好像不是學習內容吧——”
一個學生站起來，很疑惑的看着葉輝。
翟煥煥低着頭，一言不發。從今天上課，她就一直悶悶不樂。
葉輝把課本摔倒桌上，眼神掠過整個教室，“這不是學習內容，但不代表你們不需要知道。”
“人這一生，很短暫。像煙花綻放，由開始到高潮，最後結束，落幕。”
“人生短短數十年，要麼輕於鴻毛，或者重於泰山。昨天發生的一件事，值得我們反思，反思什麼？反思脆弱的生命。”
“翟煥煥，可以說下你昨天被劫持的心情嗎？”
葉輝銳利的目光看向翟煥煥，老實說，讓受害者回憶被綁架時的那段事情，是對她們進行二次傷害。
但，所謂人生，無非就是踉踉倉倉受傷，跌跌撞撞堅強。
這不但是在講生命，也是給所有人上的一堂心理課。
——心理承受能力
翟煥煥眼圈紅腫，慢慢站起來，“當我醒來，發現被綁架的時候，我非常絕望，因爲我還有爸爸媽媽，有同學，有說不完的話——”
“那時候，我心裡非常害怕，因爲綁匪手裡有槍，有刀。我第一次有了心理防線崩潰的感覺——還好葉老師救了我——”
班上出奇的靜，靜的甚至落根針都能聽見迴音。
“當你知道，綁架你的人，其實是同學爲了惡搞老師，才發生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翟煥煥猛吸了口涼氣，“剛開始我恨他，恨不得給他幾個耳光，恨不得揍他一頓。”
“不知道爲什麼，睡過一晚上，對他的恨意逐漸的少了。就像葉老師您說的那句話，哪個年輕人沒犯過錯，重要的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